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寡街四
於笑雲的屍骨在床底下,地點不算太隱蔽。而其他五位的屍骨,埋藏的地點卻十分難找。因為我能看見人頭骨,所以找人頭骨這事兒就完全交到了我手上。
進到失蹤人家裏之後,我就和獵狗似的,上竄下跳左查右找,邊邊角角都不放過,放滿東西的犄角旮旯我也要扒拉開看一看,任何地方都不遺漏。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地毯式的搜索下,在洗手間、院子邊角、廚房、沙發底下、以及門旁邊的月季花底下,發現了人頭骨的蹤跡。
那些人頭骨,像是故意在等著我似的,每當我看到它們,它們就會同時用臉上的黑窟窿對著我,然後又轉瞬即逝。
搜查工作是我的,挖掘的工作就交給了紙人。
我們必須趕在一點之前,將所有的骨頭都挖出來,一旦過了這個時間,紙人會失去效用。
緊趕慢趕,在緊卡一點的時候,紙人總算完成了工作。
有兩具屍骨已經被人骨陣吸收了,我們隻弄到了四具,而且殘缺不全。
一點整,兩個紙人在月光下,快速融化,就像是被強火炙烤的冰激淩,很快化成了兩灘水,跌落在地上。
那兩灘水並沒有在地上滯留多久,短短幾秒鍾,縮成了豆粒大,緊接著,“啪”的一聲,像是燒死了一隻小甲殼蟲似的,豆粒大的兩滴水化成兩股煙兒,消失了。
“走。”任酮招呼我。
我提著屍骨,快速衝到他身後,惋惜的對他說:“可惜了,那兩個紙人又能幹長的也不錯,如果能留下來辦事兒就好了。”
任酮冷瞥我一眼,拉開車門,用眼神命令我趕緊把骨頭送到後車廂。
“這味兒可真難聞。”因為手套被骨頭戳碎了,後頭我都是直接用手在撿骨頭,弄了一手怪味兒。
像是在手裏捏碎過臭蟲然後用香皂洗手,香皂與臭蟲遺留下來的淡臭味,混合的味道。
“回去我們幹什麽啊?”我問任酮。
任酮說:“睡覺。”
“這些骨頭呢?”
“放客廳。”
我覺得把屍骨放客廳不好。這些屍骨雖然沒了靈魂附著,但是說不準被四處遊**的靈體碰上了,就被激發成了精。
我同任酮商量,“要不,我們把這些骨頭放到科裏,然後再回家?”
“不放客廳可以。”任酮沒聽我的建議,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看法。
“那放哪裏?”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放你屋裏。”任酮惡劣的朝我勾起了嘴角。
任酮隻是逗我玩,屍骨並沒有放我屋裏,也沒有放到客廳,因為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將客廳的位置占了,而且死賴著不走。
不速之客是苗如蘭,深更半夜窩在任酮家門前,可憐的像是條被主人遺棄的貴賓狗。
任酮原本不想搭理苗如蘭,但苗如蘭把著任酮不放手,硬是跟著任酮進了家。她進去之後,還壞心眼的用腳後跟推了下門,差點兒把我給關在門外。
我很氣悶,很想朝著苗如蘭的屁股來一腳。可我沒敢這麽做,因為任酮兩眼和兩個車前燈似的,明晃晃的瞅著我,監視著我的行為。
我知道他是想看著我整理好屍骨,但因為苗如蘭的存在,讓我心裏特別不爽,總覺得他是為了苗如蘭才這麽盯著我。
等我把屍骨放進了小隔間,任酮命令我,“收拾收拾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我不困。”我現在賊清醒,一點兒都不想睡覺。我想蹲守在客廳,看看苗如蘭究竟要幹什麽,為什麽半夜三更跑過來,而且還厚臉皮的窩在沙發上抽泣。
要不是知道任酮早就和她撇清關係,我肯定會以為任酮傷害了苗如蘭。
“不困也要睡。”任酮威嚴的瞅著我,一副舊式大家長的做派。
我揉揉鼻頭,屈服在他的命令之下,悶著一股氣洗了個戰鬥澡,然後窩進了房間。
門我故意沒關嚴實,這樣我就可以偷聽任酮和苗如蘭的談話。
任酮和苗如蘭挺有默契,在我沒進房間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站著,一個窩著頭一直抽泣,都不說話。
可等我門一關,苗如蘭立刻就拉開了話匣子。
她哽咽著對任酮說:“任酮,我要離婚了,我忘不了你。我決定離婚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任酮。”
我耳朵一豎,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苗如蘭半夜三更跑過來,是來求複合的。我還以為她遇上了妖魔鬼怪,所以來找任酮幫忙處理呢。
太不要臉了。
她真的太不要臉了。
看著臉皮挺薄的,實際千層厚,比納的千層底都要厚上幾十倍。
“你離婚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無關。”任酮回答的十分冷酷,聽的我一陣爽快,恨不能衝出去朝他鼓鼓掌。
苗如蘭抽泣的聲音大了幾分,哽咽著說:“任酮,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當初離開你,我也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因為缺乏安全感就放棄這段對我來說比生命還重要的感情。任酮,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隻要你給我這次機會,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任酮,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就算我結婚了,我也沒有辦法忘記你。我很想忘了你,很想很想,但是我忘不掉,我的腦裏心裏全都是你。當我知道你讓寧彩住進來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心裏痛的一夜一夜睡不著。任酮,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聽的胃裏一陣陣翻騰,雞皮疙瘩此起彼伏。
苗如蘭簡直就像是八點檔電視劇裏的悲情女主角,說出來的話和電視裏的台詞一樣,肉麻的讓人恨不能堵上耳朵。
任酮估計也被苗如蘭這一番話驚到了,所以在苗如蘭說完後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不好。”
苗如蘭緊促的接上話,哀求著,“任酮,我連自尊都不要了,來求你繼續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你啊。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不該因為沒有安全感就放棄這段感情,我錯不該和他結婚。我知道錯了,任酮。我知道,你還愛我,隻是沒有辦法原諒我。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
她用力抽噎了一聲,繼續說:“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已經簽了離婚同意書。我不要財產,淨身出戶,就是能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沒有了,任酮,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我現在隻有你,隻有你能收留我。我知道寧彩對於你們來說很有用,需要用她來招鬼,所以你才讓她住進你這裏。我不奢求你能像以前那樣對我,隻希望你能給我個住的地方,收留我。”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已經和癩蛤蟆身上的膿包一樣大了,後脖子上都被惡心起了汗毛。
苗如蘭該不會是瘋了吧?要不然怎麽說出這麽一番神經病的話,還把我給拖了出來。
她離婚了和任酮有個什麽關係,他們之間都這麽久沒聯係了。我不信苗如蘭離婚是因為任酮,是因為她愛任酮,其中肯定有別的原因。
任酮也不信,“苗如蘭,你嘴裏一句真話都沒有。”
苗如蘭哽住了,緊接著,很震驚的質問任酮,“你不相信我?我都這個樣子了你也不相信我。”
她和唱大戲似的,語氣瞬間充斥了嘲諷和自哀自憐的感覺,“你不信我是因為愛你才離婚,因為愛你連自尊都不要了來找你。你不信我,那我還來這裏幹什麽,來自取其辱嗎?我隻是錯了一次選擇而已,我的感情並沒有變。”她語氣一轉,哭著質問任酮,“可你呢,你的感情呢,隻因為我錯了一次選擇,你就變了嗎?隻因為我做錯了一件事情,你就不愛我了嗎?”
我握緊拳頭,很想衝出去替任酮回答。
當然不愛你了!愛你個大腦袋!還錯了一次選擇?真不要臉到了極點!
苗如蘭明明是因為自私,覺得任酮的工作太危險,怕嫁給任酮之後守寡,加上她現在的老公有錢,她想有奢華安定的生活,所以才和任酮分開。
現在被她這麽唱戲似的一鬧,整的就好似她不得已嫁人,但依舊是個深情種子,而任酮薄情寡義負了她似的。
她真的太無恥了,把黑的都說成白的了。
“任酮,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苗如蘭又開始哭求,“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沒有了,如果你也放棄我,那我隻剩下死這一條路了。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我去死嗎,你不會的,任酮。你愛我,我知道,我們曾經還有過孩子的,你忘了嗎?當初我們差一點兒就要結婚了,要不是因為孩子沒有了,我們說不定早就在一起了。如果當初你願意換了工作,就不會有那個鬼纏著我,讓我們丟了孩子,我們就會在一起。我和你分手,並不單單是我自己的原因啊,任酮。你怎麽能這麽絕情,就這麽放棄我了。”
我真的要吐了,我已經忍不住了。
我的雞皮疙瘩已經有好幾厘米高了,快要變成雞皮疙瘩山了。
真太無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