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漢軍騎兵在大將龐德和副將冷苞的率領下浩浩****殺向河湟,騎兵大隊在黑漆漆的夜晚奔馳,在官道上激起滾滾黃塵,隻有夜晚行軍,才不會過於矚目,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士兵的盔甲之上,泛起冰冷的金屬光澤,一隊接著一隊,仿佛一條鋼鐵洪流向西方奔瀉而去。

這支騎兵剛剛從合肥歸來,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勝利的榮耀,也來不及和家人團聚,又再赴征程,趕往即將分裂的河西。

在騎兵之前,又有五百鷹擊軍將士提前出發,趕往大鬥拔穀,一旦大鬥拔穀真被馬超軍隊占領,險峻的地形不是騎兵能夠攻克,必須用特殊軍隊才有希望,而漢軍的特種部隊就是鷹擊軍。

事實上,大鬥拔穀本身就屬於河西管轄,由一名牙將率領一千士兵駐防,都是馬超的部屬,隻是劉璟不知道,駐防的牙將和一千士兵有沒有被羌軍士兵替換,一旦替換,那他們麵臨的局勢就變得複雜起來,他們必須攻戰穀口,而且還不能讓河西知曉,否則會激起馬超提前動手。

數天後,騎兵大隊進入隴西郡,距離大鬥拔穀已經不遠了,而此時,五百鷹擊軍士兵已經抵達目的地,他們藏身在距離大鬥拔穀口約二十裏外的一處山坳中。

副將任平率領十餘人前去探查消息,其餘士兵都在峽穀內喝水吃幹糧,抓緊時間休息,以便隨時保持充沛的體力,這支軍隊早已身經百戰,不需要吩咐,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主將劉正則坐在一塊大石上,耐心地等待著任平的消息,這時,一陣低微而急促的奔跑聲傳來,十幾匹蹄上包著厚厚麻布的戰馬已經奔進了穀口,是副將任平他們回來了,在其中一匹戰馬後麵還托著一隻布包。

劉正精神一振,連忙跳下大石,迎了上去,“情況如何?”

“正如殿下所擔心!”

任平沉聲回答,他回頭一招手,兩名士兵將大布包抬了過來,解開繩索,一名雙手綁縛,口中堵著麻布的士兵出現在布袋內,看他外貌,明顯是一名羌人士兵。

“這是穀口的一名巡哨士兵,被我們抓住,他會告訴將軍一切情報。”

劉正抽出匕首,挑開士兵口中的麻布,鋒利的刃尖頂住了士兵脖子,劉正冷冷問道:“大鬥拔穀內還有多少漢軍士兵?”

劉正的意思是問還有多少漢人士兵,這句話任平已經問過了,這名羌兵半晌才答道:“沒有了,全部是羌人和氐人。”

劉正又問了幾句,羌人士兵回答得吞吞吐吐,劉正心中著急,不再問他,回頭對任平道:“既然你已問過,你來告訴我穀口情況。”

任平走到一塊大石前,擺下幾塊石頭,對劉正說:“這裏就是穀口,目前穀口約有一千士兵,分為兩個駐兵點。”

任平又用兩塊小石頭放在大石兩邊,“這就是兩個駐軍點,和地圖上完全一樣,一南一北,相距十五裏,各駐兵五百人,他們是用信鷹與河西進行聯係。”

“信鷹在哪裏?”劉正沉聲問道,這是他最關注的問題。

“巡哨說,鷹奴都住在北麵營盤。”

劉正沉思片刻道:“我們必須分兵兩路,我率一半弟兄去北營盤,你負責奪取南營盤,同時動手,要又快又狠,斬盡殺絕!”

任平點點頭又問:“幾時動手?”

劉正看了看月色,“現在大概是一更時分,我率軍從後山攀過去,花不了多少時間,我們三更時分同時動手!”

任平笑道:“三更時分正是大多數人起夜之時,不如四更動手,我覺得更有把握。”

劉正明白任平的意思,其實是給自己多了一點時間,畢竟懸崖峭壁十分難行,要走十五裏並不容易,他想了想,便欣然答應了,“那就改在四更動手!”

兩人隨即分兵,劉正帶三百人向穀口外圍奔去,而任平則率兩百人悄悄向穀口內摸去

大鬥拔穀是祁連山綿延千裏中的一處東南斷穀,形成了一條從河西通往隴西河湟的捷徑,這裏海拔三千五百米,山峰上終年積雪,斷穀長約百裏,呈北寬南窄之勢,其中南麵數十裏最為狹窄險峻,山穀僅寬十餘丈,險隘深邃,峽穀兩側奇峰聳立,峭壁突兀,怪石森然,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大鬥拔穀屬於河西軍管轄,最早這裏部署了一千漢軍,但就在去年夏天,合肥激戰正酣之時,河西內部實施了駐防大調整,一萬漢軍被調到北麵的敦煌郡和南麵的武威郡,而張掖、酒泉和居延三郡則由兩萬羌氐軍隊駐防。

大鬥拔穀駐軍也在換防之列,原來的一千漢軍被調走,換成一千羌兵,羌兵和氐兵名義也是漢軍,但他們卻隻聽從馬超的命令,並不理睬長安軍令。

這也是當年留下的一個隱患,漢軍在進攻隴西及河湟時,徹底擊潰了羌人和氐人,又將他們與漢民混居,轉為農耕,又將一些堅決不肯改為農耕的部落遷往青海高原,使得原來的羌氐部落在以後的幾年中不斷縮小並消亡。

而河西的羌人和氐人,劉璟當時擔心改變幅度太大,會引起靈州羌人和關內匈奴人的反擊,所以保留了原來的部落,沒有像隴西和河湟那樣進行農耕改造,這便使得河西的羌人和氐人隻是表麵上臣服於漢國。

而在羌兵參與攻打匈奴人之後,尤其居延海匈奴人被剿滅,所涉及的利益分配引發了河西羌人和氐人的強烈不滿,幾大部落酋長開始商議自立,與企圖恢複西涼的馬超達成了一致。

大鬥拔穀內部署的一千羌兵便是馬超的直屬軍,用信鷹與張掖城進行聯係,不過此時由於馬超還沒有公開舉兵自立,大鬥拔穀內的防禦並不是特別森嚴,沒有進入戰時狀態,隻是和平常一樣的駐守,定時換崗換哨,哨兵並不多,軍紀也不夠森嚴,比如失蹤了一名哨兵,卻沒有引起守軍足夠的警惕。

任平率領兩百士兵一路疾奔,先後拔掉了兩座崗哨,漸漸靠近了駐軍軍營。

南麵的軍營位於一處山穀隘口內,山腳是數十頂營帳,山腰處有一座軍堡,山腳有任何動靜,軍堡內會立刻發現,然後舉烽火通知北麵的軍營,再由北麵的軍營放信鷹通知張掖城。

鷹擊軍在距離山穀隘口數百步外埋伏起來,等待約定時間來臨,任平則觀察著四周地形,這裏的地形和他們出發前看到了沙盤地形基本一致,但有些細節沙盤上卻沒有顯示。

比如山穀口裝有粗大的木柵欄,幾名士兵在柵欄內來回巡邏,這主要是防止猛獸侵襲,大鬥拔穀內的野狼、豹以及其他猛獸極多,威脅著往來商旅的安全,同時對駐防士兵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就像他們發現失蹤了一名哨兵,第一個反應便是被猛獸襲擊了,這在山穀內是常事,他們也不太放在心上。

任平觀察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他召來幾名部將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帶領五十人從側麵向半山腰的軍堡迂回而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山穀內始終保持著沉寂,眼看快要到四更時分,這時正是夜晚人們睡得最深的時候,山穀萬籟寂靜,連夜間活動的梟鳥也不見了蹤影。

任平帶領五十名手下已經攀到軍營後麵的懸崖峭壁上,距離山腰處的軍堡隻有十餘丈,任平凝視著軍堡頂上的一個黑影,那是一名躲在角落裏用軍毯裹著身體沉睡的士兵,軍堡頂上就是烽遂,這裏必須有士兵站崗。

隻是現在並不是戰時,隻是平時的放哨,士兵們都沒有警惕,站崗的士兵自然熬不住困意,躲在角落裏睡著了。

任平擺擺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慢慢舉起手弩,對準了十幾丈的黑影,這種手弩是斥候專用,大小不足正常軍弩的一半,十分輕便,可以單手發射,殺傷射程隻有三十步,弩箭長四寸,箭尖塗有劇毒,見血封喉,是伏擊暗哨的最佳武器。

‘哢!’的一聲輕響,短小的弩箭如閃電般射出,正中側睡士兵的脖子,士兵一聲悶哼,抽搐兩下,即刻喪命。

這時,任平又一擺手,十幾根繩索拋了下去,五十名士兵成串向下攀爬,一個個敏捷如猿猴般跳上了軍堡頂端。

他們取出竹管,向軍堡頂層吹入大量迷煙,片刻,十幾名士兵踢開窗子鑽了進去,很快便殺死了頂層內的守兵,他們如法炮製,不多時便將三層軍堡內的士兵全部殺死,包括一名軍侯和幾名屯長。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出現火光,隱隱有喊殺聲傳來,那時北方的軍營爆發激戰了,任平當機立斷,一根火箭射了出去,這是出擊的信號,山腳下埋伏的一百五十名士兵一躍而出,向山坳的柵欄處奔去。

羌人為了防止野狼和猛獸侵襲,選擇了一處山坳駐營,並在山坳口安紮了粗大的木柵欄,這樣一來,確實可以有效防禦猛獸夜襲。

但凡事有利有弊,這種紮營卻使駐兵容易被敵軍堵在山坳內,任平正是利用了敵軍大營的這個弱點,偷襲了山腰處的軍堡,使漢軍獲得了居高臨下的優勢。

五十名士兵都背著火油皮袋,他們紛紛取下皮袋,將火油向山腳下的大營噴灑而去,數支火把扔下了山坳,山坳軍營內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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