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往事
木哥這才想起昨天在小客車上碰到的那個大漢,就怪金佳子手黑,打得人家麵目全非認不出來———可,可他不是已經坐車走了麽?哦,對了,剛才聽他說是想去深山裏埋包兒,但碰到了岔子,情急之下,也沒細問到底是什麽事兒。木哥暗暗責怪自己方才太著急,放走了牛六寶。
蘇嬌嬌又問起為什麽“件”那麽容易除掉,木哥笑笑說,那不是“件”,“件”是妖,而剛才碰到的應該是牛的魂靈,隨後他又慢下幾步,自語道:“不過也奇怪,那家夥沒有那麽凶的戾氣,怎麽也出來害人?!”
金佳子困得哈欠連天,他拉著木哥快走,嚷道:“別費心思啦,管他是善靈還是惡鬼,該除的都沒跑了,趕緊回去補一覺,等會兒還要趕路呢———”
“可不弄的清楚些,萬一出了岔子怎麽辦?”蘇嬌嬌停住,見金佳子回頭瞪了她一眼,又說道:“我,我哥說的,凡事要多想,多———”
“囉嗦什麽?還真是哥倆兒,想那麽多累不累———快走!”金佳子不耐煩的嚷道。
蘇嬌嬌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雨下的大了,木哥幾人回到牛結巴家的時候已經都澆成了落湯雞。牛老漢在大屋睡得正香,幾人又進了小半間兒,金佳子倒是能對付,也不換衣服,和著濕漉漉的一身堆在牆角,靠牆便睡。
蘇嬌嬌找地方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再回來時發現小半間裏三人都已睡去,木哥半坐在牆邊,眼睛微閉,牛結巴蜷在一角,呼吸很輕,金佳子鼾聲雷動,口水淌得老長,不知道是夢到什麽好吃的,臉上滿是幸福,他咂咂嘴,含糊的說著“香”、“真香”,蘇嬌嬌暗笑,鋪好留給她的唯一的床鋪,剛躺下又聽金佳子嘟噥道:“妹子,你,你真香,很像———我初戀的味道———”
蘇嬌嬌憋不住,終於笑出了聲,聲音很小,卻把木哥弄醒了,他無奈的衝蘇嬌嬌笑笑,卻見她拿出手機對著金佳子拍,木哥小聲道:“他一睡覺就這副摸樣,這有什麽好新奇的?”
蘇嬌嬌嘿笑:“給他錄下來,以後他再泡小姑娘的時候,我就拿給人家看,讓他再敢凶我!”
木哥輕輕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卡季冬噢魯凡尼………”屋子裏突然有人說話,聲音很輕,但清晰異常。
木哥和蘇嬌嬌一愣,相視一眼,又聽繼續有人說:“………是於卡暖給群物那………”
是牛結巴的聲音。
“他,他———”蘇嬌嬌驚訝道,“怎麽不磕巴啦?”
木哥揮手打斷,示意蘇嬌嬌噤聲,牛結巴還在嘰裏呱啦的說著,木哥聽了一會兒也沒聽說個所以然,院裏又傳來了輕響,是牛老漢起來了。
已過了五點,天色還沒放亮,雨仍在下著,濃重的鉛雲把朝陽擋在身後,大地上一片黑黑的,牛老漢頂著雨,站在院中凝神吐納。
呼———
牛老漢吐出一口濁氣,“起來啦?挺早嘛———”他回頭看了眼從屋裏走出來的木哥笑笑。
“哪有牛大叔早,您老這是———晨練呢?”木哥搬了個凳子,擦去的水珠,坐在門鬥裏笑道。
“嗯———咱雖不是民兵了,但鍛煉身體保家衛國的信念卻從未動搖過———”牛老漢伸出雙拳,雙腿打彎,紮出個馬步,“每天早上打一套軍體拳還是要得的———”說完嘿嘿喝喝的練了起來………
“第一節,伸展運動———一二三四……”牛老漢自己配起了口號。
木哥一頭黑線———這哪是什麽軍體拳,明明就是廣播體操,而且還是第六套的……
牛老漢腿腳不好,打完一通“軍體廣播體操拳”,已是滿身大汗,他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對木哥說:“怎麽,小夥子,睡不著了吧,是不是我家那個衰崽兒說夢話把你吵醒咧?”
“嗬嗬,我沒那麽矯情,別說夢話,就算是打了大雷,我也照睡不誤。”木哥笑道,“不過您兒子在夢裏說話———”
“不結巴是吧?!”牛老漢接到,“他從小就這樣,醒的時候話說不明白,但是一睡過去,說得比誰都利索———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啥。”
木哥哦了一聲,牛老漢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唉,這孩子命苦,打生下來就沒了娘,自小他就老實不愛和別人說話,周圍的孩子看他說話費勁,也不願意跟他一塊兒玩,到了年紀,我怕他被人嘲笑欺負,也不敢送去上學,這一耽擱就是十多年,也怪我啊———”老漢拿出煙袋,苦苦歎息,“這都到了成家的歲數咧,咱家是要錢沒錢,要地不多,眼瞅著就把這孩子娶媳婦的事給誤咧———唉!”
“我看他有個挺相中的小姑娘啊?”木哥問。
“哦,你是說豔珠那閨女?”牛老漢吸了口煙,吐出個煙圈,“那孩子是挺好,可家世不妥啊———他姥爺牛七毛犯過事———”
牛老漢壓低聲音:“文化·大·革命那幾年,牛七毛到山上去偷砍林子,被護林的軍警發現,他仗著體格好,打傷了好幾個人,後來在逃跑時又用草叉紮死了幾個民兵,最後被趕來的警察開槍打穿腦殼斃了命。那年頭好人都不好當,何況是壞人,牛七毛雖然死了,但卻連累了他一家,他被定了重罪,全家也跟著遭了秧,挨鬥挨批挨抄家的,生不如死,牛七毛他閨女牛一塊,生下牛豔珠沒幾年就窩囊死了,現在他家隻剩下了牛七毛的瞎媳婦和外孫女牛豔珠,事情過了這麽多年了,鎮上的老人有時還記恨著他家,畢竟當年牛七毛造了那麽多孽,所以這祖孫倆兒現在在鎮裏還是抬不起頭,被人指指點點……”
“原來是小姑娘的出身不好?她怕連累您兒子,所以不敢走得太近?”木哥一語道破。
牛老漢點點頭,狠狠的抽了口煙:“那閨女很懂事———”。
“這都什麽時代啦!”蘇嬌嬌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憤憤不平,隨後腦袋裏猛然又跳出一個疑問:“對了,牛大叔,你們起名字不是有規矩麽,怎麽叫什麽的都有———”
木哥又被蘇嬌嬌的跳躍性思維弄得一愣,牛老漢嘿嘿笑著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