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也是這一刻突然意識到,寒酥不是在跟他賭氣。
如果她跟江梟那荒唐一夜是賭氣,現在也不是了。
憑他跟寒酥這麽多年的相處,她若是討厭一個人是不可能讓他碰自己的。
她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陌生和敵意,一如當初站在他身邊看向江梟。
“寒酥,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的冷血無情。”江亦行嘲弄笑道。
“我們不是三五個月的感情,是十幾年,十幾年!”江亦行長眸越來越紅,眉頭皺得極緊。
“難道十幾年還比不上你跟他相處的這短短一個月嗎?”
寒酥放下手裏已經索然無味的糕點,從沙發上站起來,眼裏的光在看向江亦行時慢慢消失。
“說夠了沒有?”
江亦行完全被寒酥如今的模樣氣得失去理智,再也裝不下去,伸手指向江梟道:“你以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試試你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他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對你!”
寒酥不可置信的盯著他,沒想到他竟然敢當著江梟的麵說出這種話。
這是要跟江梟徹底撕破臉了?
“江梟,我知道你從來都看不起我,但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該涉及寒酥,你想要跟我爭,跟我搶,就大大方方來,用這種方式不覺得可恥嗎?”江亦行終於把苗頭指向了江梟。
江梟往沙發上一靠,翹著二郎腿,麵不改色心不跳趾高氣昂的看著他:“我喜歡她跟你無關,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弟弟。”
江亦行氣的臉色鐵青,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你喜歡她?那你敢娶她嗎?你比我又高尚到哪裏去!我除了名分什麽都能給她,你呢?你有什麽,靠著我打拚來的江氏吃喝玩樂享受奢華。”
“你這種紙醉金迷,空有江家大少爺頭銜的日子,又有多久能過?你慫恿寒酥回顧家,你想過她以後的日子嗎?顧家不可能真心對她,倘若有朝一日你沒有了江家這個靠山,你拿什麽庇佑她?”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江梟依舊雲淡風輕。
江亦行用盡全力的一拳狠狠砸在棉花上,氣的他頭都快炸了:“寒酥,是你教會我不要鼠目寸光,凡事要以長遠做打算,你呢?你確定要跟他在一起,以後跟我形同陌路?”
“確定。”寒酥幾乎沒有思考的回答。
江亦行怔怔的看了寒酥許久,許久後,他才輕笑兩聲:“好,很好。”
寒酥看到了,他眼裏的恨和盛怒。
砰!休息室的門被狠狠關上,巨大的聲響震得寒酥心口悶疼。
江梟目光落在一直在原地站著的寒酥身上。
即便她裝的再鎮定,可她眼裏化不開的悲傷還是遮蓋不掉。
她向來心軟,更何況是麵對一個跟她並肩作戰了那麽多年的江亦行。
就算是一條狗,也會多少帶著點感情的吧。
“過來吃飯。”江梟柔聲道。
寒酥這才回神,斂起眸中神色,走到江梟身邊坐下,低頭機械的進食。
吃了一會,啞聲道:“其實也有很好的解決方式對吧?”
江梟被她好看眼睛裏的點點紅色傷到,心口刺痛,緘默著沒說話。
“可惜,人性總是貪婪。”寒酥自嘲一笑。
“我不貪,我隻要你。”江梟道。
寒酥無語,懶得跟江梟扯,繼續低頭吃飯。
江梟見她的墨發垂下去,伸手幫她固定住。
寒酥側眸睨了他一眼:“這招從哪兒學的。”
江梟被氣笑了:“這還用從哪兒學,不是有手就會。”
寒酥唇角勾了勾,沒有說話。
該說不說,江梟在哄女孩開心這方麵確實比江亦行強得多。
*
認親宴後,寒酥跟沈念回了北城,要見一見家裏的長輩。
江梟要陪她,被寒酥拒絕了。
名不正言不順。
顧家家大業大,顧川善是家裏老二。
原本老大該繼承家業,但老大顧先河英年早逝,留下了一個男孩。
老大妻子為此深受打擊,直接留下兒子去了廟裏修行。
老二顧川善和沈念有一個獨子,今年十四,比寒酥小六歲,家中的掌上明珠。
老三顧津倒是兒女雙全,但妻子死於意外,又娶了小老婆,跟家裏孩子相處的並不愉快。
寒酥抵達北城後,先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顧津的小老婆朱先曼。
朱先曼比寒酥大不了幾歲,長得年輕漂亮。
很沒有營養的漂亮,跟沈念比起來黯然失色,天上地下,年齡的優勢都微乎其乎,忽略不計。
“這就是酥酥吧,哎呀長得真好看啊,跟嫂嫂年輕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朱先曼極其自來熟的拉住了寒酥的手,摸了又摸:“你看這小手都漂亮的很呢。”
“嬸嬸。”寒酥麵上帶笑,眼裏卻沒笑。
“阿珩,你回來的正好,快來給妹妹打個招呼。”朱先曼看到已經到了門口的顧璟珩,忙招手。
寒酥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門口的男生微微一愣。
顧家基因裏還有這樣的極品,顧璟珩長得很高,一眼望過去跟江梟差不多。
長得很俊俏,不同於江梟那種又張揚又跋扈的俊美邪魅,屬於根正苗紅的帥。
臉型棱角分明,濃眉大眼,五官英氣逼人,這樣的姿色,按道理說應該上交給國家。
顧璟珩步伐沉穩,進門後對眾長輩低了低下巴:“二叔,二嬸,三嬸。”
旋即,將視線落在了這個跟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的妹妹身上。
“你好,我是顧璟珩,你的……堂哥。”
看著朝自己伸過來的寬大手掌,寒酥唇角扯起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伸手握了握:“堂哥好。”
顧璟珩被她的笑莫名的晃了眼,收回手對顧川善道:“二叔,我還有事先上樓了。”
顧川善點點頭,對寒酥道:“你其他弟弟妹妹都不在家,我帶你去見見爺爺。”
寒酥點點頭,轉身時看到了朱先曼眼底一閃即逝的幸災樂禍。
而這抹幸災樂禍,在十分鍾後得到了解釋。
砰!玻璃碎片在寒酥腳下炸開。
一塊鋒銳的碎片劃傷了她的腳脖子,殷紅的血珠子當即滲了出來。
“滾出去,這個不知來曆的野種,不可能進我顧家的族譜!”
顧川善自知理虧,急忙上前安撫:“爸,您身體不好別動氣,這不是……已經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嗎?”
“有什麽事不能私下解決。”顧老爺子說著,眼神犀利的看向寒酥:“寒家不要你不是沒有原因的,就你這種品行,你以為我會要你嗎?”
顧老爺子看到寒酥就像看到了當年的沈念,也是這樣一副狐狸精的模樣,把他的兒子毀了!
“把她給我關到後院去,我不想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