“沒發燒,怎麽會說胡話呢?”
甘棠看著那條消息遲遲都未曾回複, 她盯著那句話有些發愣,多久說呢,多久說呢。
她沒想好。
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本來打算回家, 裴青止安排下來的房子這兩天才徹底搬完, 她去看過一眼房子很大, 裏麵的裝修有些眼熟。
好像是按照她們大學在一起時商討裝修下來的風格, 隻不過因為許久沒人住,她剛進去的時候有些泛著木屑的味道。
總體來說, 她還是很喜歡。
都已經快到官邸門口,宋裏離那邊打電話說何旭笙在醫院鬧, 她們一個轉彎又朝著醫院開去。
婦科走廊裏,何旭笙跟以往的書生溫柔模樣不相搭,他像是不講理的瘋子,拉著一個醫生叫喚。
“我帶我妻子過來做檢查的時候, 問她性別, 她不說, 跟我妻子說了暗示,她說這孩子看著腿挺長,當時我妻子說就像是在說男孩, 我也這麽覺得,而且我也出去問過我兄弟都說這暗示是男孩,怎麽到現在變成女孩了?”
何旭笙拉著的那個醫生她有過幾麵之緣,看著挺安靜的, 是一個很老實的女生。
女生皺了皺眉頭, 手腕都被他掐的紅:“我隻是說了句腿長, 我怎麽就是暗示你了。”
她隻覺得當時不該多話, 一般在產檢的時候安撫孕婦多多少少都可以閑聊兩句, 隻不過對於透露性別這種事情卻是嚴禁多說的。
“你們大家評評理,她現在又說不是在暗示,那誰聽了這麽一句不覺得是男孩啊。”何旭笙抬起頭,旁邊圍過來看戲的人不少。
甘棠站在一邊看著他那副模樣瞬間覺得他的變化好大,他之前在她的眼裏都是很有書生氣息儒雅的一位父親。
那麽多年不見,他變得跟菜市場討價還價的人相差不多。
她沒站著看多久,隻覺得有些丟人,鬧騰的馬上就有主任過來協調。
曉曉剛生完,虛弱的不行,可能是聽見何旭笙在外麵鬧騰的厲害她也沒這個臉,拖著沉重的身子過來安撫。
她恰巧就跟她撞了一個正麵。
何旭笙不知道跟曉曉說了些什麽,她隻不過淡淡的在她身上掠過一眼很快往前走。
甘棠揚起下顎,沒多在意。
畢竟那麽多年她和何旭笙早就沒了什麽關係,這個什麽曉曉她也不認識。
尊重她人選擇,嘲笑她人命運。
這就是她能做到的。
何旭笙還真的是想要兒子想要瘋了。
想到這裏,她唇角彎彎勾起坐在一邊的鐵椅上,她脖子側過看著那邊的場景,果真沒多久就已經協調結束,她們開始往這邊走。
甘棠這才緩緩的站起身,嘴角揚著一抹笑意,盯著何旭笙還沒有徹底消下去的臉。
曉曉剛生完孩子還沒恢複好,還需要哄著他的那副模樣讓她越發的想笑。
“聽說生了,恭喜你啊,喜獲千金。”她眸子下壓著笑意,燦爛的很,說到後麵她還故意咬緊“千金”兩個字。
何旭笙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的情況下,這個時候這麽恭喜他無非是給他的傷口撒鹽。
果真,她的一句話結束,他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下去。
何旭笙開口說的話很是難聽:“我上輩子估計是造了孽遇見你們這些人,是存心想讓我何家斷子絕孫是吧。”
“你當年能跟我媽考上一所學校學曆應該不差,生兒生女這件事主要因素在於誰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說出這種話來,我都在想您當年的學曆是不是有造假。”他在她心裏父親的光環徹底落下。
甘楠是貴女,從小受高等教育讀著最高學府。
何旭笙能進那個學校自然是不差,隻是說腦子不差,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入贅。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何家父母的那套房子是甘楠當時花錢購買,何旭海生育能力有虧,整個何家人就靠著何旭笙有個兒子,也難怪一個快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在想著要兒子。
何旭笙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盯著她:“再怎麽說阿祈身上也流淌著我的骨血,雖然不是一個姓至少我何家也是有種。”
“您可以問問阿祈,他認識你嗎?”
何旭笙被他激的啞口無言,她再次勾起一抹笑:“不過還是恭喜你。”
她輕蔑的一眼落在曉曉身上,說不出的意味轉過身沒有絲毫猶豫的轉彎向著前方走去。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甘棠坐著車往回走。
突然有些後悔今兒個來看這場戲,她和何旭笙很多年都沒聯係,他在她腦海裏一直都是儒雅一麵,哪怕那麽多年一直都是。
她很多時候都不太能想的明白,為什麽他會選擇在甘楠懷孕的時候出軌,難道他就沒有想過她懷的是一個男孩嗎。
後來她才知道,當年做產檢的時候何旭笙也說有暗示過,他以為是個女兒。
甘楠也是被逼無奈選擇的二胎絕對不可能再有三胎,也是這樣他選擇外遇想在別人身上要個孩子。
後來得知是個男孩的時候他回來鬧過,隻不過在聽見甘祈有病的那一刻他們又一家子的選擇放棄。
她坐在車上輕輕托腮,眼眸一眨一眨,手機震動,她斜過一眼。
萬惡的資本家:“你來醫院了?”
萬惡的資本家:“為什麽不來找我。”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瞬的讓她眉心輕挑,她指腹摁壓在鍵盤上不慌不慢的回答:“裴醫生業務繁忙,有時間接待我啊?”
等她這麽單手摁著回複過去的時候那邊似乎是等不及,久久都沒得到回複。
隻是她在想,為什麽他會主動問她,沒有去找他。
她嘴角漾出一絲笑意,坐直身體,收回托著腮的那隻手:“怎麽,想我了?”
甘棠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到回複,想著也是閑暇時間才回兩句她沒再盯下去。
等裴青止看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班坐在車上準備回家,他輕輕的撇過一眼,心裏閃過一絲悸動。
指腹懸空在鍵盤上,摁著“嗯”的拚音,移動著指腹準備發送過去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將他刪除。
回複著:“別多想。”
甘棠沒看見他消息,重新搬家對這裏不是很熟悉,裏麵的小區有些繞,她看著指示牌才找到。
“小甘總。”
甘棠停下腳步,回過身。
不遠處的周槐序見著是她還有些意外,嘴角的笑意盎然朝著她大步走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臉色淡淡。
周槐序是個人精,自然能看得出她的臉色,他嘴角的那抹笑沉了許多,稍稍低頭:“確實不好意思,那次是我冒昧了。”
他語氣裏全是愧疚,隱隱約約還帶著些許的委屈。
甘棠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她隻是輕輕搖頭並未在意。
“小甘總,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裴醫生在外留學多年今年三月才回來,你和他分手也是多年,那麽久沒聯係他剛回來就閃婚,你還是需要注意他一些。”
她這麽一不在意,周槐序說的略顯苦口婆心。
甘棠換了一個站姿輕笑:“看來你還調查了我跟他?”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跟他剛見麵的時候,他似乎都不知道她和裴青止分了手,如今卻這麽說,不是暗地裏調查過是什麽。
“沒有。”周槐序一頓:“我隻是作為你多年前的同學和如今的合作夥伴跟你說兩句。”
她沒說話,他又開口道:“他和鬱醫生一起出國留學那麽多年都在一起,醫院也是如此親密,難道小甘總就不懷疑一下?”
甘棠挑起眉頭,難不成他是在暗示著她說裴青止和鬱書晚之間有一腿,他和自己結婚是另有所圖?
她倒不太信,裴青止是什麽人她心裏還是清楚。
他們可不是平白無故的閃婚,是有利益相伴的協議結婚,這不一樣。
甘棠有聽出他是什麽意思,她還是裝著不懂:“周副總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我不太懂。”
她眨了眨眼,一雙眸子裏都寫著單純二字。
周槐序的眉頭在她肉眼可見之速皺起,那副眼神像是他看不懂她了一般。
他沒說的太直白:“防著點裴醫生的意思,不過我確實想不明白,小甘總您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會選擇他,他對你會有什麽幫助嗎,明明…”
“怎麽,不選擇我選擇你嗎。”
一道略帶著磁性的聲音從拐角處傳出把他還沒說完的話打斷。
裴青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他嘴角勾著抹淡淡的諷笑,輕蔑的目光落在周槐序身上,走到她身邊那隻強勁有力的胳膊已經攬在她的腰間。
這一下子周槐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直接開門見山。
“裴醫生竟沒一點自知之明,你和小甘總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你對她的事業沒有任何幫助,跟她在一起不就是在耽誤她?”
“那跟你在一起就有幫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個副總不過是掛著一個名頭,你有什麽實權嗎。”裴青止。
他這麽一說話算是直接戳著周槐序的肺管子說,安城那邊是他家對那些事情他自然了解些。
他掛著一個副總徒有虛名,做個什麽事情都需要詢問上頭正總的意見,不覺得憋屈還以為能給甘棠什麽幫助是嗎。
周槐序有些氣急敗壞:“那總比你在醫院跟鬱醫生不清不白的好。”
“證據呢。”裴青止挑眉。
他倒還不知道他有跟誰不清不白。
怎麽,不清不白的時候都不需要通知他這個正主,是有人代替他去,然後掛他名下是麽?
甘棠站在一邊眼眸流轉,看著那兩男人,腰間是他不斷攬緊的手臂,她怎麽感覺此時此刻特別像是兩個男人正在為她爭風吃醋?
裏麵還有裴青止,她怎麽感覺心裏有那麽一點的暗爽?
“裴醫生要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不早就做的幹幹淨淨怎麽會讓我拿出證據?”周槐序一咽,半晌才憋出那麽一句。
“那就是沒有。”裴青止挑起眼:“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勸周副總最好閉緊嘴,免得我哪天心情不好法庭見。”
他攬著甘棠的腰肢轉身,下一刻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看向他:“下次有什麽事提前跟我說,我幫你轉告我妻子。”
周槐序跟上來,臉色難看的不行:“你以為你是誰,我跟小甘總說話還需要你轉告?”
他在那次王主任的生日宴上就看不慣這男的,沒想到是如此囂張。
裴青止沒理他,攬在甘棠腰間的手卻在不停的用力,似乎是要把她一直綁在身側一般。
周槐序沒再跟上來,他側過眼落在她身上:“小甘總魅力無限,三番幾次都能他死不了心。”
他咬著牙說,不知道是想咬她還是周槐序。
甘棠的心情好,裴青止平時說話拽的跟個二百五一樣,到這個時候也會為她爭風吃醋。
她笑意**漾:“沒辦法,天生麗質。”
裴青止冷笑,眸子裏透著寒氣沒說話。
甘棠躺在**,裴青止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故意避著她似的去了陽台。
她點進“湯臣一品戶主群。”
“剛剛感受了一把兩個男人為我爭風吃醋。”
“自豪,驕傲jpg.”
周詞:“1”
周詞:“已閱。”
陶困困:“誰啊?”
陶困困:“誰那麽有眼光。”
甘棠:“另一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裴青止。”
甘棠:“他剛剛那模樣我都在懷疑他是不是還喜歡我。”
裴青止很少會有那副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著的一番,當時她感覺他們並不是利益聯姻。
他應該是喜歡她在乎她的。
雖然有時候嘴皮子是拽了點。
群裏寂靜幾秒,遲遲沒有任何反應,甘棠準備一個一個戳的時候,有了回複。
周詞:“……”
周詞:“你是想笑死我嗎。”
宋裏離:“你在想什麽,裴青止不喜歡你跟你結什麽婚,你不會單純的以為他跟你隻是利益聯姻?”
甘棠眨巴著眼睛像是看見什麽不該看的:“難道不是嗎?”
作為一個當事人她怎麽不知道裴青止是喜歡她跟她結的婚,她抬頭看向陽台上打著電話的男人。
陶困困:“你有點單蠢。”
周詞:“當時你跟我們說和他結婚的時候,我們就暗地裏討論過,他肯定還喜歡你。”
甘棠:“你們怎麽知道?”
她有些驚訝,沒反應過來,呆愣好一會兒再次抬起眼,裴青止已經放下手機推開門從外麵進來,他的麵色平淡的掠過她一眼。
群裏的發言在她心裏慢慢發酵,她之前跟她們一般有著一樣的想法,隻不過想象總是被現實打臉,被他無情駁回。
可如今呢,他今兒個爭風吃醋的那麽明顯,說不喜歡她又為什麽會有那副模樣。
她的心跳不知不覺的加速,她想問問。
甘棠朝著他那邊挪動,輕抬起下顎眉眼靈動:“裴青止,聽說你還喜歡我?”
裴青止的腳步嘎然而止,臉色一變。
她繼續詢問:“你不會分手的這些年還一直喜歡我吧?然後對我蓄謀已久。”
她不知道怎麽會有突然這種想法,不過他確實像是一隻老練的狐狸。
真有這種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對吧。
裴青止的臉色越發的難以言喻,他細長的四指輕輕搭在她的額上:“沒發燒,怎麽會說胡話呢?”
作者有話說:
裴青止:“言情小說看多了。”
甘棠:“我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