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空被烏雲漸漸遮蔽,細密的雨絲,輕輕敲打著窗沿。

空氣裏彌漫著與水混合泥土的味道。

柳媚兒掀開窗幔:“本來想今天請時倦吃炒菜,看外麵大雨這個情況,感覺吃火鍋會更好一點。”

蘇宴洲在旁邊五官冷冷的,臉上沒有什麽情緒。

柳媚兒給時倦發消息:“什麽時候到?”

蘇宴洲的手機沒響,但是他看到了屏幕上的五個字。

男人淡定地喝了口茶。

柳媚兒又在問:“想不想吃粥底火鍋?”

一般潮汕吃得比較多。

也不知道時倦吃不吃。

她自顧自地想著,又看向一旁的蘇宴洲:“你想不想吃粥的火鍋?”

“你會做?”

“也不是特別麻煩。主要都是一些海鮮類的。”

“前三個月,孕婦盡量少吃海鮮。”蘇宴洲說。

“時倦,好像就是潮汕那邊的。”柳媚兒看過他的資料。

蘇宴洲拿起放在角落裏的手機,登上微信回複柳媚兒:“不吃粥底火鍋。”

柳媚兒手機咚地響了一下,看到時倦的回複,她對蘇宴洲說:“時倦不吃粥底火鍋,那我們就吃南城這邊特色的銅鍋。”

柳媚兒打開手機找到美團,在網上訂購了一些蔬菜肉類和海鮮,送貨上門。

她問:“阿九呢,今天去哪了?要不要一起過來吃點。”

“他有工作。”

“行,那我問一下時倦幾點到。”

柳媚兒發消息給時倦後就去洗跑腿送過來的蔬菜。

她走進廚房後,蘇宴洲緊跟著走進來。

柳媚兒聊家常事地問男人:“你平時吃火鍋都喜歡吃什麽?”

“不經常吃。”蘇宴洲不喜歡羊膻味,很少吃火鍋。

柳媚兒將竹筍放進洗菜盆裏:“那你平時都吃什麽?”

“素炒一些青菜。”

“肉呢?”

“生病少食葷腥。”

“阿九是中醫,他沒告訴過你,就算是生病,肉也要吃一些。”

“說過。”

柳媚兒秒懂似地看向男人:“原來你挑食啊。”

“巧了不是,我最愛吃肉。”她笑出聲:“還特別喜歡強迫別人吃肉。”

將洗幹淨的寬粉擺在盤子裏,她悄悄摸摸去看男人的反應,發現他的五官沒有任何變化。

她懷疑蘇宴洲根本就不知道,柳媚兒剛剛這句話是在開玩笑。

洗完所有菜擺在桌子上,時間也差不多到11點。

柳媚兒發消息給時倦。

“到哪兒了?”

電話那邊並沒有人回複。

柳媚兒跟試卷約定的時間是11點。

時間都到了,男人連影子都沒有。

柳媚兒擔心時倦,就將電話打了過去。

蘇宴洲的手機也在這時候跟著響起。

柳媚兒以為男人來了,電話趕緊拿起他的手機往廚房走。

不經意間的輕輕一瞥。

她看到了自己名字。

柳媚兒正準備按接聽鍵的時候,蘇宴洲走到她身邊。

“誰的電話?”

柳媚兒斂下眼底的情緒,她假裝沒有看到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阿九的吧,你看看。”

柳媚兒轉身嘟嘟囔囔地說:“時倦是不是來不了了?怎麽打了這麽久的電話都沒人接。”

蘇宴洲拿起手機,看到了微信電話上麵顯示的人名,他垂下睫毛,輕抿的唇瓣勾起淺淺弧度。

看到了卻還裝作看不到。

既然柳媚兒沒有拆穿他。

蘇宴洲也不會傻到去自己拆穿自己。

他掛斷電話,回複:“臨時有事去不了了。”

柳媚兒看著屏幕上那幾個字,牙齒磨的咯吱作響。

怪不得那兩周,她總覺時倦說話的風格、脾氣秉性越來越像蘇宴洲,沒想到真是他裝的。

柳媚兒將手機放到桌子上,給蘇宴洲倒了杯紅酒。

紅唇勾笑:“先生,時倦說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我們吃吧。”

“嗯。”

男人坐到她的對麵,骨節修長的手指優雅地卷著襯衣領口,不緊不慢地把生菜放進鍋裏。

柳媚兒知道蘇宴洲吃不了辣,也不問,就把麻辣底料放到鍋裏。

蘇宴洲眉頭輕輕地挑了下。

他知道小狐狸這個是在惡意報複。

也不惱。

等生菜完全熟,裹著麻辣的紅牛放進碗裏,沾上蘸料,一口塞進嘴裏。

柳媚兒也不說話,就往鍋裏放菜。

等菜完全熟了,蘇宴洲就一股腦地放到自己碗裏。

她下多少,他吃多少。

蘇宴洲的飯量不是特別大,平時半碗米飯就差不多了。

今天吃出了超過三倍的量。

平日裏,病弱蒼白的臉,因為紅牛辣成了嫣紅色,顴骨的位置尤為明顯。

薄薄的唇也腫得像兩根香腸。

她不說停,他就一直吃,直到桌子上的菜下去了三分之二。

柳媚兒這才出了聲:“你背著我還做了多少事?”

“不清楚。”

“你做了,什麽你不清楚?”

“事情做得太多,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

柳媚兒心口像是堵了塊棉花,戳不進去也拿不出來。

“什麽時候和時倦換的微信?”

“你,第一次跟時倦打電話的時候。”

柳媚兒懵了:“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加的人就是你。”

“嗯。”

柳媚兒腦子快速地回想了一遍,這段時間有沒有說蘇宴洲的壞話。

應該沒有,要不然蘇宴洲早就找過來了。

男人輕聲咳了咳嗓子,細長的鳳眼被辣得泛紅:“解氣了?”

“這你可就冤枉人了,我可沒讓你吃這麽多東西。”柳媚兒心裏是有點生氣的,不過對比她騙蘇宴洲的事情來說,九牛一毛。

蘇宴洲抽了張紙擦掉唇上的紅油:“嗯,沒生氣。”

他淡淡地應著,可能是因為吃辣的關係,他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還要低沉沙啞些。

莫名的,讓柳媚兒想到男人壓在身上,低垂在她耳邊,噴灑呼吸。

清清淺淺,長長短短,像羽毛落在耳尖上,騷得人心裏癢癢的。

她別過頭:“外麵的雨好像停了。”

“出去走走。”

“嗯。”柳媚兒想避開這種曖昧的氛圍。

她披了個薄外套。

雨後的中午,陽光努力地穿過稀薄的雲層,撒下一片明亮而柔和的光。

樹葉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宛如一顆顆璀璨的鑽石。

南城仿佛是被水洗過般,透著青草的味道。

柳媚兒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來。

“下雨的時候出來溜達,感覺心情都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