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秋元月的夢

等公孫策第二天起床,已經日上竿頭,正午時分。

馬成出去了,而且曾今的行李箱也被翻出來,裝滿了馬成的一些衣物,還有搜集來的各種小玩意。公孫策在廚房搜了兩遍才確認,馬成這個家夥走的時候沒有吃飯,因為他沒有找到剩飯……

好朋友打定心思要走,公孫策怎麽也要弄一頓豐盛的送別宴。於是將冰箱的各種食材都取出,開始加工,這些本來都是計劃今天吃的。

下午,鍋裏燉的肉爛熟,香氣四溢的時候。馬成回來直接就是抱怨:“火車票太緊了,票販子又太黑了。兩倍的票價啊!”

“廢話,去那邊的很多都是去撿棉花的……”公孫策將一盆燉好的牛肉端上來,還有一紮啤酒。兩人都是肉食動物,無肉不歡。所謂的送別宴,也就是分量十足的燉牛肉!

“不錯,手藝沒退步。”馬成抓起一塊牛肉,狼吞虎咽,燙的他直吐舌頭。“趕緊吃,吃完我就走。上車時間就在下午,後天就能回家嘍!”

馬成隻喝了一瓶酒,吃飽後就提著行李箱走了。公孫策站在陽台對他也隻是揮手告別,並沒有相送。不然送到哪裏才是個頭?反正遲早還會見麵,又不是生離死別。

馬成走後,公孫策隻覺得房子瞬間空**了,清冷了。一個人靜靜地將盆裏殘餘的肉吃完,將剩下的五瓶啤酒灌完,腦袋暈暈的,躺在**沙發上就睡。

八月十五的夜,像他這樣遠離家鄉親人的人,此時也多和朋友吃喝玩樂,驅散心中的思念,也有人和公孫策一樣,大醉不起。也有碾轉反側,望月難眠的。

鹹陽大學裏,剛和同學離開的雪淩坐在宿舍窗頭。熄了燈,銀色的月光灑在她光滑水嫩的鵝蛋臉上。一雙漆黑的眸子裏,瞳孔各自好像孕育著一輪圓月,明亮亮,神彩彩。這個陌生的城市,她生活了三年,可依舊陌生。

她想起了公孫策,這個和她從小到大的同學。拿出手機想要撥號,可想到他身邊那個馬成,又將手機放下。馬成也是一起到大的同學,隻是雪淩和他說不到一起。因為她長得很像電視劇《少年包青天》的龐飛燕,馬成老叫他飛燕,或者秋蟬什麽的。

這個不要緊,要緊的是公孫策的這個名字讓人無奈的蛋疼。以前的同學,看了這兩部電視劇,都拿這個起哄說笑。時間總能淡化一切,可今年他們第一次見麵,馬成咧著大嘴就喊她飛燕……

最後她還是沒有撥電話,隻是發了條短信。然後又給家人發了幾條短信,就蒙著頭睡了。她不敢打電話,她怕自己哭,哭了家人也會不好受。

這個夜,天公作美,夜空晴朗,清風徐徐。雖然繁星璀璨,可哪裏比得過一輪圓月?銀色如霜的月光,籠罩這個鹹陽。

公孫策的臥室內,擺放著一尊一尺高的青銅侍女塑像,造型奇特,卻鏽跡斑駁。侍女塑像手中捧著一輪圓鏡護在胸前,腰間還挎著一柄劍,很奇怪的造型不是麽?可公孫策入手時,價格低廉。因為這尊侍女塑像的底部,刻著一行簡體漢字……

此時屋內的月光好像銀白色的霧氣一樣,紛紛匯集到侍女手中的銅鏡。銅鏡上的鏽跡一層層剝落,隨後變成銀白色,極為光滑。然後吸收月光的能力以數十倍的速度增長,銀色的圓鏡開始溢出水銀似的**,順著侍女的手臂緩緩流動。

不一會,整個青銅像變成了銀白色,原本侍女模糊的五官開始清晰,就連腰間那柄牙簽大小的劍,也有了劍的模樣。然後青銅侍女突然睜開了眼,瞳孔仿佛黑洞,將塑像上流動的銀色**盡數吞噬。整個侍女塑像再次恢複成青銅色澤,就連手中的圓鏡也成了青銅質地。可吸收月光的能力,卻不曾減弱。

青銅侍女扭了扭頭,望向公孫策所在的臥室,翹起了嘴角。然後眯眼不動,一對銀白色的眸子冒出一股紫煙,飄向臥室,然後一動不動。

公孫策的夢裏,他好像在棉花地裏檢查灌水設施,看到了一條蛇,一條很大的蛇。他就跑,拚命地跑。大蛇就在後麵追,他始終甩不掉。

他跑到了雪山上,大蛇還在追,把他堵到了懸崖。他無奈縱身跳下懸崖,好像又回到了老家,老家的蛇更是漫山遍野的追他。他又跑,腦海裏麵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離開這裏。

“為什麽不返身殺了這些蛇?”一個身著素白色長袍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停步,瞬間就與那白袍女子被蛇群圍城一圈。

“殺!拿什麽殺!我也想殺!”公孫策退無可退,已入絕境。可他意識卻是半清醒,知道這是個夢而已。明知道是夢,可他不想死於蛇腹。

“你想要什麽?隻要你求我,我都能滿足。”白袍女子笑吟吟的說道,對周圍蛇群視而不見。她聲音清冽如深山幽泉,讓公孫策也冷靜下來。

“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公孫策不論怎麽努力,都是看不清女子相貌,不由出言問道。隨著他這一問,周圍的蛇群有的直接化成一股股青煙融入夢境,有的直接逃遁。就連那條水桶粗的大蛇,也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不斷萎縮,縮成了一尺長,通體潔白如玉的小蛇。

看著蛇群消失,白袍女子很震驚的問道:“你怎麽知道你在夢中?”素手一招,那小蛇原地盤踞,猛地一彈,飛到女子身前,化成一把兩尺細劍,歸入女子腰間劍鞘。

“看來是你搗的鬼!我怎麽會不知道這是我的夢?因為這就是我的夢!”公孫策隻是半清醒,說話說的讓那女子直瞪白眼。

“小家夥,你天賦不錯麽。想知道姐姐是誰麽?”白袍女子把玩著一縷青絲,臉貼臉問著公孫策,吐氣如蘭。公孫策睜大了眼睛,還是看不清女子相貌,心中大大的遺憾,表現在了臉上。

“想知道姐姐的模樣麽?姐姐讓你看,你也看不到。因為你的實力,太弱了。這就是人和神的區別,知道嗎?”白衣女子一指頭推開公孫策的腦袋,繼續說道:“姐姐可是神祗哦!有沒有心願要許啊?”

公孫策皺著眉頭想了想,才說:“不對勁,你平白對我這麽好做什麽?又想讓我給你做什麽?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而且人人有份,我的那份也不會有。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很倒黴的。”

“原因很簡單,就是這些倒黴的事你都能記著。這是天賦,上天賦予的。有好的一麵,自然就有壞的一麵。給了你好處,自然也會多一些磨難。”那女子想也不想,直接就給了公孫策一個解釋,公孫策也是點頭認可。

“還沒說你是誰?不要一口一個姐姐,我聽著別扭。”公孫策很警惕這個女的,前麵那些蛇,明顯就是她弄出來的。

“好吧,正式介紹一下。”女子拍了拍手說道:“姐姐是神祗,一個剛剛複活的神祗。做人的時候,人們稱我黛姬,因為無父,死後成神冠以代姓。原是代郡土神,掌代郡山水,管代地百姓生靈。”

“你叫代黛?這個名字很有感覺。”公孫策念了幾遍代黛的名字,突然說道。

“什麽叫有感覺,隻是順口罷了。知道姐姐找你是為了什麽事嗎?”代黛素手一揮,夢境周圍的景色好像被大水衝去了色澤,變得透明。再一揮手,她和公孫策出現在了大海上,腳下是一根直插海底的石柱,四麵海浪起伏不斷,浪聲疊疊。

“不知道,你先能告訴我為什麽我能知道我在夢裏。而且在夢裏,我能記起過去發生的任何事情。還發現夢裏的自己,和現實中的自己完全就是兩個人。”公孫策對這個疑惑了好久好久,又補充道:“現實中的那個自己,總是那麽愚蠢。”

代黛展臂享受著海風拂麵的感覺,良久才說:“現在的世界不是有電腦麽?一個完整的人,可以看成一個完整的電腦。現在的你,是完全的你,是電腦的係統,這裏的你沒有來自軀體也就是硬件的局限,所以你時刻都能保持在最佳狀態。”

“外界的你,時刻都要受到軀體的局限,還有各種幹擾。是一個殘缺的你,一個殘缺的你怎麽能比得過一個完整的你?”代黛說罷,公孫策開始沉思。她一揮手,兩人麵前出現石桌石凳,點心還有一套茶具。她為自己和公孫策一人倒了一杯清茶,茶香四溢。

喝了小小一碗茶,黛姬繼續說道:“姐姐早在代郡被取消,更名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後來所有的神因為各種原因都死了。因為姐姐的神像淪落到你手,你又日夜點香,而原來所在的神廟也被翻新重建,有了信仰,姐姐才得以複活。不過神職卻沒了,這也是姐姐找你的原因。”

“不隻是姐姐複活,複活的還有各種靈。姐姐隻是神靈,還有惡靈,鬼靈,聖靈,乃至陰靈,都會逐漸複活,或誕生。你所在的這個世界,也馬上就要亂了。所謂的末日傳說,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將來主導世界是各種靈,而不再是單獨生靈一種,也就是你們人類。”喝著黛姬衝的茶,公孫策低頭沉思。

“各種靈,其實多數生前就是人類。這個世界,依舊是我們人類一脈在主導。姐姐來找你,就是想和弟弟聯手。乘著現在諸靈複蘇,弱小時,殺了他們,壯大我們。”黛姬的話讓公孫策疑惑,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選中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夢中能有意識?

“你猜對了一半,夢中能有意識,說明你的魂魄強大,而且還純粹,少雜念。另一半的原因就是你的血,蘊含著兵家殺伐的意念。這是可以震懾諸靈的力量,盡管這股力量很小,很微末。”黛姬感歎自己幸運,第一批蘇醒,還遇到一個資質不錯,有潛力的苗子。

“兵家?我爺爺的爺爺是將軍,然後除了我老子,中間的幾代人都是土匪。難道這樣,我就有了兵家血脈?”公孫策問道。

“也不盡然,血脈傳承日久。人人都能找到一個當過將軍的祖先,這樣豈不是人人都有兵家血脈?因為你魂魄純粹,沒有被外界的種種言論影響。才使得這股微弱的兵家血脈沒有被驅散。說是兵家血脈,不如說是兵家英靈、戰神留在你身上的一點意念。”代黛不斷的解說,公孫策也多少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