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假象二

見我真的要走,苗如蘭這回總算不再吊我胃口。

她說:“任叔叔和田豐格認識。”

苗如蘭嘴裏的任叔叔,肯定是任酮的爸爸任江源。

田豐格是我大姑父。

“然後呢?”我問苗如蘭。

如果隻是認識,苗如蘭不會拿出來說。

任江源和田豐格認識,很正常,不足為奇。他們都處於海城生意圈裏頭,雖然從事的不是一個行業的生意,但總有邊邊角角會勾扯到,說不定子公司就有什麽生意往來。

就算生意上沒往來,海城商業聚會的時候,他們也會碰到,肯定互相認識。

苗如蘭神秘兮兮的勾了勾嘴角,用鼻子噴了個輕笑的氣音出去,“我知道你一直想報仇,想找你大姑小姑報仇,但是,任酮一直攔著你。”

我看著苗如蘭,沒說話。

苗如蘭與我對視了一會兒,見我不開口,有些失望。

她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張開嘴,“任叔叔和田豐格關係很好,所以任酮才阻止你報仇。”

說完這句話後,苗如蘭目光灼灼的盯著我,期待著我的反應。

她肯定希望我絕望痛苦,最好嗷嗷哭叫兩聲,就像是荒野上死了老伴兒的老狼似的。

我沒如她的意,控製著表情和眼神,保持木頭板子臉。

苗如蘭很失望,繼續爆大料,“田豐格謀奪的你那一半財產,任叔叔也從其中得益了一部分。所以,他才讓任酮阻止你報仇。因為,你一旦報仇,很可能會把他也查出來。”停頓了半秒,苗如蘭莫測高深的來了一句,“以及他們共同支持的人。”

“他們支持的是什麽人?”

“這我不會告訴你。”苗如蘭不打算把這個告訴我,“因為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沒辦法。在他麵前,你就像是螞蟻一樣,一踩就死。”

“那你呢,像是什麽?馬蜂?”我嗆她。

苗如蘭不經嗆,臉瞬間就紅了,紅的發紫,像是包了一層新鮮地瓜皮在臉皮外麵似的。

她聲音雖然依舊不高,但卻比之前尖銳了幾分,“任酮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任叔叔不會同意的。你的存在,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任叔叔不會留著你。”

我瞅著她那發癲的樣兒,“他肯定會選擇先消滅你這個大嘴巴。你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如果你的任叔叔知道了,他肯定不會留著你。”

苗如蘭臉上的紅紫色,漸漸褪光,“我們家和任叔叔家的關係,就像任叔叔和田豐格的關係一樣。就算我說了,他知道了,也不會對我做任何事情。”

她喜歡半截停頓一下,吊我胃口,“但,如果你知道了,那你肯定活不長。有時候,蒙在鼓裏,比知道了,更安全。”

“你不希望我安全,不是麽?”我希望她多說一點兒,“你既然都說這麽多了,為什麽不都說出來。興許我一個害怕,就扔掉任酮,撒著歡兒逃命去了。”

苗如蘭顯然很想說,想讓我自動離開任酮,但她有顧慮。

“你知道這些就夠了。”苗如蘭最終沒有告訴我,她知道的另一些事情。她像是站在樹頂上的孔雀,居高臨下看著我這個麻雀,得意於她比我位置高,悲憫我現在的處境,“我勸你,還是盡早從任酮身邊離開。要不然,你肯定會後悔。”

“任酮根本不愛你。他和你在一起,是按照任叔叔的吩咐,留住你,阻止你報仇。等任叔叔不想留著你了,任酮就會拋棄你,甚至殺了你。”

苗如蘭眼珠子轉了轉,抬起右手,搭到茶杯邊兒上,用指甲蓋敲了兩下咖啡杯邊。

“我說錯了,他不會殺了你,因為你早就死了。”

“我死了?”我懷疑苗如蘭受刺激過度,得了失心瘋,所以才會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

苗如蘭帶著幾分得意的輕笑著,“你來的時候,皮特黎試探了一下你,你確實不是人。如果是人,一分鍾就可以從那個胡同出來。而不是人的,會被繞在裏麵。”

“我是人。”我很肯定的回答。

那個鬼打牆,果然是苗如蘭作祟。

雖然沒有鬼的鬼打牆,很古怪。但用來試探我是不是人,那不靠譜到了極點。

我要不是人,那我是什麽?

是鬼?

不可能。

我身體是熱的,呼吸是溫的,每天吃喝拉撒一樣兒不缺。傷心了我就想哭,快樂了我就想笑,厭煩了我就皺眉,各種情緒我也都齊全。

我要不是人,那我是個什麽玩意兒?

她這話說的,簡直就像是誇禿子頭發飄順一樣,完全睜眼說瞎話。

假到慘不忍睹。

“你不是。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麽還活著,但你肯定不是人,絕對不是。”苗如蘭那樣兒,簡直就像是鐵口直斷的大仙兒,仿佛通曉了天機,一眼就能看穿我真身是什麽。

不等我和她嗆嘴,她先一步說:“寧彩,我能來告訴你,是為了任酮。雖然任酮不愛你,但如果你在他身邊死了,他肯定會傷心。他是個心思很重的人,會因此難受很長時間。我不想讓他難受,想讓他開心活著。”

苗如蘭開展心靈雞湯模式,企圖蠱惑我離開任酮,“你應該了解我的心情。你和我一樣,都希望任酮每天能開開心心的。我們都愛他,我的愛,隻比你的多,不比你的少。愛一個人,就要成全他,讓他幸福快樂。”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嫁給任酮?”我戳她傷疤。

苗如蘭臉色變了,蒼白的像是塗了牆灰,“這和你沒有關係。”

我努努嘴,不想和她繼續玩攻心計,總結式的發言,“你還有沒有別的想告訴我?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回去了。謝謝你告訴我,任江源也是我的仇人,也謝謝你告訴我我不是人。你一心為著想,我真的很感動。我要回去好好想想,考慮一下你的意見。”

苗如蘭有點兒激動,“你會離開任酮?”

“大概吧。”我模棱兩可的回答,糊弄苗如蘭,“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肯定會離開任酮。”

“我說的都是真的。”苗如蘭急不可耐的搶話,“千真萬確。”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總不能你說什麽我就信什麽,我肯定得親自查一查。”

苗如蘭思索了幾秒鍾,說:“隻要你離開任酮,我可以告訴你全部的事情。”

“要不這樣吧。”我和她討價論價,“你先告訴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一旦我查清楚,都是真的,我立刻離開任酮。”

苗如蘭不信我的保證,就如同我不信她這些話一樣。

我們兩個互相不信任,但又想從對方身上索取想要的東西。

段位高的,肯定會索取的多一些。

段位低的,就會被耍。

有句話,叫先愛先輸。

這話換一種模式,換一個字,也可以用的通順。

先動先輸。

苗如蘭輸在起跑線上。

她不該先找我,更不該一開始就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任酮和我之間的關係,讓她有強烈的危機感。她太著急讓我離開,但又不能弄死我,就想了這種辦法,刺激我主動離開任酮。

她這些話,應該是真的,但肯定不全麵。

有些事情她不敢說,說明涉及到的人物,很厲害並且狠毒。

我想到那天在餐廳聽到苗如蘭對任酮說我爸的名字,我懷疑,我爸媽的死,也不簡單。

他們和我小姑兩口子一樣,死於車禍。

我記得,那天晚上,下著小雨,我爸媽為了慶祝結婚紀念日,提前訂好了吃飯的地方,故意眼饞我一番後,愉快的出去約會。

那天晚上,我沒等回我爸媽,等回了他們被車撞死的消息。

撞他們的司機,也當場死亡,沒能活下來。

事後,據警察檢查,是因為那輛車的司機喝多了酒,所以將油門踩成了刹車,撞死了我爸媽。

我一直沒懷疑過我爸媽的死,因為海城車禍率很高。

雖然車禍最頻的是登崗山附近的公路,但海城市裏也有不少。

可現在,我開始懷疑這一切。

也許,我爸媽的車禍,是有人刻意設計好的。

而我從高樓摔下,差點兒摔死,也並不是那麽簡單,而是有人想讓我死。他們要的也許並不僅僅是我爸媽留下的財產,也許還有些別的什麽東西。

我想來想去,想不到除了財產之外,還有什麽可被圖謀的。

苗如蘭在我離開之前,連著三次警告我,讓我一定不要告訴任酮這些事情,否則我肯定會有危險。

她這麽警告我,肯定不是為了我著想,而是怕任酮知道她找我說了這些。

我答應了她。

我不會告訴任酮這些,因為我懷疑任酮,懷疑任酮和我在一起,真的有什麽目的。

任酮肯定沒想到,苗如蘭會和我見麵,更沒有想到苗如蘭會告訴我這樣一些事情。他忙著和魚婆周旋,做著將魚婆一舉弄死的準備工作。

我按捺不住,試探任酮,“任酮,你沒什麽事情瞞著我吧?”

“什麽?”

“你愛我麽?”

“嗯。”

“我那天在鬼門關門口,碰見了鬼差,他說我早就死了。”我腦袋有點兒亂,跳躍性的說著話。

“嗯?”

“他說我早就死了。”我搓搓手,“他應該沒有撒謊,他為什麽這麽說啊?”

“你活著。”任酮給我這麽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