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顧起元的《客座贅語》卷九,有《沈氏鴨》,從動物的恩愛中我們可以得到不少啟示。

顧作家的朋友沈之問,他家養了兩隻鴨,一公一母。

有一天,他家要將那隻雄鴨殺掉。他事先用籠將雄鴨罩好。母鴨隨即就繞著籠子轉起來,趕也趕不走,喂它食,也不吃。殺好雄鴨,用滾開水褪毛,那隻母鴨忽然哀叫起來,又突然一頭撲進湯盆中,歪著脖子就死掉了。

見此情景,沈家大吃一驚。他們很可憐這一對鴨夫婦,將它們合葬在屋後的竹園裏。從此以後,沈家就不吃鴨了。

動物恩義的故事,古代不少見,但基本都是講因果報應的。

這一則鴨夫婦卻不是這樣,我們可以將它看作社會新聞,有很強的真實性。因為恩愛也是動物的本能。老公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不如一起去死。這大概就是母鴨的簡單思維邏輯,它和祝英台一樣,對愛情很執著,認死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也有動物不講恩義的。

有活取猴腦的場景,活靈活現。一隻大籠子裏關著一群待取腦的猴子,屠夫來了,要抓裏麵的一隻,那隻被抓的就拚命往裏縮,眾猴見狀,齊齊地將那猴子推出。毫不留情。

我住所的附近,有中國刀剪博物館。有次,進去參觀了一下,一圈下來,什麽也沒記住,隻在一把標有“猴腦剪”的展櫃前停下了腳步。

該剪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形體並不大,中等顯小,隻是刀口部位略尖而已,如果沒有文字說明,絕對不會想到它是專門用來取猴腦的。而剪刀的曆史已經有百來年了,但並沒標明產地。

所有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經作為一種普通產品而生產,重要的是許多地方曾經有活吃猴腦這道菜。

冰冷的猴腦剪,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躺在大運河畔的博物館裏。

因此,我們是不能怪眾猴子無情無義的,因為,活命也是動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