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的保證勉強讓墨旬穩下了心思,不再那麽杞人憂天,但也僅僅隻是勉強。

墨旬心中還是有些猶豫,想要在勸勸蘇九,想個兩全其美,讓他有安全感的方法。

蘇九眼瞅著墨旬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生怕墨旬反悔,蘇九幹脆先發製人的起身出了門,把墨旬甩在了身後。

墨旬眼瞧著蘇九毫無留戀地轉身走了,心中不由湧起一陣失落。

好像自己還是……太沒用了!

沒有發現別人跟蹤不說,就連解決事情的能力都沒有。

就在墨旬垂著腦袋傷春悲秋的時候,聽到“唰”一下,有人掀開簾子站到了他的身邊。

來人語氣鄭重地叫墨旬的名字,“墨旬。”

墨旬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頭疼,慢慢地抬起頭,語氣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意思。

“謝允岩。”

沒錯,來人就是謝允岩!

謝允岩身量極高,比墨旬高了半個腦袋。因為常年在軍中呆著,一身的莽子肉看著就力量感十足。

墨旬初次見他的第一麵,疑心他一拳頭就能將自己打得鼻青臉腫,跪地不起。

現在擱了許久再見麵,墨旬心中卻是飄起了另一個想法。

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夠打得過謝允岩,謝允岩雖然看著壯實,但姐姐武功也不差啊!

就在墨旬想入翩翩的時候,謝允岩看著他走神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眼眸深沉,藏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墨旬,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你不能因為我的關係就隨隨便便的和其他的女孩子將就。”

“這不僅僅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人家姑娘的不負責。”

墨旬:“……”

墨旬聽的目瞪口呆。

不是,這人怎麽這麽能腦補呢?!他不就和姐姐一起出入酒樓,出入茶館嗎?!

交情好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謝允岩還在說話。

他眉眼鋒利,整個人如一把即將出鞘的劍,周身帶著收劍的鋒芒。

謝允岩眉頭微微皺著,“我知道我求婚的這事兒對你造成了困擾,但在我看來,這件事情上我們兩個人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等會兒……”聽到這兒,墨旬不由地出聲打斷他的話。

什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胡說八道也不能這樣啊,連草稿都不打!

謝允岩閉了嘴,定定地注視著他,眼神掃過墨旬的眉眼。

墨旬邪氣地挑了挑眉,嘴角掛起了令人無比熟悉的,吊兒郎當的笑意。

“謝允岩,這事兒就是你的一廂情願。我老爹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才始終沒有當麵讓你難堪,你怎麽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啊!”

墨旬語帶譏諷,反正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有些事兒說出來也無傷大雅。

謝允岩沉默著,餘光落在茶桌上的兩杯茶上,茶還熱騰騰地冒著汽,顯然主人剛走沒多久。

謝允岩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墨旬嗤笑一聲,見他沒反應也不生氣,站起身拍了拍謝允岩的肩膀,點到即止。

“有些事兒咱們倆是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在我麵前揣著明白裝糊塗。”

“怪沒意思的!”

謝允岩神色不變,眼神更柔軟了,“墨旬,你不要鬧!”

墨旬險些被他氣笑了。

“我鬧?謝允岩你少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了!”

謝允岩眼神柔和,溫聲細語,仿佛是兄長在看著不懂事的幼弟。

“你看,你又急了!”

墨旬直接氣炸了,當即就想竄起來和謝允岩決一死戰。

但看著謝允岩強壯的身軀,墨旬又不得不泄氣。

但嘴上墨旬是不願意服輸的,“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不就是覬覦我爹手上的兵權嗎?”

“我告訴你,隻要我墨旬在一天,你就別想打兵權的主意!”

謝允岩眼中泛起微妙的漣漪,轉瞬即逝。

他笑了笑,本是極其嚴肅的一張臉,笑起來顯得莫名的喜感,看著毫無威脅性。

謝允岩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本就是我爹的兵權,隻是暫時放在墨叔叔那兒,怎麽反倒成了你們的東西?”

墨旬眯了眯眼睛,這事兒他還真不清楚。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家老爹曾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不知該把這兵權交到誰手上。

墨旬隱約記得,老爹是有提到過謝允岩的名字。但是後來又被其他人給否決了。

當時……嘶,當時老爹是怎麽說的來著?

好像是說……謝允岩戾氣太重,心機深沉,不適合帶兵,還需要在磨煉磨煉。

現在看來,老爹的評價當真是十分的到位啊!

墨旬心中腹誹,麵上卻不顯。

他揚起下巴,努力勸著謝允岩,想讓他想開點兒。

“所以呢……你為了那個兵權何須受如此大的委屈,把自己的清白都搭在我身上了,多不合算!”

謝允岩搖頭,認真道,“並不委屈,此乃我心甘情願。”

墨旬頓時垮了臉,既然謝允岩給臉不要臉,那他又何必客氣。

墨旬嗬嗬冷笑兩聲,“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裝多久?”

“讓開,好狗不擋道!”

謝允岩沒有什麽脾氣地給墨旬讓了道,就像根本聽不出來墨旬在罵他一樣。

偏偏墨旬心裏還是氣不過,在經過謝允岩身邊的時候,還故意使勁兒撞他的肩膀。

但墨旬低估了謝允岩的下盤,反倒把自己整了個踉蹌,險些摔在了地上。

謝允岩看著墨旬的動作,嘴角勾起微微的嘲諷笑意。

墨旬心中暗罵,自覺丟人,沒敢多看謝允岩的臉色,便匆匆起身離開了茶館。

街上上人流如織,墨旬走在人群裏心生茫然,完全不知道該去哪兒,又該做些什麽。

忽然,墨旬在走神的功夫,被人從身後猛推了一把,直挺挺地摔到了一個素衣女子的麵前。

墨旬滿臉茫然,剛剛費力地站起身,便聽見人群中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姑娘,這位公子說要買了你,替你付這賣身葬父的錢!”

墨旬魂還沒飄回來,便突然被眼前的女子一把抱住了雙腿。

女子一邊緊緊地抱著,一邊淚流不止,哭嚎不已,“多謝恩公!恩公,好人一生平安啊!”

墨旬睜大了雙眼,滿臉無措:“???”

什麽情況?發生什麽事兒了?

旁邊圍觀的人見狀議論紛紛,對著他們兩人指指點點,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想不到啊,這柳家姑娘居然還有人敢買!”

“是啊,這大街小巷的誰不知道是她親手把她爹送進監牢,活生生被那些官差給打死的啊!”

“可憐啊!這個柳家老人真是一個可憐人啊!”

墨旬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見到眼前姑娘梨花帶雨,更是手足無措。

墨旬小心地開口勸說,“姑娘,你先起來……別抱著我腿了!”

柳雲淚眼婆娑,雙手抱得更緊了,“不,恩公,雲兒從現在開始就是恩公的人了!恩公斷斷不可拋棄雲兒啊!”

圍觀的人討論得更大聲了。

“這位公子瞧著英俊,就是腦子看著不大好使!”

“可說呢,這柳雲就不是個安分的,把她請進了宅子,以後還能有清淨日子嗎?”

墨旬勉強聽懂了之後,心刹那間涼了半截。

完了,他這是被碰瓷了嗎?

嗚嗚嗚,姐姐,快點來救救他啊!

被墨旬念叨的蘇九鼻子開始癢了,埋頭打了個噴嚏。

藏在人堆裏的蘇九瞧得真切,推墨旬的那個人和喊話的人是同一個男子。

而這個柳雲,雖然身披一身素衣,麵上卻是胭脂水粉樣樣不缺。

臉蛋瞧著白裏透紅,比墨旬看著還要有氣色。

若真的是賣身葬父,又豈會這樣打扮?

很顯然,墨旬誤入了殺豬盤,成了淒慘的、被選中的待宰的羔羊!

蘇九無奈地歎了口氣,剛想越過人群出去結束這出鬧劇,便看見一個男子忽然站了出來。

蘇九的腳步停在那兒,心中浮起微妙的錯愕。

這人竟然是剛剛跟蹤墨旬的謝允岩!

謝允岩黑著臉走到墨旬身邊,話卻是對著地上的柳雲說的。

“柳姑娘,你怎麽可以如此輕賤自己,這個墨旬不是良人,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你,你跟了我吧!”

蘇九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剛剛她沒有瞧錯的話……

這個謝允岩一出聲,那個柳雲的身子就僵在那兒,抱著墨旬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唔,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