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浴血大戰
夜幕已降臨,但距離陽新縣還有八裏,這令韓當頗為惱火,按照他的計劃,攻克陽新後,立刻押解戰俘和物資趕赴柴桑,或許還能趕上柴桑尾戰。
如果在陽新縣拖的時間太長,將會影響他的計劃。
“前麵探子可發現異常?”韓當大聲問道,作為主將,行軍途中探查前方伏兵情況是必備的常識。
“回稟將軍,探子沒有匯報,應該無異常。”
韓當點點頭,高聲喝令:“再加快速度,天色黑盡前必須趕到陽新縣。”
江東軍士兵連續行軍數十裏,已經有些疲憊了,他們低聲抱怨,卻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很多人體力開始嚴重下降,卻無法停下,跌跌撞撞一路咒罵行軍。
這時江東軍開始經過一段穀地,所謂穀地,實際就是一段兩座丘陵之間的低窪處,富水從中穿過。
在河上行船,可見兩邊山勢起伏,層林疊翠,風景如畫,但此時已過中秋,暮色中,山林中多了幾分淒冷的秋意。
這一段穀地長約五裏,過了穀地,陽新縣城便曆曆在望。
此時,危險正悄悄靠近江東軍,就在距離江東軍隊伍約五十步外的密集中,兩千荊州伏兵枕戈以待,他們手執弓弩長矛,目光中滿含殺機地注視著江東軍大隊從他們眼前經過。
另外一千人埋伏在對岸,由黃忠部將楊晟率領。
黃忠的目光已經鎖定了敵軍主將,他慢慢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舉弓瞄準了韓當,他猛拉弓弦,一支狼牙箭從他手中閃電般射出。
黃忠的射箭就是命令,樹林中頓時響起一陣急促的梆子聲,荊州士兵亂箭齊發,數千支箭密集地射向江東軍。
韓當已是身經百戰,盡管他也是急於趕去陽新縣,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已降臨,但他有一種在無數次戰役中練出的警惕之心,他忽然感到側麵有勁風襲來,本能地一側身,躲過了致命一箭。
‘噗!’狼牙箭略偏一點,正中韓當右肩,韓當大叫一聲,翻身落馬,就在這時,一陣梆子聲響,鋪天蓋地的箭矢射向江東軍。
江東士兵措不及防,無數人中箭倒地,慘叫聲響成一片,隊伍頓時一陣大亂,緊接著第二輪第三輪箭密集射來,江東軍死傷慘重,隊伍亂成一團,無數人跳河逃生。
樹林內,黃忠見敵軍陣腳大亂,大刀一揮,厲聲大喝:“出擊!”
鼓聲大作,兩千伏兵從樹林內奮勇殺出,如一把犀利的戰刀,瞬間將江東軍劈成兩半,殺得江東軍人仰馬翻,伏屍累累。
江東軍一片大亂,士氣崩潰,無法再組織抵抗,數千人驚恐地大喊大叫,四散奔逃。
富水在這裏寬不足三丈,河水平靜,無數江東士兵紛紛泅水逃生,但他們剛遊到對岸,對岸樹林內也殺出一支伏兵,殺得江東士兵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這時,黃忠大喊:“投降者免死!”
數十名騎兵縱馬疾奔,高聲大喊:“老將軍有令,投降者免死!投降者免死!”
天色已黑,荊州合圍,使江東士兵無處逃生,隻得紛紛投降,富水兩岸到處是跪地求饒之聲......
韓當被數十名親兵救起,殺出一條血路,拚命向北奔逃,一口氣奔出十餘裏,韓當回頭望去,清冷的月色下,隻有三百餘殘軍跟隨。
羞愧、悔恨、傷痛、悲哀,種種情緒使韓當忍不住淚水湧出,他仰麵長歎一聲,“這讓我有何麵目再去見吳侯!”
.........
中午時分,圍困北城的江東軍發動了第三次攻城,由大將周泰率領兩萬士兵進攻,江東軍已經進行了兩次試探性進攻,這次終於大軍壓上。
這一次南北兩城同時進攻,投入了三萬大軍,近百台攻城器械,其攻城的凶猛程度,是江東軍曆史上的第一次。
兩萬大軍排列成四個方陣,鋪滿了兩裏長,三裏寬的戰場,每個方陣間相隔百步,就儼如四幅巨大的黑色地毯,在大地上起伏前進,軍隊士氣高昂,殺氣衝天。
他們從兩裏外向城牆靠攏,鼓聲如雷,號角連天,旌旗遮天蔽日,長矛如林,盾牌如山,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死亡的黑色。
大將周泰騎在戰馬之上,用戰刀一指城池,“前進!”
“嗚~~”
低沉的號角聲響徹天地,在每支隊伍的中間豎起了十幾座木製鬥蒙,這本是戰船上抵禦弓矢的器具,江東軍發現它們同樣能抵禦城上飛石,伴隨著木製鬥蒙下的巨大滾動聲,以及近百輛巢車和雲梯,隊伍開始緩緩向城牆殺去。
城頭上也鼓聲大作,魏延眼睛通紅,吼叫聲連連,盡管他從軍多年,經曆數十場大小戰役,但今天卻是他第一次指揮守城戰。
對方投入了兩萬大軍,給他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力,他率領五千人進行北城防禦,親自指揮戰鬥。
“快!箭矢運上來.....”
“混蛋!先去搬石頭,投石機準備!”
北城頭上的數十架投石機吱嘎嘎的拉開了,高一丈八尺,臂長三丈,投石可至三百步外,須幾十人才能扳動絞盤。
黑黝黝的投石機矗立在城頭,就儼如數十尊魔獸,百斤重的巨石放進了彈兜,數十人將絞盤皮帶上滿勁力,等待著發射的命令。
北城頭此時有三千守軍和六千民夫,在城垛中間,一千名士兵手執長弓大箭,一支支四尺長的粗杆箭已經搭上弓弦。
防禦所用的弓箭和平地交戰用的弓箭不同,不需要箭能射多遠,但必須要沉重,使箭能依靠本身的重力射穿敵軍的盔甲,因此一般都是用大箭,手指粗的箭杆,鋒利的箭尖呈流線型,四邊有放血槽。
敵軍已漸漸地進入了投石機射程,魏延下達了射擊的命令,他嘶啞著嗓音大喊道:“投射!”
紅旗揮下,眾民夫放鬆絞盤,絞盤滾動,隻見數十尊魔獸的長臂揮出,近百塊巨石淩空飛射,呼嘯著向城下砸去。
從城下向上看,隻見天空出現了無數顆小黑點,仿佛掠過天空的雁群,但小黑點卻越來越大,瞬間變成了在天空翻滾的巨石,向他們頭頂砸下。
隊伍一聲呐喊,士兵紛紛向鬥蒙下躲去,但還是有大量的士兵無處藏身,他們叫喊著四處躲閃。
巨石砸下,‘嘭!’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幾名士兵躲閃不及,被巨石砸成肉醬,巨石餘勁未消,繼續向前翻滾,一連撞翻數十人,才停了下來。
一塊棱角尖銳的巨石砸中了牛皮鬥蒙,‘哢嚓’巨響,鬥蒙被砸塌,士兵們連滾帶爬從下麵鑽出,石塊卻被鬥蒙反彈,又向前彈出了二十餘步,衝進了人群中,一片慘叫聲響起。
.........
第二輪投石機再次射出,這時一輛滿載士兵的巢車被擊中,巢車上部頓時支離破碎,碎片四飛,木頭夾雜著人體坍塌了,巨大的衝擊力使巢車失去重心,向後轟然倒下,巢車中的百餘名士兵死傷慘重......
荊州軍的投石機給江東軍帶來了近三千人的傷亡,但它無法阻擋兩萬大軍的進攻,隨著江東軍大營中催戰的鼓聲加快,四座方陣的士兵奔跑起來,鋪天蓋地地向城池衝去。
護城河早已被木板鋪滿,失去了阻礙的功能,一架架雲梯和巢車越過護城河,轟地搭在城牆之上,數以萬計的江東軍士兵如蟻群般攀梯而上,一手攀梯子,一手執盾牌,口中咬著戰刀,奮力向上攀爬。
城頭上箭如雨下,石塊滾木如冰雹般砸下,一片片士兵被砸中射中,慘叫著跌下城去......
和中原大城一樣,柴桑城牆也有另一種結構,那就是馬麵,也就是凸出的一塊城牆,因外形酷似馬臉而得名,一般是向外凸出兩丈。
它的作用是使守城士兵可以從後麵向敵軍射箭,這樣,攻城士兵顧頭不顧後,後背露在外成為了靶子,長箭密集射出,給雲梯上的江東軍帶來了嚴重危險,死傷極其慘重,大部分被射死摔下的士兵都是後背中箭。
城牆下方的死屍迅速堆積,血流城河,從屍堆中滲出,染紅了護城河水麵。
柴桑城在前些日子再次修築,修複了損壞的垛口和礌石口,並將雉堞加寬加厚,用異形磚鋪砌,使城牆變得光滑無比,雲梯鉤很難抓住城頭。
被城上士兵用鋼叉向兩邊奮力一撐,雲梯便斜刺裏橫摔下去,雲梯上一串士兵發出長長的慘叫,許多人從雲梯上跳下,依舊難逃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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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給荊州守軍帶來威脅的是巢車,它們比城牆還要高,這種用木架搭成、外麵蒙上生牛皮的攻城武器儼如一座座移動的高屋,裏麵滿載士兵。
在巢車頂部的平台上數十名江東軍弓弩手向城頭放箭,但在下麵的進攻層中至少聚集了三十餘名精挑的江東陷陣兵,他們身材高大,身披戰甲,手執戰刀、鐵錘和長矛,目光凶狠,不時像野獸一般發出低低的吼聲。
在平台前麵是一塊長長的包有鐵皮的厚重木板,在巢車前進時,木板被拉起,成為了天然的擋箭牌。
隻要不被巨石砸中,荊州軍的箭矢很難射殺巢車中的敵軍,盡管石砲衝擊和密集的兵箭使平台上的弓弩手死傷慘重,卻難以傷及進攻層中的陷陣兵。
三十幾座巢車不斷被摧毀,但還是有十幾輛巢車漸漸逼近。
巢車離城牆越來越近,靠近城牆隻有三尺時,厚重木板轟然放下,砸在城垛之上,碎石亂飛,它形成了一座天然橋梁,車內進攻層的三十餘江東陷陣軍從巢車內衝出,一躍殺上城頭,和荊州軍守兵鏖戰在一處。
五座巢車率先靠近城牆,近兩百名江東軍衝上了城頭,這是孫權從兩萬軍中挑選出的兩百陷陣軍,用於第一波衝擊城牆。
在他們身後還有大量的士兵正沿著巢車內部的通道源源不斷湧上,這兩百名江東陷陣軍凶猛異常,銳不可當,瞬間在守軍中衝開了一條血路,千餘名守軍被殺得紛紛後退,守城的形勢陡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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