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痞帝皇

大周朝,貞武二十七年,帝壽日。

宏偉莊嚴的皇宮中,張燈結彩,人山人海,管弦絲竹之音嫋嫋不絕,歌舞升平之景曆曆入目,各方使臣攜厚禮而入,八方官員齊賀天子萬福,皇帝壽誕,堪比國慶之日。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珍饈飄香,美味可餐,滿朝文武列立兩廂,文東武西分主次落座,各色侍女、太監恭敬的站在他們身後,隨時待命。

九階高台之上,皇帝楚元民龍袍加身,姿態威儀,此刻受氣氛感染也是滿心喜悅,麵帶微笑,滿意地看著朝中臣子們和諧相處的一幕。

“聽說邊關又打了勝仗,讓那些胡虜韃子們聞風喪膽,大將軍當功不可沒呀。”朝堂最前方,一位滿頭白發,麵容紅潤、神態威嚴的老者對著麵前身著戎裝的中年元帥微微一笑。

“太師哪裏話,我關旭為國戍邊,自是要保得國泰民安,豈敢高功自居。”中年元帥滿臉通紅,似是帶著三分醉意說道。

“哈哈哈......”二人對望一眼,舉杯相邀,同時大笑起來。

此二人話語中字字璣珠,暗含深意卻又不顯於外,可見俱是城府深沉之輩,同時二人位於朝班首列,身份更是不俗。

那老者便是文官翹首,當朝太師龐溫,同時也是周朝大皇子的外公,此人睿智狡詐,人稱“笑麵判官”,談笑間便可令仇人家破人亡。而他對麵的中年元帥則是武官領袖,大周朝的武疆侯關旭,淑妃娘娘的親哥哥,由於此人在兵法上善用毒計製敵,所以人送外號“鐵衣軍魔”。

“二位都是我大周的棟梁賢臣,朕慶幸大周有你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忍不住打趣道。

“陛下謬讚,老臣哪怕累死卷案,也難報朝廷之厚恩,陛下之重情。”龐太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舉酒敬天子,態度誠懇真摯,字字肺腑。

“太師之言如暮鼓晨鍾,乃是我輩之楷模,關旭不才,縱使馬革裹屍,也決不讓胡虜越我大周邊境半步!”關旭同時站起身來舉杯敬酒。

“好!我大周有二位賢臣良將,何愁國不興,民不強!”楚元民龍心大悅,從龍椅上站起來,對著下方的大臣們高聲說道:“今天是朕的大壽之日,朕非常高興與諸位同慶,讓我們一起喝了這杯酒,祝願大周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祝願大周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朝堂上響起了眾位臣子們嘹亮的回應,當真聲震九州,令在場所有番邦使臣側目動容。

“陛下,大事不好了!”就在眾人還沉浸在剛才那慷慨激昂的宣誓氛圍中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匍匐在楚元民麵前。

“嗯......發生了何事?如此冒失!”楚元民有些不悅,當著滿朝文武、番邦外夷如此失態,這個小太監也太不懂禮數了吧!回頭一定要他的主子好好反省一下。

“陛下,是......是三殿下......三殿下他......”小太監見天子發怒,嚇的張口結舌,說話舌頭直打卷。

“什麽!風兒?風兒他怎麽了!”楚元民上前幾步一把將那個小太監提了起來,厲聲問道,平日裏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最是疼愛,難道風兒出事了?

楚元民愛子心切的舉動落在人群中大皇子楚仁成的眼中卻是分外紮眼,楚仁成嘴角彎起一道殘忍的弧度,心中暗自冷笑:老東西,整天就知道你那個寶貝兒子,這麽多年不立儲君想必也是為他留著位置吧,不過今天晚上,你的寶貝兒子會給你送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

楚仁成悄悄看了一眼前麵的龐太師,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心中更是得意,想來自己的外公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三殿下......三殿下在清月宮......他......”皇帝之威豈是一個小太監所能承受的,天子盛怒之下,嚇得他語無倫次。

“清月宮?來人!擺駕!”楚元民將小太監扔到一旁,厲喝一聲,快步朝殿外走去,身後文武官員紛紛緊緊相隨,個個麵容驚慌,生怕殃及池魚。

“清月宮?那不是小妹的住所麽,難道小妹那裏出事了?”關旭眉頭一皺,自己此次入京給皇帝祝壽,拗不過女兒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帶她一起來了,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姑姑那裏,難不成是她闖了大禍?

“元帥......”副官的輕聲呼喚將關旭拉回現實,發現整個朝堂已經空無一人,不由得尷尬一笑,訕訕說道:“走,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關旭無力的拍了一下額頭,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平日裏飛揚跋扈,狂妄任xing,千萬別惹出什麽大亂子就好。

清月宮,位於整個皇宮的南麵,是淑妃娘娘關婉兒的住所,平日裏淑妃娘娘總是深居簡出,幾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在眾人心中,淑妃娘娘向來沉默寡言,鮮有笑容,是個xing格孤僻的冷美人。

此刻,淑妃娘娘滿麵冷色,額頭青筋暴突,怒氣衝衝的看著眼前赤身**的少年,時至寒冬臘月,北風呼嘯,少年凍得瑟瑟發抖,嘴唇青紫,蜷縮在冰冷的石板上已近昏迷。

“大膽!何人敢如此對待朕的兒子!”一聲怒極的咆哮自遠處傳來,沒等傳訊官通報皇帝駕臨,楚元民遠遠瞧見此景心中頓時勃然大怒。

幾個小太監急忙快跑幾步,將凍昏的少年抱起,急急退了下去,一旁的淑妃娘娘並沒有阻攔,隻是冷眼怒視。

“淑妃!給朕一個交代!”見淑妃並沒有給自己行禮,而且滿臉怒氣,眼中居然暗含殺機,楚懷民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今天如果不給朕一個足夠的理由,朕絕不姑息!

“交代!那陛下可否給我關家一個交代!”淑妃娘娘突然站起,幾步來到楚元民麵前,嘲諷的冷喝道。

“大膽!”楚元民一驚,平日裏這個女子xing格隨和從不爭寵,而且向來是溫順賢惠,今天怎麽會如此激動。

“小妹,你瘋了!”關旭見狀心中更是驚駭,雖然自己的妹妹平日裏冷傲淡然,但xing子向來剛烈,當初為了bi迫父親退婚,無所不用其極,若不是父親同樣以死相bi,怕如今的淑妃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吧。

“大哥,軒兒她......”淑妃見自己的兄長也在場,幾步走過去趴在他的胸前掩麵哭泣。

“軒兒?軒兒她怎麽了!”關旭驟聞此言心中瞬間閃過一絲恐慌,語氣再無先前的鎮定,能讓妹妹如此失態,軒兒難道遭逢了什麽不測?

“有誰能給朕說一下到底發什麽事!”楚元民眉頭緊皺,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原本打算借自己的壽誕之日將儲君人選公告於世,沒想到半路生事,這真的是巧合麽?

“稟陛下,三殿下突然發狂,將關小姐給......給侮辱了。”人群之中,一個白衣少年上前幾步,跪在地上恭敬的低聲說道。

“你說什麽!”不等皇帝開口,關旭一把推開妹妹走到那白衣少年身前怒喝道。

“三殿下突然發狂,強行將關小姐侮辱了。”白衣少年抬起頭,看著關旭猙獰的怒容,一字一句的說道。

“啊!”關旭腦中“嗡”的一聲,幾步走到楚元民身前,重重的跪在地上,一臉悲戚的說道:“陛下要為微臣做主呀!今日陛下壽誕,三皇子殿下卻在此玷汙小女,宮中禮法何在!陛下威嚴何在!我關家三代為將,戍守邊塞無怨無悔,今日發生此等逆事,關旭鬥膽向陛下討個說法!”

“老臣懇請陛下慎言,俗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放任如此惡行,豈不令忠臣良將寒心,令天下百姓心痛,若是如此,禮法何用!律例何存!”人群中,龐太師步履蹣跚的走到楚元民麵前,深施一禮。

楚元民見文武兩位重臣同時站在自己麵前,所說之事如出一轍,那就是嚴懲三皇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平素裏,這二人向來不和,朝堂上也是分庭抗禮,今天怎麽會兵打一處,將合一家?難道自己要立風兒為太子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了?

“武疆侯稍安,此事寡人定會秉公辦理,你先退下吧。”良久,楚元民輕微的出了一口氣,對關旭淡淡的說道。

“謝陛下,微臣告退。”關旭心中焦急萬分,不知此刻軒兒是否無恙。他也明白這三皇子隻是被人利用的可憐蟲,可是他畢竟做了傷害軒兒的事,關家定要讓皇帝陛下給關家一個交代。

“軒兒現在何處?”關旭對著淑妃輕聲說道。眼下隻能先回府,讓自己的老爹拿主意了。

“在我的寢室。”淑妃忍住哭泣,低聲說道。

“走!回府!”關旭重重一喝,轉頭離去,淑妃也不多言,急忙招呼手下侍女將昏睡的侄女抬出,不多時,一行人頭也不回的憤憤離去。

自始至終,無論是皇帝楚元民還是眾位隨行臣子無一人再言語,畢竟此事關家人是受害者。

“你是何人?”楚元民並沒有懷疑事情的真偽,淑妃過激的表現足以證明此事非虛,現在他要弄明白到底是何人想要至風兒於死地。

“回稟陛下,小人洛草,三殿下的伴讀書童。”洛草麵無懼色,鎮定自若的回道。

“好一個伴讀書童,來人!給我關進天牢!”楚元民雙眼微眯,沉聲喝道。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清秀少年,隻見他眸深似潭古井無波,神色淡然生死不懼,此人怕隻是他人的一枚棋子,如今事情辦成,更成了一枚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