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生離與死別,哪個更痛苦

玄天踉蹌著站住,用手背擦掉那些血,咬牙,“你這個瘋子!死了就死了,你還要為那莫不相幹的女人守孝怎麽著!她算什麽,良媒跟著你這麽多年,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對待她?!”

龍斬夜再度走上去,拎著他領子又一拳打在他鼻子上,低吼,“你以為我不知道!叫良媒在我酒醉那晚去我帳篷裏伺候的人是你!你這混賬!孬種,喜歡了不敢說,還要出計謀送她來我身邊!你有沒有種,你是不是男人!”累

玄天被戳中傷心事,回手打中他下巴,“我沒種?我不知道比你強多少!最起碼我一心一意的愛一個人,不像你,處處留情,你娶了良媒不好好對她,又收留個鬱兒做側妃,說的好聽是替閔飛弦照顧她,實際呢!我看你就是貪圖人家的美色!還有,你那個閔飛弦,不死不活的橫在這裏,誰也別想奪走你是不是!你還去招惹葉珈琅,你到底有多少感情你可以分給這麽多女人?愛就愛一個,可你呢,你才是最沒種的那個!”

龍斬夜的拳頭停在他鼻子前方,冷風逼的玄天閉緊了眼。

龍斬夜慢慢鬆開他,不再說話,轉身往台階下走去。

是的,玄天說的對,他不好好愛一個人,所以遭受到了懲罰。

他最在乎的人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他一心一意愛閔飛弦的時候,閔飛弦舍棄他投奔了承光帝,他從此一蹶不振,愛對他來說隻是個負擔和笑話罷了。悶

所以他才會為了負責任,娶了在他酒醉時誤入自己帳子的良媒,後來又因為鬱兒尋死覓活的要嫁他,他也一並收留。

可那些都不是愛,反正他在乎的人也棄他而去,他就再也不會真的對誰付出真心和在乎。

後來有了姝兒,那是個小女孩,愛是真的愛,喜歡是真的喜歡。

從不掩飾對他的崇拜,他隨便說句話就能左右她的情緒。

那樣簡單可愛,激起了他隱藏已久的,隻想單純去愛一次的衝動。

可是年紀大了,閱曆多了,想拋棄一切去愛一次,已經是不可能,所以能給她的,也就是那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她終於不稀罕要這份愛了,徹底的不要他了。

她傷害自己去救無嵐,隻為了能離開他,她說,如果重新選擇,隻希望從來沒有相遇過。

她後悔了,是他讓她對這份愛感到了絕望。

能讓她後悔愛了自己一次,想必是他太過糟糕了。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失敗。

手上的簪子冰涼冰涼,她在自己麵前嬌羞一笑的樣子總是不停的浮現浮現……

他伸手想抓住些什麽,可是到底手心裏空空如也。

有時候不是你沒有付出,而是你的付出不是對方想要的。

她走的時候是什麽心情,恨極了他吧,想殺了他,後悔這一生遇到了他……

他喉嚨有些發澀,撇開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談,想到那天真可愛的女孩被強烈的恨意包圍,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想到的都隻有陰暗,這感覺,叫人心如刀割的窒息。

看著他頹然的往台階下走去,玄天急忙跟上去,“算了吧,忘了吧,人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現在難受,過去也沒什麽了——你是龍斬夜,東陵子民需要你。”

他隻是不聞不問,幾次踉蹌的差點從台階滾下去,天下需要他,隻有她不再需要。

天下都在他手裏,隻有她消失無蹤。

天下都在溫暖裏安睡,隻有她冰冷的躺在亂葬崗。

他忽然苦笑,也許是錯了,如果沒有開始,她應該還過得好好的,被太子捧在手心裏,隨著太子登基而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後。

可他毀了她的這一生,葉飛廉說的對,姝兒才二十歲,可他卻讓她蹉跎了最好的青春和美夢。

他不配擁有她,也不配擁有她所給予的最好的愛……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再聽!”玄天在後氣得大吼,龍斬夜隻是腳步虛浮的離開他的視線。

那晚,任何人都找不到龍斬夜。

他沒有走,隻是挑燈去了自己在宮裏臨時的住所。

一個人坐在巨大的地圖前麵看著上麵的標注,從前有野心,想要拿下這所有,還曾經問過葉珈琅信不信他可以一統九州。

她那時仰著小臉,認真的道,信,六叔好厲害……

一切從這裏開始,她的單純喜愛,他的若即若離,可隨著接觸加深,逐步的事情開始失控。

他起身,看著被自己抹過痕跡的地方,喃喃,“姝兒,我不信你會死……雖然你用詐死的方法很好的懲罰了我,可是,我還是會把你揪出來,等我把你揪出來,我就狠狠的剝了你的皮出氣……”

然後,我就把你關起來,一輩子也不放掉……

新皇登基的消息傳遍了東陵和九州。

陰暗的石室裏,男人閉目屏息,整個人入定般一動不動。

好久,外麵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他睜開眼。

黑瞳懾人,裏麵藏著最深的寒潭。

來人停在他不遠處,單膝跪地,“皇上。”

無嵐抬了抬手,“還叫什麽皇上,宮裏麵不是有個了嗎?”

姚樟抬頭,“那小娃子懂什麽,不過是個傀儡,微臣永遠追隨的隻有皇上您一個。”

無嵐活動了一下僵掉的手腳,聲音冷厲,“不要小看小娃子,也不要小看傀儡,你眼前的這位皇上,曾經也是個任人宰割的木頭人。”

姚樟識時務的閉了口。

“你來,不會是要告訴我,新皇登基是怎樣的盛況吧?”無嵐喝口茶,淡淡抬眼看著他。

姚樟急忙搖頭,看著他,“微臣前來,是為了向皇上求一樣東西——娘娘的手凍傷很嚴重,需要用火眼珠來做藥引。”

無嵐冷笑一聲,“你膽子不小啊,火眼珠是帝王龍冠上的寶珠,你要我拿出來給她做藥引?!”

姚樟仍舊垂著眼珠,“娘娘的手本來好些了,可是今天親自刻了兩個牌位的名字,手就又壞了,娘娘的凍傷很痛苦,她的寒氣入骨,發作起來就鑽心的痛癢,可她從來一聲不吭。皇上……”

“母妃!”小男孩的聲音清脆的傳進來,大步跑向姚樟,“有母妃的消息了嗎!姚太醫!”

“鳳歌別胡鬧。”無嵐招招手,鳳歌不情願的扭身過去。

把鳳歌放到膝蓋上,無嵐抬眼看著姚樟,“跟我說說,她的情況如何。”

姚樟點點頭,“娘娘現在靜心休養,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微臣想,她心裏麵一定是什麽可怕的想法……微臣知道這樣猜測娘娘很冒犯,可是皇上,微臣真的覺得,還是告訴她您和殿下還活著的消息吧……娘娘叫微臣找了殿下以前的衣裳,每次看到都要流眼淚……”

那樣子,他看了也覺得不忍心。

好幾次想告訴她真實的情況,可是又因為無嵐的旨意在,他不能違抗,隻得和自己作鬥爭。

“母妃哭嗎?”鳳歌往無嵐懷裏鑽,“父皇,把母妃也接過來好不好?鳳歌要母妃抱抱,鳳歌想母妃。不要玩躲貓貓的遊戲了,母妃找不到要打鳳歌屁股的。”

無嵐神色淡淡,給鳳歌理了理衣領,“小孩子懂什麽,出去玩,母妃生著病,接過來你又要煩她,怎麽會好?”

鳳歌咬咬手指,被他趕出去玩,隻得抬腿往外跑,臨走不忘塞給姚樟一把糖果,“幫我給母妃帶去,這可是鳳歌平時舍不得吃攢下的!”

姚樟手捧著那些糖果,心裏歎氣。

母子分離,真相要怎麽告訴葉珈琅,在她心裏,到底是生離更痛苦還是死別更痛苦?

【此章三千字,最近在外旅行奔波,狀態不太好,這部分過度很難纏,不過好了,明天六叔和姝兒就重新開始對手戲了——另外,本文進入結局部分,4月末大概會完結。所以,有月票的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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