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危房
因危房大麵積傾斜,再呆不了人,施工隊就一直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在大家都忙碌了一天,正要安然入睡時,一個帳篷裏卻突然傳出了一聲驚恐萬分的大叫,大家馬上都衝出來看看出了什麽事兒,卻見繪圖員渾身顫抖的站在自己的帳篷前,臉上已沒了血色。
有人安撫,有人詢問,直過了半天,繪圖員才反過了神兒,驚懼的指著身前的帳篷,戰戰兢兢的說:“圖紙——圖紙——”
圖紙怎麽了?眾人心裏都畫了渾兒。
有人反應也快,已經從繪圖員的帳篷裏取出了厚厚一遝圖紙,大家圍上翻看,都是一張張地形圖、測繪數據,也不見有什麽異常,直到翻開了一張活動中心的設計圖,大家才驚呆了——
隻見設計圖上哪還有什麽活動中心的建設圖樣,上麵一堆堆,一塊塊,竟然被分隔開了十幾個小空間,每個格子上還都畫著一個長方直立的形狀,上麵都寫著字——“xx之墓”,赫然竟是一座座墓碑!而且畫著線條的顏料還沒幹透,紅呼呼的直往下滴淌,更像是——鮮血!
這下大家七嘴八舌的可嚷開了,有的說這地方邪性,是不是以前橫死過人。
還有的說是有人在惡作劇,屯子裏不是有好幾戶都說這公產是他們自己家的,堅決反對拆除公用。
更有的人把矛頭直指繪圖員,說他剛和女朋友分手,想出此損招逃避工作,回縣裏哄回女友……
總之大家的說法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可就在眾人還沒爭論出個結果之時,就又出事了……
第二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這給施工隊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沒辦法在雨中開工,大雨直下到第三晚上才漸漸歇止。
為了搶回工期。施工隊的隊長決定晚上連夜開工,於是隊員披星戴月的就上了工地。最先出狀況的是兩個砸牆工,他們邊談論著隊中女隊員是如何如何向隊長獻媚,邊拖著大錘走向一麵危牆。
“那個小浪蹄子騷啊。你說她施工的時候還穿個小旗袍,那開叉開的,都快敞到了咯吱窩,要我說還不如不穿——”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家怎麽穿該你吊事兒,就是光腚子也和你沒半毛錢關係不是?!”
“那她有事兒沒事兒總他.媽排擠我,本來掄大錘這活兒,老子都停手了三四年,現在繞了一溜十三招,又給我轉回來了。整天灰土暴揚的,誰他.娘的樂意幹!!”
“別那麽多廢話啦,你也就是幹這個的命,要不你也脫光溜地,看看隊長稀罕你身上那點零碎不?快點吧。掄起來——”
“掄!掄!我掄大錘——掄死她.奶奶個熊——掄死那個小**!”說著,掄起了大錘。
“等、等等——”另一人突然驚叫了一聲,“牆、牆上怎麽好像有個人影?!”
“哪來的人影?!”錘子就停在半空。
“誒?現、現在又沒了——剛、剛才真有!好像是個女人的影子——”
“對,有,有!我看你也是被小騷狐狸迷住了,我幫你把她從牆裏摳出來啊——”
嘭——
一錘子下去,牆上就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噗——
一股**就從牆洞裏噴濺出來。迸了二人一臉、一身。
“什麽雞.巴玩意兒——”二人一愣,互相一看,登時嚇呆了。
一臉紅,一身血。
牆洞裏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著殷紅色的血水,兩人大叫一聲,扔下錘子調頭就跑……
等聞訊趕過來的人們再趴到那麵危牆之前的時候。牆上竟然是完好無損,哪還有什麽牆洞血跡。
兩個砸牆工的臉上身上也是幹幹淨淨,連灰土都沒沾上一粒,眾人看著渾身嚇得抖如篩糠的二人,各有所判。
隊長不信邪。找各種理由耍滑拖工的人他見得多了,又怎麽會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奇事怪事,當下找來了推土機駕駛員——
“推!直接給我推倒鏟平!再有胡說八道的家夥,也一並給我埋了!”
隊長怒氣一起,哪還有人再敢造次,推土機轟鳴一響,“突突突突”一陣猛衝直撞,十幾間危房頓時土崩瓦解了一大半兒,直到零時三點多,危房的拆除工作終於進入到了尾聲——隻差最後一間靠裏的小房子還在飄搖挺立,但也岌岌可危。
駕駛員“咚咚咚”掫下一大口白酒,身子登時暖和起來,疲勞的身體也放鬆很多,渾身輕飄飄的很是快活,他又猛猛的抽了口煙,把燃到盡頭的煙蒂用力一彈,煙頭帶著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微亮的紅光,落入到黑暗之中,他舔了舔嘴唇,一掛操縱杆,油門踩下,推土機再次轟鳴起來,緩緩的向前行去……
唰唰——
車燈閃了幾下突然滅了,駕駛員愣了愣神,一看操作盤,電量確實有些不足,不過堆倒這最後一個小房倒是綽綽有餘,他關上車燈,加大馬力猛地向前衝,可一抬頭,心裏卻是一涼——
距前方的小屋隻有七八米遠,但在慘白月光的照射下,他突然發現橫在前麵的竟是老老少少十多個人,他馬上停下推土機,打開車窗探出頭,剛想對前麵喊,再定睛一瞅,車前空空****,一片幽暗,又哪來的什麽人。
駕駛員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酒精的刺激讓他眼前有些昏花模糊,他吐出口酒氣,嘿笑著搖了搖頭,再次發動起機車,手向旁邊的操縱杆摸去——
這一摸,入手的竟是一片冰涼,冰得直透骨髓,涼的渾身戰栗。
他握住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操縱杆,而是一個女人的手,纖細慘白、染著紅色指甲小手……
駕駛員的酒勁兒登時就醒了一大半兒,他本不敢再順著那隻手臂往上看,可人類好奇的本能還是讓他抬起了頭——
白色的褲子。
白色的衣衫。
白色的半張臉就對著他慘慘的笑。
女人很年輕,也很漂亮,懸空坐在駕駛座旁,手按著操縱杆。
駕駛員想本想問問她是不是這兒的村民,可當他看到女人露出的一隻眼睛開始往外淌出血水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用問了,他想抽回手,卻發現這點力氣也沒有,隨後看見那個女人用另一隻手掀起了遮住那半邊臉的頭發——
頭發下是一片血肉模糊,黑黑的眼眶裏,眼珠兒已不知去向,顴骨處也是空的,留下一個深深的大洞,洞裏似乎能看到流淌的腦漿,散發出陣陣腥臭……
這個駕駛員昏迷了大半天,直到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他才嚎啕大哭出聲,哭喊著向大家講述了昨晚自己看到的情景。他沒打算讓別人相信,但出乎他的意料,施工隊的所有人,包括隊長,都信了,因為在之前的幾個小時裏,每個人的帳篷裏都曾光顧過男女或是老少,一個甚至幾個“人”,他們都有相同之處——冰冷的人影,滿身的血汙,殘缺的身體……
這事兒在屯子裏傳得很快,村民們在聚眾討論之間,甚至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兩個砸牆工和推土機駕駛員當時的談話內容和心理動態,雖然是三分真實還原,七分添油加醋,但還是把“鬧鬼”的事兒傳播成篇。這樣一來,整個屯子也再沒有幾個人敢輕易靠近那片廢墟。弄得此地人心惶惶,談鬼色變。
大概是穩定村民的慌恐,施工隊又駐紮了幾天才走,說要向上級匯報工作進展,同時也交代給屯長:找些科學或者超越科學的方法處理一下這裏的事兒,以便能盡早開工,他們說得很含蓄,但是屯長已經聽出了是什麽意思,他當下招來周圍十裏八村的“大仙兒”、“半仙兒”,跳神作法,一一試過了,卻還是不見好轉,仍是有村民說晚上會聽到廢墟裏有人小聲說話,或者看到有人影飄來飄去……
“十多個鬼影?”屯長一說完,木哥就問了這麽一句。
“對,十多個!據說打扮像是城裏的人,不過穿得不是很新潮——”屯長回道。
“就像十幾年前的樣式?”木哥又問。
“嗯!屯兒裏的年輕人現在都不那麽穿了。”屯長把卷煙抽到了根兒,還舍不得扔,又吸了一口,“縣施工隊的人都這麽說。”
木哥和宮妍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
“老屯長,您說的那最後一間危房——”木哥指了指廢墟最裏麵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房子。
“對,就剩它了,都廢棄幾十年了,據說是民.國初期哪家建的祠堂,後來那家人舉家遷走了,就不再有人打理,解放後成了公產,不過屋子太小,而且下麵有地溝經過,屋裏潮氣很大,也就沒做大用,一直空置著,誰想到現在它倒折騰起來了——”
“那當年宮隊長——”木哥問。
“哦,那年小宮就是在這地方轉了半天——每個房間好像都看了看,當時就是叫我在外麵等著——”屯長回憶道,想了又想,突然一拍腦門,“對啦,我記起來啦——他在小祠堂裏呆的時間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