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兒的話音剛落,柳娥就怒了。

“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動靜的紅珠嚇得立刻探頭進來。

“姑娘。”

“沒你的事,出去守著。”古月兒擺了擺手,紅珠忙又折返回去。

她這一打擾,倒是讓氣氛不再那麽緊張。

古月兒再次看向柳娥。

“大姑奶奶不必動怒,我隻是以一個大夫的身份勸您保重身體,並無其他含義。王妃姐姐的強勢您也看到了,今日她敢對大少爺出手如此狠辣,他日還不知會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若大姑奶奶能忍的下,隻當月兒沒說。”

她輕歎了口氣,又再次叮囑,“若有不適,您可讓人來尋我,您這病,千萬千萬要在意,若真的到了那一步……”

她沒把話說完,意思卻已經很明了。

柳娥氣的攥緊了雙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古月兒沒再待,福了福身走了。

出了錦和苑的門,珠兒忍不住道,“姑娘,大姑奶奶怎麽會對您發脾氣?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古月兒冷笑一聲。

“你發脾氣是因為她慌了。”

太妃不主事,現在秦之顏的態度擺明了是容不下他們。

柳娥啊,再強勢又有什麽用,她姓柳。

她根本就沒有在王府中長久待下去的依仗,除非她真的能忍下去,一直一直忍下去。

……

墨振南心急如焚,本以為要等到明日才能下床,卻不想抹了古月兒送來的藥膏半個多時辰,就感覺不到疼了。

“這小娘子還真的挺有本事。”

陳蕊剛熬了參湯端進來,見他竟然起身了,頓時嚇了一跳。

“夫君,你這是……”

墨振南心裏裝著事,根本不願搭理她,白著一張臉踉踉蹌蹌的就出了門。

“夫君你去哪裏?來人啊,快來……”

陳蕊著急大喊,卻被墨振南狠狠瞪了一眼,“你閉嘴!莫要壞了老子的大事!”

他凶巴巴的吼完很快出了府。

陳蕊不知他要做什麽,思前想後急匆匆去了柳娥的房間。

“娘,不好了,振南出門了。”

“你說什麽?”

柳娥本就被古月兒的話弄的心神不寧,聞言猛地坐起,胸口又是一陣滯悶的疼,她趕緊自己給自己順了順。

“你攔不住可有讓人跟著?”

陳蕊搖頭。

“小廝想跟,被振南趕回來了,娘,他不會又去聽雨閣了吧?”

柳娥一聽頓時急了。

“秦之顏,你再敢傷我兒,我讓你不得好死!”

陳蕊和婆子一人一邊伸手扶著她起身。

這時陳蕊身邊的丫鬟小跑著衝了進來。

“少夫人,大姑奶奶,少爺叫了馬車出府了。”

“出府了?”

柳娥和陳蕊對視一眼,心裏隱隱都有些不安。

……

秦之顏心裏藏著事,身體很乏,卻又睡不著。

索性讓秋月拿了文房四寶擺在小幾上開始想曲子。

譜了一半,陳七出現在門口。

“王妃,屬下有事回稟。”

墨寒炫提了其他三個暗衛的時候,秦之顏就知道陳七被他叫去做事了。

她擺了擺手讓秋月下去。

“進來說話。”

陳七往門檻內踏了一步,並未再靠前,低著頭,眼神絲毫沒有亂瞟一眼。

“王妃先前讓我派人監視秦老夫人,有消息了。”

秦之顏來了些興趣,“她去見了誰?”

陳七道,“那人戴了鬥笠,看不清樣貌,二人說了沒幾句話,我跟了一路,確定對方進來葉府後宅。”

“葉府?葉沉的府邸?”秦之顏的眉心瞬間皺了起來。

陳七點頭。

“我不確定那人是不是葉沉,之後也未見秦老夫人再出過門,秦政被放出來的第二天清晨,秦老夫人便上了馬車出了城,我讓人盯了一路,剛剛得報,已經回了庵中。”

秦之顏有一種敏銳的直覺。

秦老夫人見的那個人,一定就是葉沉。

“這件事你跟王爺說了嗎?”

陳七愣了一下,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他並沒有被墨寒炫指定給秦之顏。

可這事,又的確是秦之顏單獨吩咐過的。

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我提了個開頭,王爺說,既然是王妃吩咐,不必告訴他。我就沒說。”

秦之顏的心輕輕顫了顫。

那個男人……

“以後我交代的任何事,都無需瞞著王爺,下去吧。”

陳七拱了拱手,剛要轉身,秦之顏又叫住了他,“初九……可還好?”

這個問題,陳七沒有絲毫猶豫。

“我去見過,死不了。”

秦之顏點點頭,沒再問什麽。

如果秦政真正忠心的是葉沉……

思緒剛起,秦之顏忽地搖了搖頭。

秦政,絕不可能忠心於葉沉。

一來,秦政一直想做的是輔佐出一個君王,做一人之下,又怎麽可能甘願當葉沉的棋子。

二來,葉沉那樣自傲的人,根本看不上一個走不了科舉,隻能靠趨炎附勢往上爬的四品官。

救他,或許是因為秦玉婉。

可葉雲湖才是未來的皇後,秦玉婉的死活,秦家的死活,都跟這件事無關。

如此,便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

葉沉與秦老夫人,有私交。

想到這裏,秦之顏有些愉悅的勾了勾唇角。

墨涵幀自以為掌控了秦政,並施恩一樣救了他的命,殊不知,落入的是別人的棋局。

將他、墨寒炫包括大皇子墨涵庭全都拉進了漩渦之中。

葉沉,當真是好手段啊。

……

葉府內宅,馮氏看著臉色不愉的葉雲湖,輕聲歎了口氣。

“你爹關你在家,自有她的用意,你又何必跟他置氣。”

葉雲湖將眼前的曲譜揉成一團。

“娘,我再不出門,世人很快就不會記得我這個京城第一才女了,上一次大峪國使團來的時候,我失去了一次機會,這次皇後娘娘在宮中設宴,爹為何又不許我去,還說我病了不能見客,你知不知道外麵都怎麽說我啊?”

馮氏立刻沉下臉,“這些嘴碎的奴才,嚼舌根子的閑話也敢汙了你的耳朵,回頭娘饒不了他們。”

“娘!”

葉雲湖越發煩躁。

“您打死了他們,能把京城裏那些人全都打死嗎?”

“雲湖!”

馮氏皺起眉頭,“你爹不讓你去宮宴是怕你被四皇子看中,若是……”

“若是什麽?”葉雲湖霍地站了起來,“我知道我爹什麽意思,他不就是看上了那個顧彥昭嗎?娘,你看看那個男人,她有哪一點能配得上我!就算我被四皇子看中,那也沒什麽不好。一個沒權沒勢沒母族的皇子,不更符合爹的要求嗎?”

“你放肆!”

葉沉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色陰沉的死死盯著她,屋內氣壓陡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