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
秦之顏算了算時間,是該給珠兒複診了。
“請他去前廳喝茶。”
“是。”
小廝離開後,秦之顏讓翠兒幫她梳妝。
秋月端了湯盅進來。
“小姐,奴婢做了紅豆棗糕,已經在鍋裏蒸著了,很快就能吃,你先喝點湯。”
她將湯盅放下就準備離開,秦之顏瞧見她挽起的袖子都沒有放下,想起那朵花,忙將她叫住。
“翠兒,用這個給她遮一遮。”
她拿了一盒自己用的粉。
秋月忙搖頭。
“小姐,奴婢皮膚糙,哪裏用得著這個,我……我會注意,不會露出來的。”
浦南一行,她知道這東西危險。
秦之顏卻道,“平日在廚房做事,總有顧不得的時候,如今府中不隻有我們。”
翠兒將粉盒放在秋月手中,“小姐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哪有那麽多推辭。可會用?”
秋月點頭,握著粉盒的手緊了緊。
“會,以前在人伢子那裏學過,有些夫人不喜歡丫鬟有這個。”
她的聲音有些落寞。
秦之顏眸光溫和的看過去,“我沒有不喜歡,這是你娘留給你的,你應當珍惜喜愛。隻是此花來曆成謎,若在京中引起風波,我怕是護不住你。”
秋月哪裏不知其中輕重,吸了吸鼻子噗通跪在地上。
“奴婢給小姐添麻煩了。”
秦之顏笑著抬了下手,“說什麽胡話,去忙吧,莫要糊了鍋。”
秋月這才破涕為笑,抹了下臉起身離開。
翠兒搖了搖頭。
“小姐,秋月挺好,就是以前的經曆有些……”
秦之顏收回眸光,“你讓石川陪你去查查賣秋月的那個人伢子,北國售賣奴隸都有正規文書,花些錢把東西買過來。”
翠兒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秦之顏到前廳的時候,李肅已經喝了一壺茶。
幾日不見,人倒是比初見時精神了不少。
“臣李肅見過王妃。”
他躬身行禮,秦之顏淡笑道,“有勞了,李太醫家中一切可好?”
“很好,謝王妃關心。”
提及家裏人,李肅的眉宇多了些溫柔。
東陵的事涉及到陸玲瓏,這事讓秦之顏很是意外。
不過前世有關東陵兵變,具體詳情她也知道的不全麵,便也沒讓人去查。
陸玲瓏此刻被幽禁在雷音寺,自然無暇去管其他事。
不過,靠著這個並非長久之計。
“李太醫身在皇城,免不了陷入紛爭,想要保護家人,力所不及。我母家在江南,雖無權勢,卻遠離京城,有樹可依,偏安一處得一世安穩,應當不難。”
李肅怔了怔,再次衝著秦之顏拱了拱手。
“王妃所思,範公子已經替下官做了。”
這話讓秦之顏很是意外。
前世除了她,範易恒從不會讓範家涉足京城紛爭,這一次為何……
她心頭忽地滑過一絲刺痛。
難道陸玲瓏和東陵的事,是他做的?
她迅速斂下情緒,隻是嘴角的笑意有些澀。
“既如此,還望李太醫對範公子的病多用些心。”
“臣,自當竭盡全力。”李肅並無半點推脫含糊之意,讓秦之顏放心不少。
呂州出事,涉及到了費無名。
現在如果請人入京,也不是好的時機,弄不好會惹來大麻煩。
“走吧,我帶你過去。”
秦之顏做了個請的動作,率先出了前廳。
兩個人往下人所住的院子走,經過側院的時候,李肅往裏麵看了一眼。
“王妃,這院子裏可是住著府醫?”
側院內飄來淡淡的藥香,秦之顏聞不出是什麽,心思微動,側頭看向李肅。
“李太醫覺得此人醫術如何?”
門內看人,差之分毫都能分辨。
李肅頓了一會才道,“未曾見麵,臣不好下定論,單從此藥的方子來講,此人,天賦極高。”
這話若是旁人說,或許會多了些恭維的成分。
秦之顏雖與李肅交往不深,卻也知道,他絕非趨炎附勢之人。
看來這個古月兒當真是有些本事。
“不過……”李肅卻又皺了皺眉,“這府醫是不是年歲尚小?”
秦之顏眉角微挑,“李太醫如何得知?”
見確實如此,李肅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方子雖好,卻過猶不及。”
“何意?”秦之顏越發好奇。
李肅不知如何解釋,想了想問道,“王妃應知拔苗助長為何意吧?”
無需點破,秦之顏已經知曉。
這古月兒的醫術,看來並不是經久累積。
李肅見她神色沉靜,便又多嘴說了一句。
“下官不才,可將這方子調整一二,若王妃需要……”
“不必!”
秦之顏抬手製止,“多謝李太醫指點,請。”
她說完繼續帶路,李肅怔了怔沒再多言。
哪一個權貴府邸的內宅,沒些腥風血雨,他不會自找麻煩。
珠兒的精神已經恢複大半。
看到秦之顏進來,心急如焚地喊道,“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你可知……”
她話沒說完就又看到了李太醫,嚇得立刻去扯被子。
“小姐,他是……”
“這是救你性命的李肅李太醫。”
秦之顏做了介紹。
珠兒掙紮著想要起身致謝,卻被李肅製止。
他理了理衣袖,朝著珠兒拱了拱手。
“姑娘莫怪,醫者仁心,在我們眼裏,並無男女之分,還望姑娘不要介懷當日之事。”
脫衣救人,珠兒醒來便已知道。
若是換個男子,這般行為,女子定然是要以身相許的。
可眼前男子是太醫,而且年歲差不多可以做她父親,珠兒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慌亂的擺了擺小手。
春花揪著衣角杵在一邊當柱子。
秦之顏無語。
“春花,幫她把衣服解了。”
“是……是王妃。”
春花手忙腳亂的去弄,李肅道,“還是我來吧。”
他將藥箱放下,一邊伸手去解綁著板的帶子,一邊觀察傷勢和骨頭的愈合,檢查完又診了脈,麵露欣喜之色。
“恢複的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
珠兒急道,“那我可否下床了?”
“姑娘不要著急,外傷雖已愈合,和骨頭卻並不如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可翻身,可坐起,也可在屋內稍走,但是不可遠行,不可用力。”
李肅交代完開始配藥膏。
秦之顏問道,“可還要繼續夾著板子?”
“不用了,骨頭初步愈合,接下來就是養。”
李肅的話讓秦之顏的心終於放下。
換了藥,又留了方子,李肅便告辭離開。
秦之顏讓春花去送,又拿了銀子。
李肅並沒有推拒,按照所用藥材收了五兩,其餘退了回去。
等他們離開,秦之顏坐在床邊看著珠兒滿身的傷痕,鼻子有些酸。
“抱歉,是我沒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