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太平間守夜人
窗外的雨已近乎傾盆，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劈啪”作響，天空電閃雷鳴，轟隆隆的此起彼伏，這所衛生院的醫護休息室裏正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方祥武還在講著他的故事，兩個小?護士已經麵色慘白，但對自己心中的秘密還是絕口不提…
“小馬頭皮發麻，兩條腿都軟了，穿過一條長廊，兩邊都是存放屍體的冷櫃，她渾身顫抖著往前走，到下一間屋子，就是臨時停放間了…”方祥武按著姬曉曉目光中的意思，故意把語速拖慢了很多，兩個小?護士大氣都不敢喘，仿佛已經身臨其境。
“慢慢的…慢慢的…小馬接近了那個陰暗的空間…”方祥武繼續往下講…
連金佳子和姬曉曉都被吸引住了，也豎起耳朵認真的聽。
“兩側都是一張張床，被白布蒙著，下麵凸鼓，正靜靜的躺著一條條屍體…
小馬抑製不住心中一波波襲來的恐懼，感覺陣陣陰風從四周吹來，整個人都快凍僵了…
噠噠噠…
她的鞋跟兒打在理石地麵上清脆作響，偌大的房間裏傳來回音，**來**去，讓她的心髒越縮越緊。
44號…
44號！
她按著登記本上的編號，終於找到了那張床，也不敢往上麵瞅，顫抖著拿起床尾掛著的記錄夾…
緩緩的翻開…
上麵竟是空的，一個字都沒有！
小馬頓時驚呆了，眼角的餘光還是瞄到了**，瞬間如墜冰窟，**的蒙布癟癟的，竟然沒有人！”
“啊！”這回不止兩個小?護士，連姬曉曉都跟著驚叫起來，但她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笑笑，“繼、繼續，繼續——”
“小馬嚇壞了，調頭就往外跑，忙亂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張床，嘭！一個屍體滾落下來，正骨碌到她的身前，她的腳被絆住，一頭栽到。手腳掙紮間，碰到別的床位，嘭嘭嘭！幾個硬邦邦的人體掉下，將她壓在下麵…
啊——
小馬大聲的驚叫，那一張張冰冷猙獰的死人麵孔就停在她的麵前，她嚇得魂飛魄散，開始驚慌失措的手刨腳蹬，連滾帶爬的終於逃離了那一堆冷冰冰的人體…
小馬腿軟的已經站不起來，滿身冷汗的坐在地上。一邊看著那橫七豎八的一條條，一邊用手腳撐著向後倒退…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人體上，不知不覺間竟退到了一處牆邊，忽然感到背後涼涼的。回頭一看頓時全身冰冷——
原來，她已經到了那些冷櫃的跟前…
咯咯…
身後的某個長匣裏突然傳出了令人心寒的細響。
咯咯咯…
就好像人的牙齒在上下打動。
小馬大驚，本能的往那個櫃門上看，上麵插著一個卡片。很清晰的寫著幾個字——
姓名，花翠娥。
性別，女。
年齡。92歲。
床號，44…
小馬是徹底崩潰了，哭喊著往旁邊爬，卻見整麵冷櫃都劇烈一陣晃動，哢嚓！那隻長匣彈了出來——”
“哇！”兩個小?護士驚叫起來，羅龐龐閉著眼睛大喊：“不要！我不要聽啦——”
“之後呢？快！快講——”姬曉曉已經完全被吸引住了，急急催道。
方祥武當然不敢怠慢，馬上接著道：“小馬直勾勾的看著那隻長匣，嚇得魂兒都飛了一半，隨後就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突然搭到了匣子的邊緣上…”
“是手！是那個人的手，對不對？！”姬曉曉猜測道。
“不！”方祥武搖了搖頭，“是一隻老鼠，雪白的小老鼠。”
眾女鬆了口氣。
“小馬這才想起來，這是一家大學的附屬醫院，樓上就是學生們做解剖試驗的房間，聽說前幾天有學生搞惡作劇，放跑了好幾十隻試驗用的小白鼠，看來也有不少逃到了這裏，也不知怎麽就鑽進了冷櫃，再一看那小白鼠哆哆嗦嗦渾身打顫的樣子，該也是快被凍透了…
原來是自己嚇自己！
小馬終於想明白了。
她緩了一會兒神，心緒逐漸平靜了不少，作為一名科班出身的醫者，她為自己剛才表現出來的種種擔驚害怕而感到慚愧，記得在上大學時的第一節專業課上，老師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同學們，在學醫之前，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東西——死物和活物，所以，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不要去在意心裏想到的和耳朵聽到的…
要做個無神論者，無神，自然無鬼…
小馬終於穩下了情緒，四周一片死寂，其實對他們這樣的職業而言，死的東西往往比活的更容易對付…
她長吸一口氣，總算站了起來，找到登記本，按著卡片上的信息開始登錄，寫到最後一行的時候，發現卡片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隻能去長匣裏看死者的掛簽。
醫院一般都有這麽個慣例，為了辨別死者，他們將標明身份信息的掛簽係在死者的大腳趾上，可小馬找了半天，也不見那雙幹巴巴的腳上拴著什麽東西，正暗暗咒罵著同事粗心大意，她的心裏突然又蒙上一層冷霜，那雙腳雖然幹癟，卻相當的大，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該有的尺寸！
她緩緩掀開蒙布，死者的小腿就露了出來，上麵長滿了濃重的黑毛，竟好像是一雙男人的腿！
她捂著嘴，驚恐的往後退，就在這時，卻聽‘咯吱’一聲，門開了，小馬借著幽暗的燈光往那兒看，隻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站在門口，“你幹嘛呢？”那個人問。
‘呼——’小馬重重的吸口氣，原來是守夜的管理員。
‘大姐，我正要給她補手續，可身份信息不太全。’小馬邊說邊往門口走。
‘哦，你在找什麽？’那人問，也朝小馬走過來。
兩人越來越近。
‘嗯…有幾個信息查不到——’小馬看著自己手中的登記本，已到了那人的身前，‘我想找——’
‘是找它麽？’對麵的女人說，手指著自己的腳下。
小馬拿開登記本，這才發現對麵人的腳光著，而一顆大腳趾上赫然正拴著一張卡片，竟然是死者的掛簽！”
“呀！”三個女孩子同時驚叫起來，聲音刺耳，金佳子咧咧嘴，把耳朵堵上。
“小馬的心開始往下沉，慢慢抬起頭，離得近了才看清，昏暗的燈光下，對麵貼得很近的哪是她的同事，那竟是一張遍布皺紋、陰冷枯癟的臉…
同時，一雙細如枯骨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小馬大聲驚叫——
啊！”
“啊！”三個姑娘再次驚恐的大叫起來，姬曉曉瞪大眼睛又催道：“之、之後呢？還、還有沒有了？”
“之、之後，啊！有、有——”方祥武突然也開始打哆嗦。
“有什麽？快、快說啊——”姬曉曉急道。
“有、有——”方祥武驚慌的盯著門口，“那、那兒有人！”
三個女孩兒都背衝著房門，這會兒猛然回頭看，但見門前此刻不知何時已多出一個人影，身材瘦小，在昏暗的燈光下露不出臉孔，隻有眼睛發亮，正惡狠狠的往裏瞪著。
“呀——”三女再次驚叫，尾音拉得老長，卻被那人突然打斷：“鬼叫！鬼叫！天天就會鬼叫！你們兩個是不是不想幹了！”那人又走近一步，終於踏進燈光裏，滿臉橫肉，原來是那個中年女人劉大夫，“再敢大呼小叫不幹活兒，明天都給我打包走人，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們的幼兒園！”
兩個小?護士低下頭不說話了，劉大夫怒瞪了她們一眼，冷哼道：“趙老頭那裏去了麽？”
趙小依打了個冷顫：“還、還沒——”
“那還磨蹭什麽？！”劉大夫怒道，“快去，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有新包子，快去給給我處理好！”
“啊？！”二女同時驚叫，又一起捂上嘴，馬上告饒，“對、對不起，我、我們這就去…”
“哼哼——”劉大夫撇嘴冷哼著轉身走，“好食懶做！隻會攀關係、動人情，一個個的都是廢物、飯桶！真不知道院長老家夥怎麽想的，肯定是收了不少好處，哼——”說著，漸漸走遠。
兩個小?護士似乎沒聽到那些貶損自己的話，身子一直在顫顫發抖，似乎噤若寒蟬，金佳子心中一動，笑著問趙小依：“小妹妹，我記得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你就叫什麽‘趙大爺，救救我。’這個趙老頭是什麽人？我怎麽感覺你們好像很怕他？”
“趙、趙大爺不可怕——”趙小依結巴道，“可、可怕的是、是——”
“是什麽？”金佳子問。
“是、是他的工作！”羅龐龐突然搶道。
“哦？他的工作？”金佳子楞道，“他是——”
“太平間守夜人…”羅龐龐臉色慘白的說。
姬曉曉已經從剛才兩個護士的表現中猜出了一些，不過這會兒確定了，心裏還是有些驚奇，這倒有點兒巧了，看來人算不如天算，馬上就能從她們的嘴裏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了，心裏想著，姬曉曉同時給了方祥武一個讚許的眼神兒，那小夥子有些發愣，這回沒讀懂她的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