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劫
難得的一場小雨,楚萌萌獨自飲酒吃火鍋,公孫策下了牛肉禁食令,他現在吃的隻是魚肉,慢悠悠吃著,一根根刺被挑出,一口吞下大塊白嫩的魚肉,大口嚼咀,好不痛快。
突然雨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他眉頭一皺,帳外李進低沉的聲音響起:“主公,君上正召集夏城將校,有要事相商。”
“大概是個什麽事?”楚萌萌不情不願放下筷子,起身穿靴子。
“似乎是有大動作,要拿晉國開刀!”
楚萌萌聽了皺眉,前兩日才和公孫策定下隔岸觀火的策略,怎麽說變就變了?
在大帳裏看到雙眼紅腫的公孫恩,楚萌萌瞬間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肯定是武周在背後插手,還拋出公孫策無法抵抗的誘餌。
楚萌萌趕到時,公孫策正在下令,他就在一旁候著。
“蒲地高順三千人,讓他率部趕赴安邑。常樂兩縣各留五百人,調趙雲五千人到安邑。馬超率本部五千人駐防臨晉,臨晉虎熊率兩千人至首陽軍鎮聽候馬謖調遣。”
“馬岱兩千人調到夏城,協助公孫英鎮守。夏城守軍調謝艾、宋憲、魏續三部五千人趕赴安邑!這樣前後調到安邑的軍隊就有一萬三千人,這些為先手部隊。”
“等董卓接收臨晉軍鎮後,馬超五千人再從各地抽調兩千,組成七千大軍為後繼。兩萬就是我們現在的極限,此次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太原郡晉陽!”
“此戰事關重大,夏城即刻起封城!”
“阿萌,現在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公孫策渾身裹著棉被,他從朝陽坡趕到夏城,都是光著膀子來的。
“秦國護送我父親的隊伍在下午就會到達首陽軍鎮,你去栽個贓!”公孫策說著,將桌上的印信拋給楚萌萌。
“馬謖會配合你,這個任務必須在秦國隊伍尚未到達首陽軍鎮之前完成!”公孫策說完,見楚萌萌有些迷惑,指了指北方晉國。
楚萌萌理解了,當即就在一旁連寫幾封調令,蓋了印信。抱著印信就和李進離開,緊接著十幾支信使快馬加鞭,四散離開夏城。還有李進駕馭的一輛鬼車,輕飄飄浮在泥水地麵,離開夏城,一路向東。
帳內各部將校都去準備出征糧草,就剩下公孫三兄弟。
“我即刻趕赴安邑尋找董卓協調,小七隨行。二哥你隻要守好夏城就成,記住,朝陽坡那裏發生多大的事,都會有人跳出來收拾。夏城守軍不可妄動!”
“朝陽坡隻要那五百女子守衛,她們維持秩序還成,如果敵軍殺進來,她們能頂什麽用?幹脆將朝陽坡的人都撤到夏城來,城在人在,城丟人亡!”公孫英反對公孫策的策略,一幫女人安置在朝陽坡,實在是太危險。
公孫策笑了笑,指著中條山說道:“敵人若敢偷襲朝陽坡,沒有兩萬人,就等著全軍覆沒吧!”
“隨你,我活著夏城就在,夏城沒了的話,隻能說明我死了!”公孫英說完,轉身就出了大帳,臨走看了一眼公孫恩,眼神中滿是懷疑。
公孫英一直擔當夏城守將,性子沉穩不少。對於公孫恩帶來的消息,他表示難以置信。
“去把上官婉兒帶上,我們即刻出發去安邑。”公孫策說罷,召來虎衛替自己披甲,公孫恩匆匆忙忙就去夏城找找上官婉兒。
“君上,許盾與虞子期求見。”說話的是成廉,他甘亭之戰重傷,現在已經能夠行走。
“召!”
“末將許盾、虞子期拜見君上!”許盾一身銀甲,手提銀盔,虞子期赤袍黑甲,一同拜道。
“傷好了?”公孫策望了一眼許盾,許盾摸了摸後腦勺,嗬嗬一笑。
“看來給你的假期有點太長了,三個月的假期,你早到了三天!收獲怎麽樣,聽說你成功晉升神將,很好奇,很想從你嘴裏知道有什麽變化。”
“回稟君上,也沒什麽。就是在夢裏不斷的和軍魂廝殺,殺掉的軍魂會成為部下。殺了一批又一批,軍魂越來越強,後來被軍魂殺掉,我就醒了。”
“存活到我被殺掉時的部下,都轉化成了二百戰魂。”許盾言辭間多了一份自豪。
公孫策很是好奇,許盾可能是第一個由天兵突破為神將的人,這個過程應該很有研究價值:“大概是什麽類型?”
“輕甲部隊,擅長近身戰。二流末等,總體上來說大概是天兵體係中等兵種。”許盾心有不甘,如果他多堅持一會,可能收獲的戰魂質量會更高。
公孫策摸著胡子,沉吟說道:“輕甲?虎衛是重甲,你的輕甲天兵就叫豹衛,做我的宿衛。你繼續當成廉副手,啥時候想在外領軍,我就將你外放。”
“遵命!”這是許盾一直想要的,自然欣喜。
“他們兩個怎麽想的?”公孫策又問虞子期。
許盾和吳影兒的關係再加上一個項羽就徹底亂了,很難收拾。
“不激怒霸王的前提下,他們兩個會相守一生。這個是末將的底線,所以這一生就托付給君上了!”虞子期語氣說不上欣喜,也沒有不甘,隻是平淡。
公孫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項羽現在還未複活,但他的鬼軍常在烏江一帶巡哨,複活不複活對項羽來說沒意義。他對人世的影響力時刻都存在,這樣的存在很難招惹。
“城中還有三千左右的常備民壯,你們去挑選,趕天黑前組建好部下,所需要的兵器鎧甲找公孫英調撥,明日一早隨謝艾趕赴安邑。”公孫策說完,拍了拍許盾肩膀,就出了大帳。
城外,和公孫英說了許盾的事後,公孫策帶著二百虎衛消失在雨幕中。
護衛公孫厲夫婦和部屬家仆的五百秦軍中午時剛剛趕到風陵渡,領軍司馬是和公孫策有一麵之緣的秦朗。
這裏天空隻有陰雲,還未下雨,不過也快了。
等過了河就是公孫策的地盤,那裏就安全多了。對麵渡口是馬謖管理的地區,守備極嚴。
不像大河以西地區,地廣人稀,而且秦軍各地軍力調到平陽與晉軍開戰。導致本地守備鬆弛,一路上秦朗等人行動謹慎,生怕被人偷襲。現在望著平坦的風陵渡口,一個個都鬆了一口氣。
“殺!”突然在風陵渡渡口處泥沙地裏冒出一百多黑衣刺客,一瞬間射出密集的弩矢,秦軍一時無備,倒下一排,盡數都是臉上布滿黑氣,是毒死的!
韓振龍手提盾牌護在身前,抽出戰刀大吼一聲:“弟兄們,保護興平君!”
他是公孫厲好友,是公孫策嶽父。他覺得這種時刻,自己必須拚命。而公孫厲的天兵都是朋友親戚鄉黨什麽的,一身富貴都寄托在公孫厲身上,此時更是要拚命。
公孫厲出了事情,而他們無恙的話。按照公孫策的性子,他們這些有著各種雜七雜八關係的人絕對會被釘死在木架上。而且就算公孫策放過他們,他們在這個亂世也就是徹底成了底層人物!
“大人,這些刺客有鐵鷹銳士!”數名鐵鷹銳士護著秦朗,其中一名年長者輕聲說道。
“王翦的人?”秦朗低呼一聲,神色間盡是憤怒。
那名鐵鷹銳士緩緩點頭,公孫策派人取掉王離耳朵的事情現在已經成為秦國上上下下的共識,王翦一家丟人丟大了。所以王翦要報複,而公孫厲就是他報複的對象。
“他老糊塗了!涇陽君能一騎破萬,陣斬千騎!惹火了涇陽君,他一家三代人很可能會被騸掉那條小腿!”秦朗見秦軍一排排倒下,心中之憤怒難以用言辭描述。
王翦與公孫策那是因公事引發的私仇,現在王翦為了報仇,竟然殘殺秦軍,這讓出身贏姓的秦朗如何不怒?
“將他們擊退,趕緊護送興平君過河!”秦朗持劍大喝,帶著數十名鐵鷹銳士發動攻擊,一時間將黑衣刺客打的節節敗退。
見殺不過秦朗等人,這群黑衣刺客拋下數十具在河風中枯萎腐化的屍體後,跳入大河中,消失不見。
揭開幾個黑衣高手的麵巾,秦朗等人的眼皮跳了跳,果真是王翦那一係的鐵鷹銳士!
“王翦可能沒有料到,大王會讓我們隱藏在普通軍卒之中!王家這回,要倒大黴了!”秦朗語氣幽幽,幸災樂禍。
他這次率領的秦軍都是軍魂,所以戰死後的秦軍都化成了灰。而公孫厲的天兵雖然喊得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廝殺,一個未傷。
風陵渡內有二百秦軍和數百民壯,正將一袋袋糧食裝船,從這裏運送到對岸。再由對岸的秦軍後勤車隊將糧食運到平陽郡,這裏的校尉看到秦朗神色不是很好。
剛才的刺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可他又有啥辦法?刺客拿的可是王翦軍令,而風陵渡又在王翦轄區,不聽令被那群黑衣斬了都是白斬。
“趕緊準備船隻,剛才那隻是一件誤會。”秦朗盯著這名秦軍校尉,語氣冰冷。這名校尉的命運他已經知道,要麽秘密-處死,要麽和部下一起調到前線曆練一下。總之,很難再有所建樹。
“誤會?”對於秦朗的解釋,這校尉隻能苦笑。作為一個三流傳承者,如果不是家眷在秦國手裏,他早帶著部隊投奔河東公孫策了。
畢竟公孫策是現代人,做事雖然苛嚴,但還有人情可講。這群古代複活又死板的人,對他們現代人千防萬防,生怕再弄出一個公孫策一樣的人物。所以他隻能幹幹看守渡口的小工作。
秦朗一行人渡河後不久,天空就打起了閃電。原本秦朗打算守在渡口,等馬謖派大軍來接應。一看要下雨,就催促隊伍加速行進。
反正這裏時常有馬謖派遣的巡哨大軍,真碰上了刺客,堅持一會就會有援軍。再說一路上碰到巡哨的馬謖軍隊,憑借公孫厲的身份,就能當場收編。
下午,天空籠罩陰雲,黑的和夜一樣。
一路沿著公路向東北行進,越走秦朗的心越緊張,因為一路上偶爾能碰見運輸糧草的秦軍民夫車隊,就是不見馬謖巡哨大軍。
“秦司馬,前方運糧車隊出問題了!”一名探騎跑來急聲說道。
“原地戒備!”秦朗大呼一聲,帶著十來名鐵鷹銳士去看情況。原來是公路中間出現一個天坑,一輛運糧車陷了進去。一幫民夫正使勁往上拖著牛車,死活沒有反應。
“蠢貨!將車裏糧食卸下來,再往上拖車!”秦朗當場就氣笑了,揮鞭抽了這隊車夫的頭目一鞭。車隊頭目佩劍,這是很好辨認的。
麵色發紫的頭目連連賠笑,指揮手下民夫將牛車拖出來後,連連感謝,不斷感歎秦朗的英明。
一群車夫剛剛把牛車拖上來,又開始填坑,累的像狗一樣,一個大胡子提來一壺蜂蜜水給大家解渴。秦朗一見很稀奇,蜂蜜現在很難得。亂世以來的蜜蜂數量大減,而且毒性驚人,性情凶猛。
車夫頭目很有眼色,急忙將這壺蜂蜜水和采摘來的蜂蜜孝敬給秦朗,秦朗也不吃獨食,蜂蜜兌了水,秦軍都飲了一碗。
隨後路中天坑被填好,糧車隊伍開始前進。緊接著不久,馬謖一隊哨騎經過這裏,加入了護衛行列。
突然,馬上的秦朗隻覺得眼前一黑,摔下戰馬,然後看到前麵的車夫殺過來,和馬謖的哨兵殺成一團。
他渾身發軟,伸了伸手,無力垂下,最後徹底昏厥過去。
等秦朗再次恢複知覺,他已經躺在了首陽軍鎮的大營裏,腦袋昏昏沉沉。他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