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雲海迷茫,雪峰矗立,像水晶一樣,閃閃發光,積雪的高峰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幻出幹般彩色,萬道霞輝,冰川天女想起冰宮,就好像一個遠離故鄉的旅人,忽然看到了與故鄉相同的景色,忍不住在山腳下留連觀賞,噴噴讚歎,道:“這山好像比我所居住的念青唐古拉山還要高呢!景色也美麗極了!隻是念青唐古拉山上有一個天湖,湖光山色,互相輝映,在別的地方卻尋找不到。”唐經天笑了一笑,道:“這座駝峰的上麵也有一個冰湖,雖然及不上天湖的波瀾壯闊,但卻另有一種幽美的情調。”冰川大女回眸一笑,道:“是麽?”似乎被唐經天所描寫的景色迷住,悠然神往,忽而又歎了口氣道:“可惜咱們還要趕路。”山上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好像層冰乍裂,枯枝初燃,發出僻僻啪啪的聲音。幽萍“咦””了一聲,道:“這是踏雪破冰的聲音,這山峰上有人行走麽?”唐經大道:“適才所說的那個冰湖,不但景色美麗,湖中還有雪蓮。膽大的獵人常在開春的時候攀上去采雪蓮,聽這聲音,似乎上麵采雪蓮的還不止一人呢!”天山雪蓮是人間奇葩,花開之時,燦如雲霞,又是無上的妙藥,能治敗血、虧損,創傷,並可解各種奇毒,冰宮中有各種靈丹妙藥,其中也有天山雪蓮合成的,們冰川天女卻沒有見過盛開的雪蓮,聽了唐經天的話,禁不注喜孜孜的道:“那麽咱們就拚著耽擱半日行程,上去瞧瞧,開開眼界。”唐經天正是巴不得她說這句話,道:“既然姐姐有此雅興,小弟自當引路。”駝峰峭拔光滑,禽獸也難行走,平時采藥的人,多是結伴同行,用長繩互相連係,以斧鑿在山岩上鑿開裂口,插上鐵釘,攀援而上,也還常有失事的,幸唐經天這一行三人都具有絕頂的輕功,但也爬了一個多時辰才爬到上麵。隻覺眼前空闊,一片光亮,山頂上有一股清泉,注入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小湖中,湖中有閃光的浮冰和零落的花瓣,清泉後麵有一叢野花,生長在糾結牽連的荊棘之中,冰中天女道:“這裏麵有雪蓮嗎?”唐經天道:“都給人采去了。”冰川天女頗為失望,但冰湖的景色實在清麗之極,足以令她流連。冰川天女舉目四望,隻見湖畔的雪地上許多腳印,通到花叢,花叢後麵,山的那邊,還隱隱聞得雜亂的腳步聲。唐經天笑了一笑,忽道:“到了這個地方,你實在應該再去看看,這是你們貴派發祥之地嗬。”冰川天女道:“怎麽?”唐經天道:“你祖父當年就是在這裏遇到你們的師祖辛龍子的。”(事詳拙著《七劍天下山》冰川天女道:“那麽這花叢後麵還應該有我師祖當年的石窟。”拔出寶劍,披開荊棘,立刻往裏麵直走。想不到花叢中竟辟有一條小徑,外麵的荊棘不過是遮掩的,鋪路的泥土尚鬆,冰川天女心中起疑,這小路看來是新近才開辟的。花叢後是一麵石壁,石壁上鑿出一個窄窄的洞窟,那形狀就像一個人盤膝而坐一般,原來這乃是辛龍子當年坐關之處,辛龍於曾靠著這塊石壁坐了一十九年,石壁上現出了他的身體輪廓,後來他就按照這個形狀,鑿成了石窟。冰川天女的祖父桂仲明是辛龍子死後遺書所傳授的弟子,所以這個地方算得是武當派北宗的一個聖地,冰川天女拜了三拜,繞過石壁。繞過石壁,人聲腳步聲更是清楚,冰川天女抬頭一看,隻見對麵一塊山峰斜伸出來,山腰處鑿有十數個洞窟,正中的這個洞窟,外麵還搭有一個竹棚,竹棚內隱有人影,山坡上山路間有三五成群的人,看來倒像趕赴什麽盛會似的。冰川天女驚疑更甚,她雖然不識江湖路道,但隻要一看,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采雪蓮的人。一個念頭突然在冰川天女心中升起:唐經大為什麽要誘我上這山來?冰川天女心念一動,立刻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飛掠過去,忽聽得有人叫道:“兀那女子是什麽人?這裏不許外人赴會!”又一個聲音道:“哼,她竟然還敢佩劍上山呢!”冰川天女大怒,隻見山坡上兩個黑衣少年,正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冰川天女正想發作,忽又聽得一聲嬌笑,一個女孩子帶著稚氣的聲音叫道:“哈,唐家哥哥,你果然聽我的話,真把她帶來了,喂,你們休得胡說,惹惱了唐哥哥,她才不是外人呢!你們知道她是什麽人?來,來,來,我告訴你們!”這小姑娘正是曾與冰川天女交過手的那個李沁梅,隻見她一麵向唐經天招手,一麵向自己指點,和那兩個黑衣少年擠眉弄眼,顯然是拿冰川天女取笑,李沁梅後麵還有武家兄弟和另外兩個不知名字的人。冰川天女這一氣非同小可,心中罵道:“哼,唐經天你這小子竟然敢如此捉弄於我,將我帶上山來給人笑話!”轉過身就想找唐經天算帳,隻見唐經天已被那小姑娘截著、不住他說:“小表妹,你休得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冰川天女更是氣怒,剛轉身奔出兩步,忽見眼前人影一晃,一個美貌的中年婦人悄沒聲息地攔在自己的麵前,正是曾羞辱過她的那個婦人,隻見她微微笑道:“這位姑娘,你是和經兒同來的嗎?”冰川天女大怒,不假思索,一抖手就是六枚冰魄神彈齊向那美婦人飛去!六枚齊發,威力奇大,即使血神子也禁受不住,冰川天女被這婦人戲耍,心中氣惱,又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一出手就用這種世上無雙的暗器取勝。那婦人“咦”了一聲道:“這是什麽玩藝?”隻見她五指齊揮,有如一朵蘭花突然開放,姿勢美妙之極,叮叮聲響,五枚冰魄神彈觸指飛揚,在空中飄飄****,既不破裂,亦不落下,力道用得之巧,真是出神人化:但這還不足為奇,更令冰川天女吃驚的是:最後一枚冰魄神彈,她竟然用口咬著,舌尖一卷,吞了進去,微微笑道:“原來是冰魄精英,比這山上的清泉好喝多了。”冰魄神彈的奇寒之氣,內功火候未到的,隻要觸著便會生病,內功好的,若被打中穴道,亦要禁受不住,至於能夠把它吞下,當作雪水一般吃掉,那簡直是難以想像!冰川天女凜然一驚,轉身便走,隻見那美婦人身形一起,雙袖一卷,把彈上半空的五枚冰魄神彈都接入袖中,笑道:“這暗器我倒未曾見過,倒得仔細瞧瞧。喂,小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你一見麵就用這種厲害的暗器打我?”冰川天女領教過這婦人淘氣的手段,隻道她又要來戲弄於己,心想這婦人本領比自己高出十倍,要逃也逃不悼,心中一定,反而站住,憤然罵道:“你若然是前輩高人,就不該如此兩次三番戲弄後輩。哼,天山派的真會恃強欺弱,現在我才相信。”那婦人怔了一怔,心道:“我幾時戲弄過她,為何她如此罵我?”原來這婦人並不是李沁梅的母親馮琳,卻是唐經天的母親馮瑛。馮瑛馮琳是一對孿生姊妹,性情大不相同,相貌完全一樣。馮瑛是當年天山女俠易蘭珠的衣缽傳人,又得過呂四娘的指點,比她的丈夫,現在天山派的領袖唐曉瀾的武功還高明得多,當今之世,無入可以與之相比!這次駝峰聚會,就是由她主持的。馮瑛性情柔和,見冰川天女發怒,更覺楚楚可憐,本來想拿著她問話的,聽她如此一說,反而退後三步,笑道:“你對天山派的成見也未免太深了,好吧,我不逼你。你願說便說,不願說我也不問你的來曆因由。”冰川天女叫道:“萍兒,下山!”話聲未說完,身形已掠出十數丈外,馮瑛見了,也不禁暗暗讚道:“當年我在她這般年紀,也沒有她這樣高明的輕功。”冰川天女疾跑,隱隱聽得唐經天在後麵呼喚,冰川天女氣惱之極,頭也不回,霎眼之間,就跑過一個山拗,忽聽得一聲笑道:“梅兒說你一定會來,我還不相信呢。哈,你果然來了。看來我這個媒可要做定了!”隻見一個婦人攔在前麵,笑得頭上的兩個蝴蝶結也迎風擺動,冰川天女不知這是馮琳,還以為是適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婦人,故意抄小徑追來將她戲弄,一晃身向斜坡奔下,正想出言罵她,忽然斜坡上的亂石堆中又竄出一人,卻是血神子。原來自龍靈矯在拉薩被福康安扣留之後,福康安要遣人上京,問明真相,不肯將龍靈矯交與血神子。血神子無法,隻好派雲靈子先趕入京,稟告大內總管,一麵留下桑真娘在拉薩監視,而自己則暗中追蹤唐經天和冰川天女,順路想再邀一兩位強手相助。血神子自思,若然以一對一,則唐經天和冰川天女都要比自己稍遜一籌。但以一對二卻是難以取勝,因此隻敢暗中追蹤,不敢露麵。這一日來到了慕士塔格山的駝峰之下,見唐經天等一行三人攀上山峰,血神子也追蹤而至,因他不識山路,又是待唐經天等人攀上山才跟上來的,故此趕到之時,已經是冰川天女逃下慕士塔格山的時候了。血神子突然碰著冰川天女也是吃了一驚,但見她隻是一人,而且神情狼狽,似乎剛剛給人打敗的樣子,又不禁心中暗喜,便突然竄了出來,迎頭就是一掌。冰川天女前後受攻,暗叫一聲苦也,心中想道:“血神子猶可抵敵,那婦人卻是太過厲害。”不敢退後,隻好向血神子疾攻,一抖手先發出三枚冰魄神彈,隨即把寒光劍一揮,護定身軀,疾衝而過。血神子知道冰魄神彈厲害,好生溜滑,陡然一個轉身,移形換位,避開冰魄神彈,一下子便到了冰川天女右側,更不換招,手腕一翻,立刻變為擒拿手法,硬搶冰川天女的寶劍。冰川天女正覺著一股熱氣撲麵噴來,正想橫劍削下,忽覺背後衣袂帶風之聲,頸項一涼,耳邊聽得那婦人笑道:“今日天時不正,又冷又熱,你們搗什麽鬼?”原來馮琳飛身趕到,她見血神子相貌古怪,掌發熱風、而冰川天女則發出一種帶著奇寒之氣的暗器,兩者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寶貝”,她一淘氣,便在兩人的頸項各吹了一口涼氣。冰川天女一躍跳開,那山坡鋪滿冰雪,冰川天女在冰峰之上長大,溜冰滑雪是她最擅長的技藝,閃開之後,不假思索,便在峭滑的山坡上直溜下去。血神子卻不知馮琳是何等樣人,恨她放走敵人,又被她連吹三口涼氣,氣得哇哇大叫,轉過身來,舉掌便劈馮琳。冰川天女溜到山坡,山風吹來,隱隱聽得唐經天呼喚自己,心中一動,腳步稍慢,忽見山坡轉角處又竄出兩人,卻是與李沁梅在一起的那兩個黑衣少年,高聲叫道:“留下劍來,讓你下山!”這兩個少年,一個是李沁梅的哥哥李青蓮,一個是唐曉瀾的徒弟,當年無極派大師錘萬堂的侄孫錘展,兩人一般年紀,一樣打扮,就如兄弟一般。這兩人都屬少年好事之流,被武氏兄弟唆使,預先走開,悄悄到這裏埋伏,想折辱一下冰川天女,替武氏兄弟出口悶氣。冰川天女柳眉一揚,冷冷說道:“我不信你們天山弟子就有這麽霸道!”腳尖一點雪地,箭一般的立刻到了兩個黑衣少年的麵前,一招“千裏冰封”,寒光劍揮了一個圓弧,立即把兩個少年的長劍圈在當中。她的滑雪本領舉世無雙,比“陸地飛騰”的輕功還要快得多。兩個黑衣少年吃了一驚,雙劍剛剛展開,就被冰川天女寶劍的冰魄寒光裹住,冰川天女劍柄轉了幾轉,兩個少年的長劍幾乎給她絞得脫手飛去。冰川天女心中惱怒,立意要將他們的兵刃反奪出手,劍光越收越緊,絞轉也越來越快。鐳展是唐曉瀾所收的唯一弟子,武功火候雖然遠不及他的師兄唐經天,但亦已得天山劍法的真傳,臨場亦較鎮定,見冰川天女的劍運轉如風,難以相抗,突然悟出以靜製動之道,趁著冰川天女在兩招之間,勁力一緊一鬆的連接間隙,突然使出一招“江海凝光”,這是天山劍法中“大須彌劍式”的一招最穩健的防守招數,全身勁力都凝在劍尖,冰川天女正自得心應手,忽覺敵人的長劍竟似化成了一條鐵柱,絞之不轉,怔了一怔;李青蓮學的是白發魔女這一派的奇詭劍法,趁機將長劍向前一探,立刻消解了冰魄寒光劍的絞轉之勢,刷刷兩劍,指東打西,似左反右,馬上轉守為攻。論到真實的本領,冰川天女固然要比錘展李青蓮任何一個都強,但兩人聯劍攻她,冰川天女卻要稍稍吃虧,幸而冰川天女曾見過李沁梅所使的奇詭劍法,知所應付,更兼在雪地之上鬥劍,冰川天女最是擅長,因此在二三十招之內,冰川天女還是攻多於守,李青蓮和錘展暗暗吃驚,各呼慚愧,心中想道:“怪不得武家兄弟吃了大虧,這妖女果然厲害,竟能獨擋天山兩派的劍法。”冰川天女也是暗暗吃驚,心道,天山弟子果然名不虛傳,連兩個後生小輩也有這麽高的本領。”雙方都感到敵人難以應付,正自鬥得緊張,忽聽得那中年婦人的聲音,自遠遠的山頭傳下:“蓮兒展兒,讓她下山,快快回來。”冰川天女不由得大吃一驚,這聲音明明是在遠遠的山頭傳來,居然像在耳邊呼喚一般,這還罷了,另有一事,最令冰川天女懷疑難釋。那中年婦人明明就在山坡之上將血神子戲弄,何以聲音卻似從駝峰上傳來?冰川天女不知,這發聲呼喚的乃是馮瑛,將血神子戲弄的卻是馮琳。錘展和李青蓮聽到師母姨母的命令,哪敢不依,疾攻兩劍,想把冰川天女迫退幾步,就立刻脫身奔固駝峰。冰川天女早料到他們有此一著,也是冰川天女心高氣做,明知他們要撤走,卻立意要挫折他們一下,趁著他們雙劍要收未收之際,突然反削兩劍,鎮展已見機轉為守勢,還能抵擋,李青蓮正采攻勢,被她一絞,手中的長劍竟然脫手飛出,“嗆啷”一聲,掉在雪地上。脅川天女冷冷一笑,道:“看到底是誰解劍。”腳尖一點,又已滑出十餘丈遠。李青蓮氣得哇哇大叫,隻好回山。唐經天本意是將冰川天女哄來,讓她拜見自己的父母,一敘世交之誼,好消釋前嫌,哪知弄巧反拙,冰川天女卻把他的母親誤作他的姨母,竟然出手打他的母親。唐經天知道母親端莊凝重,與姨母的性好戲截然不同,不禁暗叫“糟糕”,擔心母親會困此不喜歡冰川天女。尷尬之極,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小表妹的胡纏,急急自後追來。冰川天女正自滑雪下山,忽聽得唐經天的呼喚之聲,越來越近。冰川天女惱恨難平,怒氣未消,對唐經天的呼喚理也不理,到唐經天相距十餘丈了,才回頭一望,鄙夷一笑,哼了一聲,唐經天道:“冰娥姐姐,你聽我說。”冰川天女拾起一塊雪塊,劈麵就打,憤然說道:“我今日才知你的為人,我是給你尋開心的嗎?”腳尖一點,又滑出十餘丈遠,唐經天叫道:“你聽我說了再走也不遲!”冰川天女又回頭擲了一聲雪塊,道:“誰聽你的說話?你再也不要跟我說話。”唐經天也是個帶有幾分傲氣的少年人,冰川天女在氣頭上的說話令他甚是難堪,他頓然止步,正欲另外想法,駝峰上又用下了他母親的呼聲:“經兒,回來。”接著是一個嚴厲的聲音:“經兒,不許你攔截這個姑娘!”這是他父親唐曉瀾的山頂傳聲。原來唐曉瀾夫婦起初本以為冰川天女是兒子新交的友人,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他擅帶外人參加聚會,但也還沒有什麽,後來見冰川天女莫名其妙的,一見麵就用極厲害的暗器偷襲,又誤以為她不知是哪個邪派高手的弟子,特地趁此機會來向他們挑釁的,因此一誤再誤,誤以為最初的想法錯了:這女子不是兒子帶來的友人,誤以為唐經天去追她是想將她截回,交給自己處罰。以唐曉瀾夫婦的身份,絕不能與後輩為難,何況馮瑛早已答應讓她下山,故此唐曉瀾夫婦都先後出聲攔阻兒子。唐經天隻好停步不迫,隻見冰川天女在雪地上滑走如飛,那積雪的山坡削滑異常,轉瞬之間,冰川天女的背影已隻看見一個黑點,好像雪地上飛滾的彈丸,眨一眨眼就滾到山穀下麵去了。唐經天一片茫然,心頭鬱鬱,走回駝峰,經過山腰之際,忽聽得馮琳笑道:“經兒,你看我耍這個老猴兒。瞧清楚了,這一招你不可不學。”山坡上,馮琳正在捉弄血神子,就如靈貓戲鼠一般,忽而向他吹一口冷氣,忽而絆他跌了一跤,血神子暴怒如雷,憑著聽風辨器之術,聽出馮琳正在背後偷襲,背心一撞,呼的反手一掌,馮琳三指一扣,用貓鷹撕抓的絕技扣他脈門,血神於萬料不到她的招數如此刁毒,竟然在自己掌力籠罩之下,伸指欺到跟前,脈門是人身要害,若被她扣著,多好武功,亦無能為力,急忙縮手,卻還是給馮琳的指尖輕輕彈了一下,“啪”的一聲,血神子的手掌被彈得反打回來,在自己的麵上狠狠的打了一記,熱辣辣的半邊麵孔登時腫了。馮琳笑道:“這一招叫做自打耳光,好不好玩?”唐經天本來鬱鬱不樂,也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血神子幾十年苦練,想不到二次出山,便遭如此折辱,氣得哇哇大叫,雙掌一錯,先護著全身要害,再運起真氣,發動掌心的熱力,狠狠撲擊馮琳,唐經天在三丈之外,也覺熱得難受。馮琳皺了皺眉,道:“你這鬼樣兒真令我討厭,這對狗爪子也會冒氣,哼,哼,且給點厲害讓你瞧瞧!”忽而轉頭向唐經天道:“經兒,你知道這老妖怪是什麽東西嗎?”唐經天道:“嗯,他是清廷的鷹大。”馮琳本意是將他戲耍,要待問清楚後才決定出手的輕重,一聽他是清廷鷹犬,嘻嘻笑道:“那就妙極了,好,你既仗這對狗爪子欺人,我就把你的這對狗爪子切下來。”唐經天道:“姨母,寶劍給你。”馮琳道:“哼,切這對狗爪子要什麽寶劍,你瞧我的。”隻見她笑得如花枝亂顫,頭上的兩個蝴蝶結隨風搖動。馮琳突然將頭上的蝴蝶結解下,那蝴蝶結是用十數根彩色的絲線擰成一股細繩捆著的,蝴蝶結一解,那股彩繩抖了開來,輕飄飄的飛揚,馮琳道:“好,你瞧清楚了。”左右兩手各執一股彩繩,向血神子身上一招,就要縛他的兩手。血神子大怒,喝道:“妖婦,你敢如此欺我?”橫掌如刀,直上直下的亂削,心道:“你這根彩繩,如何縛得住我。不給我指甲撕斷,也得給熱力燒斷。”哪知這彩繩飄飄晃晃,不比尋常兵器,既不會被敵人抓中,又不受掌風之力,血神子隻見眼前彩色繽紛,那五彩頭繩,在眼前晃動,不覺目眩神迷,心煩意亂,忽聽得馮琳叫道:“著!”血神子兩邊手腕都給彩繩縛著,勒得不能動彈。馮琳暗運內力,力透絲絲,把那股彩繩變得有如一根網線,人肉數分。內功練到最高境界,可以摘葉傷人,飛花殺敵,馮琳用頭繩捆敵,就是這種功夫。馮琳所學的武功之雜,天下無雙,這一手功夫本源出於西藏紅教的“飛繩解腕”,西藏人用繩索可擒犀牛,犀牛力大,縛在它身上任何部份,繩索都會被它拉斷,隻有縛著它的前足軟蹄,它才不能發力,乖乖馴服。當年紅教的祖師喀爾巴見西藏人活捉犀牛,悟了此理,創出“飛繩解腕”的功夫,隻要用軟繩纏著敵人的脈門,那就縱令敵人有金剛大力,亦自發揮不出。馮琳小時候曾在當時的四皇子允幀(即後來的雍正帝)府中學會這手功夫,到她歸隱天山,又練成了正宗的內家氣功,更把“摘葉傷人,飛花殺敵”的內功運用上了,所以雖然隻是一根極細的彩繩,也可當成鋼絲使用,比紅教的“飛繩解腕”更要厲害多了。血神子雙手被縛,脈門給繩纏緊緊勒住,血脈不能暢通,不但手腕疼痛。愈來愈甚,呼吸亦覺緊迫,內力運不出來,兩眼睜得大如銅鈴,暈眩虛軟,就如患了重病一般,叫也叫不出來。唐經天見此形狀,心道:“不用半個時辰,血神子的手掌就算還未給勒斷,也要氣絕身亡。”心中殊覺不忍,忽見人影一晃,對麵的山頭有人叫道:“琳妹,你這玩笑也開得太過份了!”在山頭上站立的人正是唐經天的父親唐曉瀾。馮琳道:“你不知這人多可惡,他是清廷的鷹犬呢!”唐曉瀾看不清楚,搖了搖頭,又傳聲叫道:“這人是你的婆婆(武瓊瑤)當年曾釋放過的。難為他練了幾十年,若非大惡,還是饒了他吧。”馮瑛也在駝峰上傳聲說道:“琳妹,你怎麽還像小時候的任性,用這樣狠毒的手段。放了他吧,我不高興見他的神氣。”馮琳最是敬畏姐姐,微微一笑,將彩繩收了,道:“好,以後這人若與經兒作對,我可不理。”血神子雙手一鬆,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躍躍開。低頭一看,隻見雙腕如給火繩烙了一道圓圈,人肉數分,驚駭之極,聽唐曉瀾的稱呼,知道這婦人是唐曉瀾的小姨馮琳,抬頭一看,馮琳似笑非笑的還在冷冷地盯著他。血神子打了一個寒碟專心知唐曉瀾夫婦的武功還在馮琳之上,想起自己以前要找唐曉瀾比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也不敢再哼,急急下山逃走。唐曉瀾招手道,“經兒,你過來。”與唐經天回到駝峰,進入當中的石窟,這些石窟都是為了這次聚集而開辟的。當中的石窟是唐曉瀾夫婦所居。唐曉瀾將兒子帶入洞窟,又將李治馮琳夫婦請了過來:這才盤問兒子道:“經兒,適才那女子是何等樣人?你是不是認識她的?為何她一見麵就用冰彈打你的母親?”唐經天道:“她是冰川天女……”唐曉瀾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道上行走,奇道:“有這樣古怪的名字。”馮琳插口笑道:“她這一打打得真好!”馮瑛詫道:“怎麽?”馮琳笑道:“姐姐呀,你做了我的替死鬼了,她本來是要打我的!”馮瑛知道妹妹的脾氣;笑道,“一定是你招惹了她,這個小姑娘我見猶憐,你卻去作弄她,真是為老不尊。”馮琳道:“姐姐好偏心,新媳婦未入門,就先幫她來數說我了。我不過逗她玩玩而已,誰欺負她了。”馮瑛道:“什麽?經兒,如此說來,這姑娘是你特地帶她來見我們的了。”唐經天道:“娘別聽姨媽的胡說。”馮琳笑道:“姐姐,你不知他們多親熱呢?”當下將那晚遇到冰川天女之事說了,又指著唐經天道:“你敢說你不是特地帶她來的麽?”唐經天道:“不錯,我是特地帶她來的,可是你知道她是什麽人?”馮琳道:”就是不知呀,知道了,我們還問你?”啟經天道:“爹,你不是叫我下山之後,順便尋訪桂華生伯伯的下落嗎?桂華生伯伯已經過世了,這個冰川天女,就是掛華生伯伯的女兒,她可不是外人,你不怪我帶她回來參加這次的聚集吧。”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又驚又喜,急問其詳;唐經天將兩上冰峰,邀冰川天女保護金本已瓶等等情事說出,說到冰宮的仙境時,眾人都倏然神往,如聽神話一般。馮瑛道,“想不到桂華生卻有這樣的奇遇,還生下一個這麽天仙般美麗的女兒。”馮琳笑道:“你趕快叫經兒將她追回來,要不然就要給別人搶去了。”唐經天不理姨媽的戲濾,對父親道:“隻是我有一事未明,按說她本是天山一脈,何以J提到天山之時,她總是一副漠然的神氣,好像甚為見外。天下武林人士所向往的天山,在她心目之中,竟似是一個討厭的地方。”唐曉腑皺皺眉頭,亦覺十分不解,馮瑛心思靈敏,想了想,笑道:“琳妹,這又是你種的惡果。”馮琳道:“怎麽,你總是把什麽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撅起嘴兒,就像一個淘氣的小姑娘。馮瑛道:“經兒,你聽我說一個故事。約三十年前,那年的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有個女婿,叫做王敖,用白眉針傷了你的姨媽,你姨媽一怒,將他殺了。唐金峰帶了女兒來尋仇,那時我住在山東大俠楊仲英的家裏,唐家父女把我當作你的姨媽,我助楊大俠將他們殺退,誤會更深。那時桂華生是唐家的好友,第二次唐金峰邀了桂華生來,我們不知道他是桂仲明的兒子,那桂華生劍法非常厲害,竟將楊仲英的寶貝女兒迫得跌下湖中,被山洪卷去。”說到此處,朝唐曉瀾笑了一笑,原來楊仲英的女兒楊柳青曾是過唐曉瀾的未婚妻,後來二人解約之後,唐曉瀾才與馮瑛結婚的。馮瑛笑了一笑,續道:“你爹爹那天恰巧也在那兒,大為惱怒,就要與桂華生拚個死活,後來我們用天山劍法把他迫得也幾乎跌下湖中,險喪性命。幸得呂四娘及時趕到,這才救了他。其後楊家姑姑沒有死,你爹爹將這事也忘懷了。桂華生卻從此失了蹤,大約他一生都記著此事。”唐經天道:“原來如此,這就怪不得了。”馮琳道:“怎麽?”唐經天道:“怪不得桂華生伯伯要遠遊異國,博采中西劍法之長,另創新招,而冰川天女也一再要與我比試劍法了。”唐曉瀾歎口氣道:“想不到桂華生如此好勝。”馮瑛道:“難得桂華生如此苦心。從此中華劍派,又增異彩,武學日新又日新,這豈不可喜可賀。”唐曉瀾點了點頭,默然不語。唐經天忽然問道:“娘,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天下暗器第一高手唐金峰,是不是排行第二,人稱唐二先生?”馮漠奇道:“你怎麽知道?”唐經天道:“這唐二先生有沒有嫡傳弟子?”唐曉瀾麵色微微一變,急忙問道:“經兒,你這次下山,遇到什麽異人?”唐經天道:“有人托我將一件東西帶回交給爹爹,他說這件東西本來是我們家裏的。”馮瑛馮琳聽了都不覺大奇,唐曉瀾兩眼閃閃放光,道:“拿給我看。”唐經天將那塊漢玉掏了出來,交給父親,唐曉瀾再三摩掌,忽然歎了口氣,過往的冒險經曆,一一湧上心頭,馮漠道:“這是誰交給你的?”唐經天道:“就是福康安的幕客,名叫龍靈矯的那個人。”唐曉瀾忽然搖了搖頭,道:“什麽,姓龍的?不,藏有我這塊漢玉的人,絕不能是一個普通的幕客,他用的一定是個假姓名。”唐經天道:“爹,你說得不錯。血神子找他晦氣,也說他是個更名改姓、圖謀不軌的人,但血神子隻查到了他是唐金峰的徒弟,卻不知道他的真姓名。爹,他到底是誰?”唐曉瀾道,“他是年羹堯的兒子!”唐經天吃了一驚,年羹堯一代桑雄,當年唐曉瀾夫婦與江南七俠等天下英雄、都把年羹堯當做第一個大對頭,那些驚心動魄的故事,唐經天不知聽父母說過多少遍。唐經天道:“原來他是年羹堯的兒子,怪不得他在西藏拉攏土司,密結黨羽,看來他是想在邊睡發難,自建皇朝,成則可與清廷分廷抗禮,敗亦可割據一方了。隻是西藏形勢複雜,在那裏舉事,隻恐反被外人乘虛而入。”唐曉瀾道:“我兒所見甚是。”當下沉吟不語。馮琳插口道:“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是年羹堯的兒子?”唐曉瀾道:“允幀登位之後,我私入皇宮,被哈布陀了因等所擒,康熙皇帝給我的那塊漢玉被他們搜去,那時年羹堯是他們的半個主子,他們所搜得的東西既然不在雍正手中,那就當然是在年羹堯的手中了。”馮琳道:“若然此人真是年羹堯的兒子,被當今天子查明身份,那是必死無疑。你救他不救?”唐曉瀾道:“他父親是我們的死對頭,他可不是。再說,他一意抗清,想必還把我們引為同道,看他叫經兒將漢玉交回,其中實有深意。”馮瑛道:“這意思顯明不過,他實是想與我們結納。”馮琳道:“年羹堯此人,現在提起。我還恨之入骨,但願他兒子不像他。”忽然幽幽的歎了口氣。馮琳平日笑口常開,好像天地之間,從無一件事情,足以令她憂慮。唐經天還是第一次見他姨母歎氣,心中好生詫異。唐經天有所不知,原來他姨母馮琳在年家長大,與年羹堯曾是青梅竹馬之交,年羹堯對她極有情意,後來馮琳發現了年羹堯凶殘卑劣的真麵目,這才反臉成仇,恨之入骨。但到底有過一段故人情份,而今她聽得年羹堯兒子的信息,悵觸往事,免不了分外關心。馮瑛看了妹妹一眼,微微笑道:“但願年羹堯的兒子不似他的父親。但我們不明底蘊,也不便冒然相救。這樣吧,經兒,你不是要往四川嗎?順道可以一訪唐家,告知他們龍靈矯的下落,唐家是武林世族,按江湖的規矩,也該讓他們作主。”唐經天正怕父母要將自己留下,聞言大喜,馮玻又笑道,“你見了桂家妹妹(指冰川天女),可以告訴她說我很喜歡她。也可以請冒伯伯勸勸她,釋了前嫌,三年之後,再請她回來聚會。”馮琳忽然一本正經的道:“經兒,我教你一個妙法,你再找她比劍,故意輸給她一招就行啦。”唐曉瀾搖了搖頭,道:“為老不尊,專教小輩作偽。”馮琳煞有介事的說了,隨即自己卻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第二日唐經天再下駝峰,續往東行。他本來的路線是自陝人川,而今繞了一個彎,隻能取道青海,經過冒都地區,進入川西了。唐經天一路探聽,總探聽不出冰川天女的行蹤,心中大是掛慮,怕她不識道路,不知撞到哪兒。走了十多天,這日已進入青海中部的柴達木盆地,一大片草原,莽莽蒼蒼,遙接天際,草原上雖間有黃土沙漠,但大部份都是肥沃的黑土,落葉成層,野羊一群群地在草原上奔走。唐經大在大草原上策馬奔馳,胸襟開闊,豪興遺飛,心中想道:等這一大片盆地,若然將之開發,不知能養活幾千萬人?可笑古在今來,多少英雄豪傑,爭王爭霸,徒昔黎民,有這麽一大片肥沃的草原,卻千萬年來都任之荒廢。唐經天正在極目遇思,忽聽得駝鈴混和馬鈴,一隊旅人迎麵而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唐經天頗為奇怪,心道:現在己是開春時分,隻有北方的人往南方,何以這隊旅人卻從南邊來?上前一看,隻見那些旅人都麵有倉皇之色,好像一群逃犯,仆仆風塵。唐經天好奇心起,上前便問,隊中的一個老者瞧了他一眼,道:“就隻你單身一人嗎?”唐經天道:“是呀。請問老伯何以要離開南邊這水草豐饒之地、是要到西藏經商的嗎?”那老者搖了搖頭,道:“隻你單身一人,那倒無甚憂慮,你可繼續趕路:再走兩天,就是吐穀渾汗王治下的大城哈吉爾了。”唐經大奇道:“為何單身一人,便無憂慮?”那老者道:“白教喇嘛的法王不知為什麽要挑選秀女,專捉年青的女子,外地來的女客,隻要相貌娟秀,一給那些喇嘛發現,便拖了去。弄得城中風聲鶴唬,我們經過那兒,不敢停留,馬上便走。聽說前天還有一個會武功的年青美貌的單身女客被他們捉去了呢!”唐經天聽了,大為奇怪,道:“白教喇嘛的法王又不是皇帝,為何要挑選秀女?”那老者道:“我們也不知道呀。有人說是要拿去獻給神的,那就更可怕了。不過好在他們隻捉女的,不捉男的,所以你倒不必擔心。”唐經天皺了皺眉,心道:“白教喇嘛的法王乃是一派之尊,都是說要護持佛法的,何以如此胡為。而且喇嘛教不比其他邪教,也是佛門的一個別派,從來未聽說過喇嘛教要童男童女祭神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來?我本來不想到哈吉爾,現在卻是非去不可了。”當下別過那隊旅人,立即趕路。唐經天馬行快疾,第二日中午,便到了哈吉爾城,哈吉爾在柴達木盆地的邊緣,算得是個大城,但比之中原的城市卻相差甚遠,城中人口,不滿一萬,隻有幾條街道,除了酒樓客店之外,普通民居,家家閉戶,更令人有蕭條之感。唐經天揀了一家客店,安置好馬匹之後,便將店小二喚來,命他打酒,並重重的賞了他一筆小帳,那店小二甚是歡喜,和唐經天纏七夾八的閑聊。唐經天問道:“聽說你們這裏的法王要挑選秀女,有這事嗎?”店小二道,“有呀。你不見那些民居都閉了門戶,年青的女孩子都不敢出來嗎,不過,這事情已經過去,聽說他們也已挑選夠了,今天已經沒有喇嘛搜捉女子的事情發生了。”唐經夭道:“為什麽要挑選秀女?是祭神嗎?”店小二道:“法王的命令,誰敢去差別?隻聽說從西藏來了一個大喇嘛,法王要招待他,再過兩天,就要開一個盛大的法會,是不是祭神,我們也不知道。”唐經天聽了,更為奇怪,須知白教喇嘛是給現在西藏當權的黃教喇嘛,在明末崇板年問,驅逐出西藏境外的,百多年來,兩教如同水火,互相仇視,怎麽從西藏來的黃教大喇嘛,這兒的白教法王反而會隆重招待?店小二又道:“好在你是單身男客,若是女的,捉了去連家人也不知道。前兩天就有一個外來的女子被喇嘛捉去,她還會武功呢。”唐經夭心中一動,問道,“你怎知她會武功?”店小二道:“就在我們對麵的這家酒店捉去的,我還去瞧了熱鬧來呢?那女子的服飾像是從西藏來的,不但會武功,還會妖法!”唐經天道:“胡說,光大化日之下,有什麽妖法!”店小二道:“你不信嗎?我親眼見的。起初有四個小喇嘛捉她,她一一拳一腳就打翻了兩個,還有兩個,隻見她把手一揚,就有一團白茫茫的冷氣射出來,那兩個小喇嘛登時大打冷戰!你說是不是妖法?”唐經天吃了一驚,這暗器分明是冰魄神彈,冰川天女絕不會被喇嘛捉去,難道被捉的竟是她的侍女幽萍,隻聽得那店小二又道:“你說這妖法厲不厲害?但妖法究竟比不上佛法,那四個小喇嘛被打倒後,又來了兩個大喇嘛,他們不怕妖法,那女子發出的寒光冷氣,兩個大喇嘛隻打了一個寒戰,立即就伸手把她捉了。”唐經天心道:“如此說來,這白教法王手下,倒很有幾個能人。幽萍被捉,冰川天女必然不肯幹休,真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隻在這裏等她便了。”當下向店小二探問喇嘛寺院的所在,店小二道:“客官也想去進香嗎?那寺院平日熱鬧非常,這幾天恐怕沒有什麽人去了。但你是外來香客,去也不妨。那喇嘛寺廟是我們這裏最大的建築,你既到這兒,去瞻仰一番,也是應當。”唐經天問明了地址,小睡片刻,吃過午飯,便到白教喇嘛大寺去。這座喇嘛寺院,比起拉薩的布達拉官,那自是遠遠不如,但亦甚為雄偉,幾十座大大小小的殿字,在半山上毗連而起,金碧輝煌,外麵三座大殿供著諸般佛像,任人參拜,香客雖然不很擁擠,但亦絡繹不絕。唐經天雜在香客之中,聽他們談論,他們對前幾日的搜捉少年女子之事,雖然議論紛紛,但對那白教法王,卻是十分尊敬,有的還說,活佛要這樣做,必定有他的紉,那些女子,得沾沸澤,正是她們的福氣,我們妄自談論,不怕墮入拔舌地獄嗎?看他們對活佛狂熱崇拜的情形,竟不在西藏的喇嘛教信徒之下。唐經天心道:“經過了這一場事情,還有這麽多善男信士前來進香,看來這白教法王,也自有得人尊敬之處。”唐經天看清楚了白教喇嘛寺的形勢,回到客店,睡了一覺,三更時分,換了黑色的夜行衣服,蒙上麵中,悄悄離開客店,施展絕頂輕功,便到喇嘛寺去,想探個水落石出。寺院規模甚大,也不知哪裏是法王的寶殿,唐經天選當中的一座殿字飛身掠進,隻見院落沉沉,內中隱隱有笙歌奏樂之聲,唐經天皺皺眉頭,跳進裏麵,忽見兩個小喇嘛迎麵行釉唐經天隱身一棵菩提樹後,隻聽得一個小喇嘛道:“咱們這裏也有聖女了,她們念經唱佛曲,唱得真好聽、聽說還要練舞呢,從今以後,可熱鬧了。”另上個小喇嘛道:“你這小鬼頭休要動了凡心,多瞧她們一眼也有罪,犯了戒律,可不是當耍的。”那小喇嘛道:“你休得胡說,你才動了凡心呢!我隻是遠遠的聽,你卻三次從聖女的宮前走過。”唐經天一躍而出,雙臂一伸,將兩個小喇嘛拿著,低聲喝道:“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若敢叫嚷,就殺了你!”他用的是小擒拿的手法,扣著兩個喇嘛的手腕關節,叫你們動彈不得。兩個小喇嘛驚得呆了,唐經天問道:“哪裏來的聖女?是前幾天捉來的那些女子嗎?”兩個小喇嘛點了點頭。唐經天道:“她們關在那兒?”小喇嘛道:“她們住在靠近法王寶殿的那座聖女宮裏。”唐經天道:“你們佛門弟子,把年青女子捉進來做什麽?”小喇嘛道:“這是她們的福氣,法王要她們做第一批聖女。”唐經天道:“要聖女做什麽?”那小喇嘛露出奇怪的神氣,好像嘲笑唐經天的無知,道:“男的當喇嘛,女的當聖女,那是經文上也有說的,你問得好奇怪!”唐經天怔了一怔,這才想起在喇嘛教的幾種派別中,紅教黃教都不收女的,隻有白教,據父老傳言,可以收女的信徒。隻因白教在百多年前就被逐出西藏,所以這教現在西藏已很少人談論,連唐經天一時也想不起來,原來聖女就是女喇嘛的意思。唐經天心中稍寬,又問道:“沒有入騷擾她們吧?”小喇嘛雖然在唐經天手掌之中,也露出慍怒的神色,連道:“罪過,罪過,你怎麽敢如此說,聖女宮中,男子不許進去。隻有幾位老聖母教她們念經,要有法事她們才出來的!”唐經天道:“被你們捉來的聖女,是不是有一位會武藝的女子?”小喇嘛道,“聽說有這麽一位,但她不肯做聖女,這是她與佛無緣。活佛也不勉強她的。”唐經天道,“她也關在聖女宮嗎?”小喇嘛道:“我已說過我們都不能進去,怎知她是不是在那兒?”唐經天道:“那麽法王殿的所在,你們總該知道了?”那小喇嘛指一指正中的殿宇,道:“你是什麽人?”唐經大問明之後,不理會他們;順手將他們點了啞穴,叫他們在十二時辰之內,不能說話。正中的那座殿字圈在圍牆之中,頂上鋪著金黃色的琉璃瓦,唐經天料想是法王的寶殿。將兩個小喇嘛放在樹後,躍過圍牆,隻見佛殿之前、有兩個白衣喇嘛守護,唐經大的輕功本事,已6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真如一葉飄墮,落處無聲,兩個白衣喇嘛似有警覺。探頭探腦,一副疑鬼疑神的神色,月光下看得分明,原來就是以前到西藏搶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