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火堆旁,許停銘啃著麵包的手微微一頓,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遲疑地看向慶晚運等人:“我好像聽見了言惟的聲音,見鬼了?”
當然不是見鬼了。
慶晚運等人豁然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
而比她們動作更快的,是獨自坐在樹下的顧淩一。
言惟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顧淩一甚至忘記了呼吸,猛地站起身看向不遠處的草叢。
夜幕之下,能夠隱約看見一道踉蹌的人影,下一秒對方身子的便軟了下去,無力倒在了地上。
顧淩一的頭腦一片空白,但是本能要比思緒反應快,在看見人影的瞬間便衝了出去,速度快到許停銘幾人隻看見黑影晃過。
接住癱倒下來的人影,在看清對方熟悉清俊的臉龐時,顧淩一瞳孔縮了縮,抱住對方的手微微發抖。
就好像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顧淩一抱住言惟的手不敢用力,像捧著一件珍貴的瓷器一般,將人擁入懷裏。
身後許停銘幾人也反映了過來。
“我靠,他他他——”許停銘雙眼瞪大,看見顧淩一懷裏陷入昏迷的言惟,像是在看什麽外星人,“他沒死!還活著從毒霧裏出來了?!”
那可是邢衝那些經過強化的人都扛不住的毒霧,言惟居然還能從裏麵活著出來。
袁萱坐在火堆旁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在言惟身上。
看來這家夥也有自己的秘密呢。
但是袁萱並不打算去詢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既然言惟選擇了閉口不言,她也沒興趣去當那個不討喜的人。
周圍幾人驚訝的聲音有些嘈雜,不過顧淩一卻好像聽不見一般。
他低頭去看懷裏臉色慘白的人兒,眼眶微紅,雙唇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陷入萬分絕望之後的失而複得,讓顧淩一心跳得很快很快。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嗓音啞的不成樣子,朝一旁的許停銘伸出手,視線卻沒有一刻從言惟臉上移開:“水,拿瓶水來!”
顧淩一半跪在地上,讓言惟盡可能舒服地半靠在自己懷裏。
看見對方雙眼緊閉地陷入昏迷,臉色慘白,以及脖子上觸目驚心地掐痕,顧淩一眼底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心疼與自責。
如果,如果他能夠再強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讓言惟陷入危險?
“顧大哥,水來了。”許停銘手腳麻溜,拿來了水和麵包遞給對方。
言惟兩三個小時都在趕路,為了盡快走出毒霧,和顧淩一等人匯合,他連口水都沒有喝過。
此時的他整個人顯出幾分病懨懨,盡管在昏迷中也微微蹙起眉,雙唇緊緊抿著,沒有絲毫血色。
顧淩一拿著礦泉水遞到對方嘴邊,水順著唇縫流淌進去,他的動作很輕很慢,擔心太快了水會把對方給嗆到。
緩緩地把水喂給了言惟,顧淩一抬起頭,垂眸看著對方慘白如紙的臉色,眼底明滅不定。
他抬手理了理言惟耳邊的碎發,將人打橫抱在懷裏,站起身往火堆這邊走。
“今晚我守夜。”顧淩一的聲音還是有點啞,他在火堆旁坐下,抱著懷裏的言惟不撒手,視線一直沒有移開過。
許停銘有些遲疑:“顧大哥,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幾乎一整天下來,顧淩一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再強健的體魄也會有吃不消的時候,許停銘真心擔憂對方撐不住倒下了。
“不用。”顧淩一抱著懷裏的人,微微搖頭,“我看著,我放心。”
讓顧淩一這個時候去休息睡覺,他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
他的心平靜不下來,就好像隻要自己一閉眼,言惟就會宛如水中泡影一般消失。
“我和你一起守夜。”慶晚運主動站出來,“你要是累了隨時可以去休息。”
這次顧淩一沒有反駁。
邢衝等人已經死在了毒霧之中,這場遊戲裏大概率不會出現新的危險,與其說是守夜,不如說顧淩一更想守著的是言惟。
顧淩一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言惟,對方臉色慘白,眉頭輕輕蹙起,整個人顯出幾分脆弱。
他真的很輕,顧淩一把人抱在懷裏並費不了多大力氣,索性就沒有鬆開手,就這樣坐在火堆旁。
因為言惟的回來,幾人之間的氣氛遠遠沒有像之前那樣沉重。
經曆了中午那場激烈的戰鬥,眾人的體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確定了守夜的人選,剩下的幾人便紛紛找了個位置和衣而睡。
火堆旁,一時之間隻剩下了顧淩一和慶晚運還坐著。
慶晚運抬手用樹枝撥弄了一下火堆,扭頭看向一旁的顧淩一和言惟。
二人的身影交疊,一個清瘦,一個健碩。
“他對你很重要吧?”可能是因為危險解除,慶晚運神情柔和了不少,輕聲朝顧淩一開口。
沒有抬頭,顧淩一隻是低低應了一聲:“很重要,他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雖然彼此相識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在顧淩一的心裏,言惟早就已經和蘇啟他們一樣,是不可或缺的同伴了。
聞言,慶晚運的眸光閃了閃,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祝你們在接下來的遊戲中,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