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誰殺了他十二

驅散小鬼兒之後,我急於將發現告訴任酮,“凶手肯定是徐德。徐德剛才過來自首了,還帶來了保存完好的兩樣證物,他指證徐強是凶手。十年了,他早不來指證,晚不來指證,偏偏見鬼之後,才來指證凶手,這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揉揉發癢的鼻子,我接著說,“昨晚上被嚇暈以後,徐德肯定以為鬼是來找他的。但後來,知道鬼是來找徐強的,他就立刻有了主意。不,這是他早就想好的主意。十年前,他肯定就已經打算讓徐強當替罪羊。我們如果現在把他放出去,他肯定會找當初畫符咒讓徐元亮魂飛魄散的那個道士,讓那個道士解決鬼的事情。”

任酮神色莫辯的看著我,看的我原本充足的推理底氣,漸漸有些發虛。

“你別老看著我啊,我是不是推論的不對?”我真不喜歡他這種眼神兒,就好像我是動物園的大猴子似的。

任酮點點頭,“繼續朝下說。”

我遲疑著,“我說的沒錯?”

“嗯,繼續。”

我清咳了兩聲,潤潤嗓子,“我的計劃是,現在先把徐德放了。放他出去之後,讓個小鬼兒閃一下他,讓他受受驚嚇。受了驚,他肯定會立馬去找道士。到時候,我們趕在他之前控製住那個道士,然後找人裝成道士的弟子,騙徐德把什麽事情都講出來。”

任酮看著我的眼神很古怪,弄的我又不自信起來。

“你能不能別老這麽稀奇古怪的看著我,弄的我一點兒底氣都沒有。”我不滿的申訴。

任酮小幅度的彎了彎嘴角,敲敲桌子,“就按照你剛才說的去做,讓廖澤幫你。”停頓了一下,他警告著我,“注意分寸,別鬧太過了,今天中午那場鬧劇,我不希望再看見。”

我“啪”並緊雙腳,舉起右手,對著任酮敬了個不規範的軍禮,“你放心吧,我保證完美的完成任務。”

廖澤仿佛早就知道我會和他一塊兒去辦案,我一出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他朝我打招呼。

明明隻相距沒多遠,他卻誇張的擺動著胳膊,幅度很大,就像是在扭東北大秧歌似的。也不知道他在樂著什麽,嘴巴咧的特別大,鮮粉的牙花子都露了出來。

“我們是去辦案子,又不是去吃飯,你怎麽那麽高興啊?”我很納悶。

廖澤鬼鬼祟祟的朝梁倩媚那裏指了指,“你進去那一會兒功夫,我被梁倩媚擠兌了六次。我不能罵她,也不能打她,想還嘴又怕她打小報告,不還嘴又憋屈的慌。這日子,可真難過。”

“她屬癩蛤蟆的,你越是退讓,她越蹬鼻子上臉。”我拿蛤蟆舉了個例子。

廖澤一豎大拇指,“高明,這比喻高明。你這麽一說,我看她確實有點兒像癩蛤蟆,那眼睛,那嘴巴,嘿,還真是個癩蛤蟆模樣。”

有了廖澤,找小鬼兒嚇人這事兒,就用不上任酮了。

廖澤找小鬼兒和任酮有些微的區別。

任酮找小鬼兒辦事兒就和吩咐小弟似的,廖澤則像是找雇傭兵,得先付給小鬼兒一些報酬。

他準備了兩張特質的紙錢,上麵塗著奇怪的紅色花紋,當作小鬼的報酬。他提前燒了一張,預付給小鬼兒,當做定金,並與小鬼兒打成協議,等小鬼兒完成任務,嚇到徐德,他就將另一張也支付給小鬼兒。

小鬼兒變換成徐元亮的模樣,在徐德過完馬路,抬頭看站牌的時候,小鬼兒陰惻惻笑著從人群中緩慢晃過,嚇的徐德慘叫一聲,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好一會兒,徐德才哆嗦著站了起來,並用最快的速度招來一輛出租車,鑽了上去。

廖澤啟動了車子,帶著我還有外間一位辦公人員梁廣東,跟上了那輛出租車。

在出租車停下之後,我們尾隨徐德朝一條巷弄裏麵走。巷弄很深,但並不是死巷,而是兩端都通透,都是馬路,隻是因為太長了,所以顯的十分深幽。

巷弄雖然通透,但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彎彎曲曲,蛇行走一樣的造型。所以,剛走進去,並不能直接看到對頭那端,隻能看到一線光。

直到拐過三分之一的位置,我們才看見了對頭那端的光亮馬路,也遙遙看到了巷弄盡頭那個黃底紅字的招牌‘卜道館’。

招牌頂角上斜掛著三麵三角形的小旗子,都是黃色的底色,中間印著黑白色的圖案。圖案各不相同,但都與道家有關,一麵上麵是太極八卦,一麵上麵是一個三角形的道家法形圖案,一麵上麵是三柱清香。

廖澤一招手,小鬼兒又冒了出來。小鬼兒按照廖澤的吩咐,給徐德弄了個鬼打牆,困住徐德十分鍾,讓徐德在原地轉一會圈兒。

我們則利用這十分鍾,搶先進了道觀,並控製住道士和他的兩個弟子,讓他們配合我們辦案。

裏麵那個老道士,和仙風道骨一點兒都不擦邊,長的像是蒸壞了的饅頭,臉上高低起伏,說不出的古怪。嘴唇上下那三撇胡子,升華了他整張臉的奸詐度,和電視上演的老漢奸一模一樣。

老道士不願意配合調查,姿態擺的特別清高。我不想跟他廢話,一掌劈在他後脖子上,送他去了周公那裏。

他那兩個弟子都是孬種,一見師父暈了,立馬轉變了風向,朝我們這邊兒急速靠攏。

他們擺出了足夠的誠意,表示非常願意配合我們辦案。

梁廣東換好了道士的服裝,一甩拂塵,似模似樣的站到了供奉案的旁邊。

我和廖澤躲在裏間,一人擠著一邊的門縫兒,朝外張望著。

徐德進來的時候,特別狼狽。

他急匆匆的朝這裏麵跑,但卻忽略了門檻,被門檻絆了一跤,蹊蹺的將襠部磕在了門檻上,疼的他側躺在地上,嗷嗷嗷的慘叫。

老道士的兩個弟子,將徐德攙扶了起來,讓徐德坐到了椅子上。

梁廣東一甩拂塵,騰然朝徐德一指,“孽障,竟然敢進來!”

徐德被梁廣東這麽一鬧,本來就慘白的臉,更白了,像是塗了一層青白色的牆灰似的。他恐懼的哆嗦著,驚恐的扭動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想朝後看。可他腦袋轉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半秒鍾之後,屁滾尿流的從椅子上滾落,一溜煙的竄到了梁廣東身後。

“大,大師,什,什麽,什麽進來了?”徐德嚇的,話都不利索了。

梁廣東果然和傳言一樣,特會演戲,一頓忽悠,把徐德嚇的瞳孔都渙散了。他說,徐德身後跟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小鬼兒,小鬼兒說要讓徐德死。

徐德求梁廣東幫他收了小鬼兒,說不管付出多少錢都願意。

梁廣東擺出無能為力的表情,搖搖頭,“如果三年前,你過來,我可以幫你這個忙。可現在那小鬼兒已經成了氣候,怨氣也太大,我沒有辦法收了他。”

徐德哭著哀求梁廣東,讓梁廣東一定要救救他幫幫他,就算讓他請假**產,他也願意。

梁廣東故弄玄虛,雲裏霧裏的說了幾句我都沒聽明白的話,然後像是古代說書先生似的,呔的一聲,仿佛陡然開了靈竅似的,兩眼一瞪,一甩拂塵,對徐德說:“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化解他的怨氣。我看他雖然怨氣纏身,但本性並不壞。你如果求得他的原諒,應該可以避開這一死劫。”

“我願意,我願意求他原諒,我知道我錯了,我錯了。大師,你幫我告訴他,我求他原諒我,求他原諒我啊。”

梁廣東示意兩個弟子出去,並關上大門。

等屋裏就剩梁廣東和徐德兩個人的時候,梁廣東裝神弄鬼的連甩三次拂塵,然後讓徐德對著剛才坐的那張椅子跪下,把對小鬼兒犯下的罪惡說一遍,求小鬼兒的原諒。

徐德已經被嚇的六神無主,一聽能有辦法讓小鬼兒離開,趕緊踉蹌的對著椅子跪了下來。

可當他要把事情說出來的時候,卻猶豫了,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回,並回頭看了梁廣東好幾眼眼。他眼神顧慮重重,明擺著不信任梁廣東,怕梁廣東聽到。

梁廣東一甩拂塵,朝著徐德頷了下臉,施施然離開了,並體貼的給徐德關上了大門。

沒了人,徐德盡管恐懼到了極點,但是卻不再保留,而是原原本本的把害徐元亮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一再懇求徐元亮的原諒。

徐德當初也並非有心殺徐元亮,他那天喝醉了,回去路上,正好聽到張鵬剛他們笑鬧剛才辱打徐元亮的事情。徐德當時很憤怒,並且感到屈辱,覺得徐元亮丟光了他們老徐家的臉麵。他酒氣上頭,就去找到了徐元亮,狠狠毆打了徐元亮一頓。

把徐元亮打倒之後,徐德發現旁邊有一堆石頭,就撿起石頭,朝著徐元亮身上猛砸,直到把徐元亮砸死。

徐元亮被砸死,他的酒也醒了。

醒過來之後的徐德,驚慌了好一陣子,隨後立刻想到了自救的辦法,他想嫁禍給徐強。他找到布片和石頭,沾了徐元亮的血,並在回家之後,故意和徐強喝了一頓,等徐強醉了,就弄破徐強的皮膚,將血染在之前沾了徐元亮血的布片上。他還想朝石頭上沾血,可當時徐元亮的媽媽恰好從裏屋出來,他驚慌之下,趕緊藏起了石頭。

他一直沒扔這兩樣東西,小心翼翼的保存著,就防備著這樣一天。他老早就有預感,總有一天,徐元亮的案子會被翻出來。到時候,這兩樣東西,就可以成為證據,他就可以嫁禍給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