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和
城中混戰到下午，以聯軍告勝而落幕。
城外晉軍尉遲恭所部救出數千殘存晉軍朝北撤去，城外聯軍歸營駐守，與晉陽城結成掎角之勢，相互支援，讓夜間到來的李世民大軍也無從下手。
四月八日一早，公孫策站在晉陽北城上，瞭望晉軍大營。
此時城中七萬聯軍占據外城，王宮依舊在晉軍手中。但晉軍大部分中低級將校家眷，以及晉軍精銳天兵家眷已經落入聯軍之手。
朝陽晨風下，他提著頭盔，坐在城頭，身後一匹長著鹿角的赤色小馬駒懶洋洋趴著。這裏除了這匹小馬駒，所有的人，心情都很是壓抑。
“李世民大軍二十五萬，實打實的二十五萬！我們聯軍十五萬，守晉陽是能守住，但會和李世民拚個共歸於盡！”
公孫策頭發散披著，一撮白發從眉前垂下，很是顯眼。
他貪婪地呼吸清晨新潤的空氣，享受陽光的沐浴，經曆過昨天的事情，他才發現生命如此的美好。
“秦軍和周軍，他們可以打下去，部隊打光了也不怕，隻要能將晉國一拳打成殘廢，或者一拳打死，他們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而我們河東軍，不行！”
“我軍主力如果折損在這裏，以後隻能夾著尾巴做人！就算我公孫策天下無敵，那也是匹夫之勇，於大業何濟？”
楚萌萌低聲詢問：“君上的意思，是和李世民議和？”
“我們從晉中搶了二十萬人口，再讓李世民給我五十萬，我們河東軍就撤兵！百萬人口開發河東，就是沒有平陽和上黨，我們也能立穩根基。”
“君上，若我軍撤兵，秦周兩國必然無法與晉軍長期對戰，就怕晉國恢複元氣，第一個拿我們河東軍開刀。撤兵，會得罪秦周兩國，到時晉軍進攻河東，他們必然隔河觀火，做那乘火打劫之事。”
楚萌萌說的，也詩孫策昨夜思考的重點，秦周兩國的大腿，沒必要全抱上，之前讓周軍過河已經得罪了秦國，現在隻能緊抱周國大腿。
公孫策摸著那一縷白發，緩緩說道：“武則天那個女人，如果給她一個選擇：一個是晉國元氣大傷，她也折軍十萬；一個是李世民對她稱臣，讓她一出心頭鬱氣。你說，她會選擇哪個？”
楚萌萌皺眉思索，公孫策說的很有可行性，但需要李世民配合。
李世民可是一代天可汗，曾經東方世界的霸主，讓他向他曾經一個不起眼的女人，還是差點毀了李氏江山的女人稱臣，實在是難度太大。
“他能稱燕國為兄國，那麽為了晉國的將來，他也能忍住稱臣武周的恥辱！每一個合格的帝王，霸氣是對外人展示的，實際上內心都是很能忍的。”
公孫策繼續說著：“派出信使，我要和李世民於陣前一敘。”
“尊君令！”楚萌萌抱拳恭首，他這個一直負責情報的軍師已經被授權掌控全軍，但他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大管家。
東城一座重兵圍繞的府邸，董卓正端著米湯喂食郭亮，他覺得自己這個嗣子似乎有了一點變化，他說不清這個變化在哪裏，而是覺得郭亮看著更親近，有一點像他們複活的神將一樣。
“好好休息，不要憂心戰事。我看公孫小子無心和晉軍死磕，這戰十有八九打不起來。”董卓說著，拿著手絹擦拭郭亮唇角。
“父親，阿亮有一事相求。”郭亮聲音虛弱，平常如星星一樣明亮的眸子這一刻顯得暗淡。
聽到他說話，董卓連連點頭，急說：“我兒別說一事，凡是為父力所能及之事，一定替我兒完成。”
“生命來之不易，還望父親少造殺戮。從太原郡以來，父親縱兵斬殺王姓子弟親眷近兩萬人！圖謀咱董氏一族的是王允為首的關東士族，咱隻殺他三代親眷，可成？”
郭亮說著，強忍著喉間幹澀，說完才咳嗽不斷。
董卓立在那裏，一邊是滅族大仇，一邊是自己鍾愛的嗣子，又加上自己的宿命大劫，他很是猶豫。
“我兒安心養病，王姓子弟若識趣，咱就放過他們。若有撞到咱刀口上的，那就殺了。可好？”
望著董卓離去，郭亮總覺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什麽，躺在隻覺得天地都在搖晃，晃地他精疲力盡，昏昏欲睡。
“世子，匈周青求見。”華雄輕步走來，低聲趴在郭亮耳旁詢問。
“他怎麽來了？讓他進來。”郭亮說完，華雄打了一個響指，門外衛士放行，周青進來後對著華雄點點頭，而郭亮已經半迷糊，半睡不睡。
“貧道奉君上口令，前來看看郭將軍氣色。”周青觀察了一會，又掐指一算，心中明了，抱拳轉身離去。
北城門被打開，公孫策與劉仁軌、贏成蛟各率百騎出城，而晉軍也奔出三百騎，相互驗證沒有攜帶弓弩暗器之後，兩撥人陣前對話。
李世民一身金甲，氣度沉穩，而長相讓公孫策吐槽，這貨的模樣就是老版三國諸葛亮扮演者唐國很強那個麽？如出一轍，一模一樣啊！
李世民氣場很強，眼睛一掃，贏成蛟將要吐出的話又憋了回去。
而劉仁軌馬上抱拳，麵有愧色：“臣劉仁軌見過太宗皇帝陛下！能再見聖顏，臣深感惶恐。”
“天下熙攘，皆因一個利字而往來。寡人此時是晉王，已不是那個太宗皇帝。你劉仁軌也不恃人之臣，而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臣子。”
李世民聲音清朗，一臉淡然笑容。讓兩軍各自心中的警惕緩緩降低，氣氛似乎更加融洽了些。
“晉王，我們還是談談條件。時間寶貴，談不妥咱就開打，談妥了就回家睡覺。”公孫策突然說道。
他一開口，李世民身後尉遲恭猛地出陣，橫槊立馬擋在李世民之前，眼神死死盯著公孫策手中雷電戟和座下烈焰赤兔馬。
“殺意？”尉遲恭沉聲問道，似乎在自問，也在問公孫策。
公孫策一笑，戟指李世民說道：“和談是我的主意，因為我不想打了。剛才在想，如果將你擒了，再攻破王宮，滅絕李氏王族。這晉國不就徹底完了麽？還需要和談幹什麽！”
“你可以試試，靈兵不是隻有你公孫策有！”李世民手按腰間左右兩把刀柄，他背上還斜負著一張雕花美弓。
“做人要講信義，想擒你剛才就動手了！開始說說你們吊件，不要苛刻，否則我們打破王宮，你的晉國也就差不多完了！”公孫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座下赤兔馬。
赤兔馬搖了，打了一個響鼻，噴出一口火焰，竟將腳下青草瞬間燒成灰燼。
“靈獸？”李世民失聲問道，他才相信公孫策有擒他的本錢。
“我吊件就是再給我五十萬人口，這是底犀別給我還價。另外我要南上黨郡，至於平陽郡你們三國重新分，沒人要就給我！”公孫策帶著數騎離開，在地上生火烤肉，對所謂的正事理都不理。
“三哥，你就不怕他們合起來坑你？”
“坑我？秦晉大仇新結，晉周宿仇未解又增新仇，秦周還有潼關舊仇。他們三國怎麽聯合？如果有聯合起來的可能，我哪敢搞和談。”
公孫恩點頭，又詢問：“三哥，你說最終會是個什麽結局？”
“我和楚萌萌討論過，估計河西郡會落入秦國手裏，為此秦國可以不要平陽郡。平陽郡雖然不錯，但不好發展，對秦國的幫助，遠遠不如河西郡。秦有河西郡，北方的防禦圈就算徹底穩固，還能徹底消化南下依附的突厥部落！”
“突厥部落可是大補，秦國吃掉後，就有戰馬來源和優秀騎手招募點。再說還可以最少增加五萬騎兵，你說河西郡重要不？”
公孫策說著，公孫恩在地上勾畫地圖，他隻關心自己三哥能不能拿下晉州南三郡。
“李世民向武則天稱臣，估計北上黨郡周軍要駐軍，這不是威脅，而是一種打臉。宗主國保護屬國才會給屬國駐軍，武則天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打臉的機會。”公孫策說著，臉上泛著笑容，和煦的陽光下這笑容散著冷意。
公孫恩將北上黨郡勾掉，最後指著平陽郡問道：“這裏能不能落到咱手裏？還有上黨郡怎麽安排？”
“上黨這個地方給董卓，讓他去擋住可能來自趙國的進攻。至於平陽，不出意外，還是咱手裏的。因為晉國不會讓秦國拿到，否則秦軍隨時可以夾攻太原郡。而且武周答應了我們要把平陽郡給我們，她武則天不敢食言！”
在之前公孫策還想通過策劃戰爭壓迫武周，防止武周翻臉。現在他單人單騎就是一大威脅，武周在沒有大量靈兵神將的前提下，是不會得罪他這個頂級打手的！
公孫策幾人的野餐吃完，烈日高懸，三國依舊沒有達成協商。關鍵地方就是秦周關於平陽郡的歸屬問題，秦晉關於河西郡的歸屬問題，晉周關於北上黨地區駐軍的問題。
於是李世民等人也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野餐，邊吃邊協調。在飯局上議事，速度就是很快，一頓飯沒吃完，三國就達成了同盟。
“君上，晉州南三郡都是我們的了！”楚萌萌一身親兵打扮，戴著麵甲，語氣激亢，又壓低聲音，顯得有些猥瑣。
“武周不在北上黨郡駐軍？”
“晉國太子李恪長子李仁入武周為質，並重新接受武則天的賜名，更名李千裏！另外秦軍得到河西郡，但歸屬晉國的突厥部落從河西東遷至太原郡！”
楚萌萌繼續說著：“我們要的五十萬人口李世民答應了，但不能從晉陽遷移，而是他從北方征調。秦周兩國還需要將條件拿回國內討論，所以我們還需要在晉陽待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