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前人過度的緊繃,顧淩一有些無奈。
他原先打算半夜將整艘船好好探查一番,意外遇上了鬼鬼祟祟的塞恩斯。卻沒想到言惟居然會突然出現,情急之下便將人拉進了藏身的櫃子。
外麵塞恩斯走到距離兩人藏身櫃子不遠處,將牆麵上有些歪斜的畫框擺正。
顧淩一看著對方擺好畫框後轉身上樓,這才收回視線。
櫃子裏的空間狹小沉悶,言惟剛打算推開櫃門,抬起的手卻一把被人抓住。
顧淩一幾乎是瞬間禁錮住了他的動作,言惟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通過櫃門的縫隙看向外麵。
塞恩斯去而複返,不知何時再一次悄無聲息出現在了一樓大廳。
言惟身後不自覺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這教授的警惕心那麽強。
這儲物間裏到底藏著什麽東西?值得塞恩斯如此小心對待。
室內隻打開了幾盞小燈,光線昏暗,塞恩斯拿著手電筒,眯著眼掃視周圍。
轉了一圈後,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禁皺了皺眉:“是我出現幻覺了嗎?還是這幾天太折騰了沒休息好?”
他自顧自喃喃,在確定周圍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後,轉身回了樓上。
大廳裏恢複安靜,不過這次言惟沒有著急推門。
黑暗中,他感受到身後顧淩一的平穩的呼吸,強有力的心髒一下一下地跳動。
這家夥,估計是個練家子,警惕性和反偵察能力明顯要高出常人。
言惟的思緒有一瞬間的飄忽,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顧淩一忽然有了動作。
“他走了。”顧淩一聲音壓低,帶著磁性的嗓音微啞。
櫃門打開,兩人先後從藏身櫃子裏出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顧淩一將櫃門關好,轉身帶著探究地打量著言惟。
昏暗的燈光下,言惟的臉色發白,沒有血色,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
顧淩一皺了皺眉,對方明明晚飯的時候狀態極差,像是會直接昏死過去,怎麽現在大半夜又出來亂跑?
言惟抿了抿唇,目光掃了一眼樓上天花板:“真的要在這裏說話?”
“上樓,來我房間。”顧淩一也知道這裏並不是適合交流的場地。
兩人放輕腳步,一起往樓上走。
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人,顧淩一帶著言惟來到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一進門,言惟便看見房間中央被褥鋪在地上,一袋大米和其他東西整齊堆放在一旁。
至於那張塌掉了的床,不知道顧淩一怎麽做到的,將它拆了個七零八落,木板整齊碼放。
言惟有一瞬間的沉默,怎麽說呢,明明是在輪船上的客房,顧淩一的房間看起來卻像是在野外求生。
東西擺放很整齊也很幹淨,但其他木製的家具全部被顧淩一拆了個光。
顧淩一關好門走過來:“找個地方坐……”
話沒說完,便對上言惟的視線,那眼神分明在說:來你看看,你房間哪個地方能坐?
顧淩一也沉默:是哦,椅子和床都被他拆了。
“不嫌棄的話,你坐床褥上?”顧淩一指了指地上鋪得整齊的床墊,詢問言惟。
如果換個人,顧淩一倒不會如此執著請人坐下。可是言惟給他一種站久了都會暈倒的感覺,安全起見,還是讓人歇著吧。
言惟毫不客氣,盤腿在床墊上坐下。被子上散發著淡淡的烏木沉香,不熱烈也不疏離,帶著一點點苦澀。
“大半夜的,你出門幹什麽?”顧淩一身子倚著牆,眼簾微垂,從上往下打量著言惟。
他的目光沉沉,這種高度差,很自然地帶著壓迫,但是言惟像是毫無感覺。
他一隻手托著腮,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同樣大半夜的,你為什麽要出門?”
言惟直直對上顧淩一的視線,毫不退讓,大有一種你如果不先說,我絕對不開口的意味。
雖然剛剛兩人還藏在同一個櫃子裏密不可分,但是言惟沒有忘記,這裏是遊戲副本。
每個人之間都沒有絕對的信任可言,顧淩一想從自己這邊獲得情報,就得先拿出以表誠意的內容。
顧淩一若有所思地掃過言惟臉上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言惟自然也不急,反倒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顧淩一的房間。
“合作嗎?”顧淩一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言惟有些意外。
“嗯?”言惟臉上劃過詫異,像是沒想明白對方為什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情報共享,麵對危險的時候我會幫你一把。”顧淩一緩緩開口,“你應該清楚,存活性質的遊戲肯定存在危險,以你的體質很有可能成為第一個死的。”
言惟眯了眯眼,不置可否:“遊戲裏麵,一個清醒的大腦,遠比空有一身蠻力有用,不是嗎?”
如果死亡有先後,自己絕對不會排在第一個,韓哲和吳莉莉兩人更有可能。
“但你不能保證你能活著出去。”顧淩一語氣篤定。
“你能嗎?”言惟笑了,語氣裏明晃晃的不屑。
顧淩一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在意:“我能讓你的存活幾率高上幾分,會來到這個遊戲裏,說明你還不想死,不是嗎?”
言惟眼簾微垂,不可否認,他確實有點心動。
遊戲時間才過了一天,從半夜聽到的嚎叫聲可以判定,這艘船上一定有著危險的生物。
如果顧淩一願意伸手幫他一把,言惟確實能夠安全不少,但問題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言惟視線冰冷,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淩一,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變化的神情。
言惟很清楚,自己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累贅。一個病秧子,在這個自身難保的遊戲副本裏,怎麽會有人想要伸出援手?
出於善良?
言惟從來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