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別讓我再重複。”
“哼,敝帚自珍,你就把她當寶貝吧!”
顏雪染還在沉睡,卷翹的睫毛上蒙著一層水霧,頰上緋紅,楚楚動人,蕭暖暖狠狠地瞪了一眼,摔門的聲音震天響。
蕭北寒不悅地蹙眉,盯著她消失的地方許久,最後輕歎一聲,躺在顏雪染身邊,拿著電子溫度計重新量了,發現已經不燒了,才放下心來,喃喃地重複著:“雪染,我喜歡你。”
顏雪染醒來的時候,正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睛,裏麵還有鮮紅的血絲,她心裏如針紮一般疼了下,微鎖著眉,手放在心口。
“你終於醒了,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蕭北寒立刻翻身下床,扯著薑大夫就上樓來,忙不迭的說道:“她心口疼,你快檢查一下。”
“要不,做個心電圖吧?”
老大夫趕緊讓人搬設備,卻被蕭北寒攔下,老大夫有點愣神,這架勢是不打算檢查了嗎?少爺不是很心疼少奶奶嗎?“等機器拿過來,你們就出去吧,我會操作。”
“啊~~那我們先出去了。”
老大夫剛被叫過來就被灰溜溜趕出去,年輕人喲,越來越看不透了,不就是做個檢查嗎,少爺也至於這樣?
蕭北寒手裏拿著夾子,夾在顏雪染手上,冰涼的觸感讓顏雪染一縮,他不由得笑了笑,“沒事兒,就是檢查一下,雪染有我在,你放心吧。”
“那個……”
顏雪染還沒說完,睡衣就被掀開,她也顧不上手腳上的夾子,慌忙的退了幾步,遮住了大片春光。額角的汗還為幹,顏雪染擺擺手,“我真的沒事兒,你就不用檢查了吧?”
“你在不好意思嗎?你擋什麽,我不是都看過了嗎,這事兒你也知道啊。”
“你……別說了。”
這惱羞成怒的樣子還真是挺可愛的,蕭北寒晃了晃手中的一團線,看她是生龍活虎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麽事兒,既然她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蕭北寒按著她的肩膀,逼著她躺下,替她蓋好了被子,“好了,不檢查行了吧?我讓吳嫂溫著粥,你先好好躺著,我讓她拿上來給你。”
“我睡了很久嗎?”
“還好,時間不長,隻是吳嫂說叫不醒你,我就嚇壞了,趕緊讓人把薑大夫找來,連醫院都聯係好了。”
“這回不是張大夫嗎?”
顏雪染看到吳嫂放下粥,又匆匆離開,對她笑笑。
“術業有專攻,這種事兒他不擅長。粥來了,你先喝點水,我再喂你粥,好不好?”
蕭北寒小心的捧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溫柔的吹吹,用唇試了試溫度,這樣一連串的動作下來,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溫柔的光,顏雪染看他認真的模樣,心頭一陣陣發酸。
如果你從沒想過跟我過一生,那麽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誤導我?不要給了我憧憬,再殘忍毀掉!
這樣,至少我會痛到麻木,傷到習慣,我會慢慢走出你給的虛假溫柔……
顏雪染掙紮地坐起來,作勢要接過他手中的碗,“我自己可以的。”
“好好躺著,今天差點被你嚇死,蘇皖那裏我已經說過了,公司的事情我也安排好了,今天我就是為你呆在家裏的,你總不能讓我什麽都不幹吧?”
蕭北寒繼續剛才的動作,把勺子遞過去,顏雪染勉強咽了一口,抬起眼簾,“北寒……”
“怎麽了,不好吃嗎?我讓吳嫂再去做好不好?你先少吃點墊著,一會兒再吃喜歡的。”
顏雪染落下一滴清淚,滴在空空如也的勺子裏,“北寒,你忘了,你說過的,我們隻有三年。”
精致的琺琅彩碗落在地板上,瓷器碎裂的聲音清澈又幹脆,顏雪染看著地上躺著的殘骸,蒼白的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她似乎聽到了靈魂抽離的聲音,強迫自己正視要分開的未來,就如同在心上插入一把刀子。
“顏雪染,你還想走?我對你這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告訴我啊!”
為什麽,不是很愛自己嗎,不是她親口說的愛自己嗎?她還想走,她竟然還想走!顏雪染,我有本事留住你三年,就有本事留住你三十年,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你……在生氣嗎?”
不是他定下的三年之約嗎?為什麽現在他這麽生氣?
是了,我打亂他的計劃了吧?他正愉悅地享受遊戲的樂趣,他早就規劃好了要如何折磨自己,怎麽肯讓遊戲匆匆結束?所有的疼惜都是假的,假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是你的丈夫,你說這話我不該生氣嗎?”
“北寒……”
“夠了,別說了,我讓吳嫂給你再拿些粥過來。”
蕭北寒最後掃了眼地上的碎片,覺得自己的心也跟這精美的琺琅彩一樣,無論偽裝的多漂亮,最後也隻有淒慘的結局。
真的夠了顏雪染,如果你準備好的話,都是這樣傷人致死的,那我寧可永遠不聽。我為你做的事從不求回報,但至少不該得到報複吧?
我隻把你當做一塊石頭,用心捂著總會暖起來的,隻是沒想到這是一塊寒玉,我把全部的熱忱給你,你卻來凍傷我。顏雪染,你真的是愛我的嗎?
蕭北寒下樓後再也沒有回臥室,顏雪染勉強喝了一碗雞絲粥,聽吳嫂說著蕭北寒是如何擔心自己,唇角隻有冷冷的諷刺,演戲演全套,他真是個盡責的演員。
“蕭總,您下來了。”薑大夫看到蕭北寒,立刻起身走過去,從懷裏掏出來報告。
“結果怎麽樣?”
“基本正常,隻是缺了些東西,我已經開了藥,吃上一周就沒事兒了,不過那些藥有點難吃,為了身體還是要忍一忍的。”
“知道了,沒事兒你們就走吧。”
“好。”
保鏢幫著把機器搬到車子上,薑大夫就帶著助手走了,蕭暖暖看沒有外人在場,才轉過頭盯著蕭北寒。
“你又想做什麽?”
“草稿圖,我已經上過色了,你要看看嗎?”
蕭北寒接過圖紙,草草地看了幾眼,“她怎麽說?”
“她?她可不是個有品位的人,這種大事怎麽能讓她做主?萬一有什麽不合適的,丟的可是蕭家的臉麵,要我說,你最好跟他爸媽通個氣兒,讓他們挑件拿的出手的衣服,最好是定製的,這日子要是跟人撞衫了,多不好。”
“撞衫也是別人換,你操什麽心?”
“也是。”
“我看這樣子很好,就這麽定下吧,做幾套不同顏色的,萬一出了問題,還可以換。”
“知道了。她現在怎麽跟殘疾人一樣,婚禮是兩個人的事兒,什麽都要靠我們,要她做什麽,當個擺設?”
蕭北寒把草圖遞回去,自己擺弄著ipad,“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對了,你昨晚不是說葛冰要辦生日派對嗎?我要帶著雪染去,你跟他說一聲吧。”
“你瘋了?!他邀請的都是什麽人,你會不知道?”
他們這一類人的聚會,會有專門的人找些嫩模撐場子,所以就算一個人去也不會顯得太孤單,像蕭北寒這樣的人,一直都是各類“拚命三娘”的目標,雖然求婚的事情被大肆報道,不過到現在還沒幾個人之後他們已經登記結婚的事情,可是——
如果蕭北寒真的把人帶到葛冰的生日趴上麵,那就意味著他要公開,他要讓所有人都認可顏雪染,那麽蕭暖暖想要利用爺爺讓他們離婚的目的就會難以達成。
不行,絕對不行!
“我知道,所以我才帶著她去,派對是葛冰的,你還不是他家的女主人吧?你不妨問問他,我要帶著自己的妻子出席,看看他敢不敢拒絕?”
“哥,顏雪染她不值得你這樣的,早點抽身不是很好嗎?難道你忘了爸爸嗎,顏雪染脫不了關係的,她一定知道隱情,她在為殺人凶手隱瞞真相,哥這種人為什麽要給她名分?”
“你什麽意思?”
“哥,你這樣的人應該配一個名門淑女,家世長相談吐都要跟你相配才對,你要是實在喜歡她,就把她養在外麵好了,這種事情富家女早就習慣了,不會跟她計較的,你幹嘛跟她結婚啊?她配不上你的。”
蕭北寒被這話一激,反手就給了蕭暖暖一巴掌,她整個人都被打蒙了,一開始臉是麻木的,後來才覺得火辣辣的難受,她自嘲地笑著,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淒涼。
“蕭暖暖,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瘋了嗎?嗬,如果葛冰在外麵養個女人,你也可以這麽豁達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愛顏雪染,我相信她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那件事她不說是為了我好。”
“哥,你為你的心活著,那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那麽誠實,你卻非要用心去蒙蔽它!顏雪染她很陰險,她跟你結婚一定是有目的的,哥我拜托你醒醒好不好?”
蕭北寒的手還在疼著,他可以想象打在暖暖臉上的那巴掌到底有多重,她臉上印著五指山,趴在地上拽著自己的袖口苦苦哀求,這樣的暖暖他還怎麽舍得責備?
這是一隻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啊,她就算任性一些、刁蠻一些,也全部是因為對父親的愛,她有什麽錯?
她是個女兒,她想要為父親伸冤,雪染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這麽做真的錯了嗎?
自己憑什麽剝奪她的權利?
憑什麽?!
扶起哭喊的暖暖,蕭北寒的口氣和緩了不少,他歎了一口氣,表情凝重,像是下了好大決心一般說道:“看不清楚的人是你!爸是自殺的。”
“什麽?”
絕對不可能!世上還有那麽多他在乎的人,還有那麽多他眷戀的東西,他怎麽舍得死?
不對,這是假的!
這根本不可能!
“是顏雪染騙你的,對不對?哥,她的話不能相信,爸爸那麽愛我們,絕不會走這條路的,這都是她的陰謀,她一定是別人的棋子,她這麽多一定是想要讓我們放過她,哥,你可千萬別上當啊!”
“暖暖,我相信雪染,她不會騙我的。再說了,你好好想一想,看守所是什麽地方?那裏出了人命會擔多少責任,沒有人會拿這個開玩笑的,就算給他們再多錢,他們也不敢在那裏麵殺人啊!而且父親的死因很清楚……”
“過敏,我怎麽從來不知道?我跟爸爸做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怎麽從來沒聽他對蘑菇過敏?如果真的是過敏,那應該是一場意外,怎麽會是自殺?我要找她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