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青樓碎屍案(四)

湯藥穀縣衙中,陰暗的停屍房早就破敗不堪,由於沒有仵作,停屍房幾乎很少用到,所以也沒有人去修葺,這樣一個不吉利的地方。楚孝風帶著一群人浩浩****的走進這所破房子,頓時一股黴味混合著令人作嘔的屍臭,撲麵而來。幸好是寒冬之日,要不然,屍臭還不到處擴散。

楚孝風皺著眉頭,捏著鼻子走到一張破木板前,就見隆起的白布地下,隱隱約約的躺著一個人,一層油脂性的東西將白布染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恐怖異常。

“南宮仁,把白布打開!”楚孝風後退幾步,低聲吩咐道。

“大人稍等。”南宮仁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光,立刻答應了一聲。在聽說楚孝風讓自己去驗屍時,他不僅沒有害怕退縮,反而是躍躍欲試。他對屍體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喜歡去發掘屍體的秘密。

南宮仁幾步走到木板前,他慢慢的將白布掀開,頓時一具被人拚湊起來的屍體,展現在眾人麵前。

“啊!”的一聲,郝大文兩眼一翻,昏死過去,幾個衙役見狀,急忙將他抬了出去。雖然張晟被人碎屍,他也是聽手下人回報的,根本沒見過。本來他不想來,可是見欽差大人都親自趕過去了,自己若是不去,豈不是自我抹黑形象麽。為了自己的仕途,他拚了,於是硬著頭皮跟來了。

楚孝風掃了一眼被抬出去的郝大文,搖了搖頭,真是沒膽量。張斐和宇文琅也是一陣皺眉,他們沒想到竟有人如此喪心病狂,將一個完整的人體分解為數十塊。他們之間的仇恨到底有多大呀?

南宮仁小心的將白布仍在旁邊,打開隨身背來的木頭箱子,裏麵放著各種刀子、剪子已經藥水,這可都是楚孝風,按照他的要求給他備齊的。當然,他是個命令發布者,至於執行者,郝大文同學當仁不讓的去辦了。

南宮仁先將一根手臂的上肢拿起來,仔細的翻看著。手臂煞白,早已經沒有血色,寒冷的環境將它凍的僵硬無比。他拿出一把小刀子,小心的剔除著手臂斷截處的冰渣和汙物,讓完整的傷口展現出來。

片刻後,他直起身來,興奮的說道:“張州府是被人用斧子**的,這人好像十分熟練揮動斧頭這個動作,傷口雖然是被多次砍剁過,卻十分規整。也就是說,他每砍一次,都能準確無誤的砍中上一次的傷口。”

“斧子?”楚孝風眉頭一皺,低聲沉吟道。若是刀傷的話,倒有可能是永樂教那群賊子所為。但這人是被斧子砍成這樣的,而且每一處截斷處,還是多次砍剁。顯然這人不懂武功,根本不可能是永樂教亂黨。

“奇怪,凶手既然有這麽好的斧功,怎麽力氣這麽小。一般的武者,即便是人餓的頭顱,也能一斧子砍下來。”張斐右手撫摸著下巴,走到屍體前,疑惑的問道。

“而且我們在現場也發現了一個怪事。”眾人身後的徐良突然開口說道。他走到楚孝風麵前,施了一禮,接著補充道:“雖然張州府被人大卸八塊,可是現場的血跡卻很少。如此劇烈的砍剁,肯定是鮮血四濺,可現場的血液卻是非常均勻的灑在地上。”

“嗯?這麽說,發現屍體的那間包廂並不是第一殺人現場?”楚孝風眼前一亮,低聲說道。

“卑職也是這麽認為的。”徐良對著楚孝風深施一禮,輕聲說道。他原本和郝大文說起過此事,可是郝大文根本不聽,本著早點結案的態度,就匆匆把屍體給收斂起來了。見楚孝風如此英明,徐良自然心中高興。

他爹是冀暮鎮上,惠遠鏢局的大當家,自己自幼便和父親習武,總是夢想著有一天為國盡忠,建功立業。誰知,連連考了幾次武試,成績均不理想。他有不甘心隻做一個小小的鏢師,便來到湯藥穀做了一名捕快。

由於他武功高強,且頗有頭腦,所以很快得到了縣令大人的重用,升為班頭。這讓徐良看到了一絲曙光,也許有一天,他的能力會被上麵的大官重視,從而魚躍龍門,成就一番偉業。

於是,他更加賣力的為縣令分憂解難,可是不久他卻發現,郝大人壓根沒有把心思放在政績上,升不升遷,他都無所謂,這讓徐良很是難過沮喪。

在得知楚孝風是欽差大人後,他隱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若是能夠在欽差大人麵前好好表現的話,也許自己可以脫穎而出,被欽差大人看中。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移動屍體,並且分屍,凶手肯定十分熟悉醉夢樓的一切。我想,凶手肯定是醉夢樓內部的人!”楚孝風眉頭舒展,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蕭兄所言極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張斐轉身對著楚孝風輕聲說道。他雖然不知道,為何整個縣衙的人,突然對楚孝風如此尊重,但楚孝風的分析卻是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蕭兄,這人好像少了一隻右手!”宇文琅忽然大叫道。剛才他一直閑的無聊,便湊上去看南宮仁檢查屍體,他上下打量著屍體的每一部分,卻驚奇的發現,這屍體沒有右手。

“徐捕頭,你們確定把所有屍塊都帶來了麽?”楚孝風聞言眉頭一挑,對著徐良低聲問道。

“回大人,我們確實把現場所有的屍塊都運回來了,我還專門命人搜查了好幾遍。”徐良一抱拳,斬釘截鐵的說道。

“若是這樣,那說明凶手將死者的右手留下了,隻是他留下凶手的右手,其目的是什麽呢?”楚孝風和張斐對視一眼,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大人,屍體的心髒中有東西。”就在幾人沉思的時候,南宮仁突然起身說道。他手中拿著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遞到楚孝風麵前。

“取出來。”楚孝風眉頭緊鎖,看著這顆隻有拳頭大小的心髒,心中一陣惡心。雖說他也殺過人,可還真沒把人的心髒掏出來看過。凶手竟然將一件物品塞進死者的心髒,這人當真變態至極。

不一會兒,南宮仁便把心髒拋開,就見裏麵藏著一塊鏽跡斑斑的鐵質手鐲。手鐲浸泡在血液裏,顯的異常詭異。

南宮仁用鑷子小心的將手鐲夾出來,放到早就準備好的一碗水中。徐良則將碗端到楚孝風麵前,讓他過目。

楚孝風看著水中手鐲,輕輕的問道:“這鐵質手鐲很名貴麽?”

“蕭兄哪裏話,鐵質手鐲是最廉價的首飾,一般的手鐲都是玉質的,再好的就是金質的。”張斐嗬嗬一笑,說道。他可沒少為郭清箏買東西,自然十分熟悉市場上的價格。

“凶手將一個廉價的鐵質手鐲,放在死者的心髒中,這又有什麽意義呢?”楚孝風納悶的問道。他上前一步,對著南宮仁吩咐道:“仔細檢查每一塊屍塊,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