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寒炫竟然來了她房間用膳。

此時秦之顏正好在對著銅鏡整理發髻,通過模糊的鏡麵能看到男人挺拔如鬆的腰身。

她有些心煩。

若真的日日夜夜對著那樣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她也不敢保證就真的不會動心。

別好最後一支釵,她起身走了過去,福身行了禮。

“王爺安。”

珠兒翠兒布好菜便退到了門外。

秦之顏剛剛落座,就聽到男人意味不明的問候。

“昨夜王妃睡得可還好?”

她抿了下唇。

怎麽可能會好,一入夢不是看到顧彥昭,就是重複著被親吻。

“托王爺福,還不錯。”

她淡淡回了句,配合著眼下的青色,有些欲蓋彌彰的嬌氣控訴。

墨寒炫的心情莫名很好。

原來並不是他一個人沒有睡好。

“這個不錯,王妃嚐嚐。”

他罕見地給她夾了個水晶蒸餃,肉餡的。

秦之顏卻有些食不知味。

太危險了,必須想個辦法。

她挽起袖子給墨寒炫舀粥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眸色陡亮了起來。

“王爺,你在鬼王寨想要尋的人可找到了?”

墨寒炫接粥的動作頓了一下。

“沒有。”

秦之顏的唇角彎了彎。

“王爺,太妃賞臣妾的團花玉鐲被人劫走了,有人認出了劫匪,是鬼王寨的人。嬤嬤說,那團花玉鐲是先帝賜給太妃的,如此貴重之物,可否請旨剿匪追回所失?”

墨寒炫停下了動作,側頭看向她。

秦之顏的神色並無慌亂,淡笑著坐回椅子上。

“臣妾無用,丟了玉鐲,若惹了聖怒,臣妾願去太後宮中領罰。”

墨寒炫收回目光,將餘下的粥喝光,拿了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唇角。

“你可知,昨天你被男人擄劫一事餘波猶在。”

秦之顏知道他動了心。

無論他去鬼王寨有什麽目的,調動兵馬都不是一件說做就做的事情,一旦操作不好,就會被禦史台參上一本。

至於她的名聲,她並不多在意。

“王爺救了我,這是事實,正因為王爺救了我,才知我的玉鐲被奪,這也是事實。”

墨寒炫冷峭的唇角勾了勾,目露讚許之色。

“掌管中饋,整頓內務,不必操之過急。”

他說完這話,起身離開。

秦之顏又想起掌印的事,忙起身跟上。

“王爺,可否請你的貼身小廝去一趟錦和苑拿回掌印和鑰匙?”

墨寒炫沒回應,隻擺了擺手。

秦之顏站在門口遙遙行了個禮,墨寒炫的侍從已經走了過來。

“石川見過王妃。”

清秀的少年,有著常人不及的穩重。

他是隨侍在墨寒炫身邊的人,平時不常在王府,雖然身份隻是個下人小廝,可連柳娥都不敢指使。

交代了事情,石川很快就辦妥了,端著掌印和放鑰匙的盒子走了進來。

珠兒剛剛將飯菜撤下去,翠兒拿著算盤小聲在問秦之顏怎麽弄。

石川將東西放下後,衝著秦之顏又躬身行了一禮。

“王爺交代奴才,王妃整理賬目勞神勞心,若有需要,盡管吩咐奴才來辦。”

秦之顏看了看算盤和翠兒手裏的賬本,又抬眸看向躬身而立的石川。

“你會珠算?”

“雖不精通,看賬記賬夠用,教她,也可。”

依舊波瀾不驚的一張臉,秦之顏想起墨寒炫臨走時說的話,心思動了動。

“也好,那就辛苦小哥了。”

石川再次行禮。

“王妃客氣了。”

秦之顏讓他帶走了一箱賬本,和翠兒一起整理。

二人剛離開,外麵就有小廝拿著個帖子低頭走了進來。

“王妃,固元縣主派人送來的帖子,邀您去惠和園賞花。”

陸玲瓏?

她哪裏會有這種好心。

怕不是京城中的流言蜚語鑽到了她的耳朵裏,又要開始作妖。

不過,畢竟是縣主相邀,她不去不合適。

吩咐珠兒幫她重新換了件素淨的衣服,叫了馬車,兩個人便出了門。

惠和園不算是皇家花園,但是緊挨著。

雖然麵積不算太大,卻也種了不少珍貴花種,涼亭石橋鑲嵌其中,景色很是怡人,一般多為官宦家的女眷前去遊玩。

郡王府的馬車停在園門口,此刻周圍已經有不少馬車。

車夫尋了個位置,珠兒跳下馬車剛掀開簾子,就傳來一道不屑的譏諷。

“這不是郡王妃嗎?出了那麽大的事情,竟然還有閑情逸致來遊園?”

秦之顏扶著珠兒的手側頭看過去,粉白襦裙的妙齡少女,十四五歲的年齡,眉宇間卻已經顯出傲氣刻薄。

顧柔兒,威遠候府的嫡女,顧彥昭名義上的妹妹。

在她身邊站著的是衣著端莊的秦玉婉。

前世她為長嫂,曾與顧柔兒有過多次磕碰,對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她絕看不上身為庶女的秦玉婉,秦玉婉也斷然不會平白折了心氣做陪侍。

看來今日遊園,秦玉婉是另有所圖。

秦之顏隻當不認識她,反而衝著秦玉婉淡笑著打了招呼。

“瞧著妹妹的臉色有些不好,聽聞玉舒齋出了新的胭脂水粉,妹妹去買幾盒遮一遮。出門在外,總歸是給侯府長臉,莫要讓人誤會妹妹在侯府過得不如意。”

“你敢詆毀一品侯府?”顧柔兒氣的叉腰,根本不給秦玉婉開口的機會。

秦之顏似乎才看到她,卻也隻是掃了一眼,就再次將目光落在秦玉婉的身上。

“妹妹不是告訴爹爹你在侯府執掌內務嗎?怎麽連規矩都不教一教。”

她輕輕搖了搖頭,扶著珠兒的手無比淡然地進了院子。

顧柔兒的火呼呼竄到了頭頂。

她一把甩開秦玉婉挽著她的手臂想上前理論,卻被秦玉婉再次拽住。

她哪裏憋得住火。

“我被人欺負了,你倒成了啞巴?還敢在外麵自稱侯府主母,誰給你的膽子?要不是哥哥非讓我帶你來,就憑你一個四品官員的庶女,也配跟我站在一起。”

她的聲音很尖很脆,說話也根本不顧及任何人。

不少下車的貴女婦人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秦玉婉的臉漲得通紅,心裏恨不得將巴掌甩過去。

要不是老夫人當寶貝一樣寵著顧柔兒,她何須伏低做小的討好這個小賤人。

等她做了皇後,一定要把今時今日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還回去。

她努力維持著表麵的溫和,壓低了聲音哄著。

“柔兒,你且讓她囂張,一會有她丟臉的時候。咱們姑嫂要和睦,莫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顧柔兒哼了一聲。

“你還知道會被人看笑話?你回門的時候,從侯府搬走了那麽多東西,卻隻帶回了那麽點禮,真是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麵。”

“進園之後,少挨著我。”

她冷冷翻了個白眼,徑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