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腦子是這麽想的，但蘇九還是任由墨玉玨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
原本無處著落的心髒此時仿佛驟然有了依靠的角落，慢慢的平穩下來。
蘇九細細的感受著平靜的心情，出來一趟，好像真的……放鬆不少。
蘇九這樣想著，視線卻在不住地打量著周圍的商販和來來往往的百姓。
商販們統一戴著的是鐵麵具，在臉上嚴絲縫合地扣著。光是這麽瞧著，就有一股戰栗感湧上心頭，讓人心尖一顫。
而百姓戴著的麵具，則是各有千秋。
有動物的、花型的、還有隻戴了半邊的麵具。很顯然，造型樣式好看的麵具都是上層人花錢買，而造型一般則是免費提供給百姓。
蘇九收回視線，心中有了計較。
就算皇帝是真的熱心腸，每月都要花費巨資來舉辦這場活動，那……他的目的在哪裏呢？
真不怪蘇九多疑，而是這件事情本事就非常的不對勁。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更何況是皇帝呢？
就在蘇九走神的時候，忽然前麵走著的墨玉玨停下了腳步。
蘇九沒有及時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後直直地撞上了墨玉玨的後背。
蘇九捂住自己受傷的鼻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怨氣。
墨玉玨俯下身，皺眉擔心的看著蘇九，想要把她遮住鼻子的手拿開，看看傷勢。
“把手放下讓我看看，傷哪兒了？”
蘇九眼眶含淚搖了搖頭，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出聲吐槽道，“你的背是鐵做的吧，這麽硬！”
墨玉玨被蘇九罵得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他低聲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蘇九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緩了片刻後才擺了擺手，“沒事了，不疼了。”
墨玉玨“嗯”了一聲，還是不錯眼地盯著她瞧。
“下次我若是在忽然停下來，一定會提前和你說的。”
在蘇九看來，隻是一句無心的話罷了。可她不知道，這是一個少年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對她許下的誓言。
蘇九悶悶地應了一聲，“你隨便幫我拿一個麵具吧。”
墨玉玨卻是出聲拒絕，見蘇九有些不悅。
他又不緊不慢地出聲解釋，“你自己挑，挑你喜歡的款式。畢竟……今天出來是為了讓你開心的。”
蘇九極其緩慢的眨了眨眼睛，耳朵悄無聲息地紅了，麵上卻不顯。
“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挑一挑。”
蘇九被墨玉玨拉著手，在琳琅滿目的商品麵前險些挑花了眼。
蘇九頭疼的閉了閉眼睛，為自己剛才的鬼迷心竅感到無比的後悔。真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有選擇困難症，偏偏還跟中了邪似的往上趕……
蘇九啊蘇九，你是吃錯藥了嗎？！
許是看出了蘇九的猶豫，墨玉玨適時的出聲，“你若是挑不出，那就我來挑，怎麽樣？”
蘇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大哥，你早點說這句話不行嗎？！難道看著自己在這兒逛了半天、糾結了這麽久是一件讓你很愉快的事情嗎？！
可蘇九不知道的是，墨玉玨這個的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畢竟讓蘇九挑選麵具這個事情，他一開始也隻是隨口一提罷了，卻沒想到蘇九直接同意了。
每逛完一個攤子蘇九的臉色就難看一番，墨玉玨從她的眼神和表情裏看出了她的不甘心。
仿佛在怨恨著什麽。
最可愛的是，蘇九每每看到一個合心意的，下一瞬卻又會被其他的吸引目光。
那副眼前一亮的俏皮模樣，讓墨玉玨看的心裏癢癢的。
墨玉玨停下放飛的思緒，上手，直接從攤位上拿下一個紅尾狐狸的麵具，轉過身上手替蘇九帶上。
蘇九眨了眨眼睛，墨玉玨的雙手在他的腦袋後麵細心的係著繩子，神色認真又專注。
仿佛眼前的這件小事就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莫名的，蘇九的呼吸停了一瞬。
知道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好了”，蘇九才猛地回過神。
蘇九看著墨玉玨滿意的神情，問道，“為什麽要挑狐狸的？”
墨玉玨看著蘇九寵溺的一笑，“因為覺得它和你很像。”
一樣的靈動、活潑又機敏。
蘇九把視線一開，口是心非地回了一句，“胡說八道。”
攤子的老板上道的誇道，“這狐狸麵具襯得姑娘更加好看了，公子當真是極佳的眼光！”
“嗯。”墨玉玨從攤子上隨便拿了一個銀白色的麵具戴上，甩了一錠銀子給老板。
老板雙眼發亮，捧著銀子喜不自勝，“公子當真是大方，我祝公子和這位小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墨玉玨點了點頭，看了蘇九一眼，“多謝老板，那就……借你吉言。”
墨玉玨想到蘇九剛剛說他的話，此時才正式的回道，“是我胡說八道，畢竟它隻是一個狐狸麵具，哪裏比得上你萬分之一的可愛呢？”
蘇九心情仿佛被灌了蜜糖一般的甜，嘴角控製不住的上揚。
“難得看見你這麽會說話。”
墨玉玨挑了挑眉梢，“還有更難得……你以後都可以慢慢看。”
蘇九忽然間就說不出來了，眼前的墨玉玨和她記憶裏的那個人完全不像，非常的陌生。
可他們明明……也就才認識兩個月而已。
蘇九手心逐漸冒出了汗，粘黏得讓她很不舒服，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墨玉玨就從懷中掏出了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手。
肌膚相互觸碰的瞬間，一股電流竄過。
蘇九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這回墨玉玨沒有絲毫的防備，被蘇九成功了。
蘇九搖了搖頭，把手心緊緊地攥緊，“不用這麽麻煩。”
因為戴了麵具的緣故，蘇九看不清墨玉玨的表情。但從他的耳邊聽來，是沒有什麽異樣的。
“好，那就算了吧。”
蘇九長抒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似乎緊張過了頭，而且……注意力放在旁邊人身上的次數也太過頻繁了。
蘇九強迫自己去看周圍的熱鬧，但大腦卻完全不受控製，無意識地關注著旁邊人的一舉一動。
墨玉玨把手帕重新揣進了懷裏。
墨玉玨的雙手空****地垂在身體兩側。
墨玉玨……
蘇九猛地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對同樣停下腳步的墨玉玨說道，“我累了，我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