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吳希冠的臉上有一瞬的怔愣。

他的前半生太順了,有吳斌齊那麽一個父親,吳希冠自然遜色不到哪裏去。

然而這也造成了如今的場麵,在麵對巨大的打擊時,吳希冠選擇鑽了牛角尖,執拗地將所有錯處攬到自己身上。

卻沒有想過,在他同齡的這些人當中,吳希冠已經做到了最好。

“哼,煽情的話說夠了嗎?”一聲輕哼忽然響起,柳絕血紅色的眼眸不見波瀾,像是看著個死人一般看著地上有些狼狽的吳希冠。

“說夠了的話,就輪到我了。”柳絕將鐮刀在手裏轉了一圈,緩步往吳希冠的方向走。

眯了眯眼,槐曦鬆開了壓製住吳希冠的手,冷淡地退到了一旁,目光卻是死死盯在柳絕的身上。

他對其他的事情一律不感興趣,也並不想參與進什麽糾紛。

槐曦的目的一直很明確,雖然清楚眼下吳希冠將要麵對的,但是他並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想法。

吳希冠受的內傷一時半會無法完全恢複,他臉色微微發白,半跪在地上抬頭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柳絕。

眸光微閃,言惟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身旁的顧淩一,眼底流露出詢問——

他們,要不要去幫吳希冠?

“我很討厭叛徒,吳希冠,你可真讓我失望。”柳絕不急不緩往前走,語氣看似漫不經心,卻透露出森冷的殺意。

【身份-賭徒技能發動】

【請選擇你要下賭的玩家】

在心中發動技能,柳絕停下腳步,手裏鐮刀一晃,指向了一旁的寒漠。

“他的身份,是守護者。”柳絕薄唇輕啟,臉上神情絲毫不見變化。

早在第一個晚上到來之前,寒漠就像柳絕隱約的透露過:有他在,不會死。

現在信徒、女巫的身份都浮現,剩下擁有保人技能的,也就剩下個守護者的身份。

【技能發動成功】

【已獲得一次刀人機會】

柳絕低低笑了兩聲,此時他和吳希冠之間的距離不過五六米,能清楚看見彼此的一舉一動。

“背叛的人要付出代價。”柳絕歪了歪頭,嘴角笑意森冷,居高臨下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吳希冠。

下一秒,他的身形陡然衝上前,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手中鐮刀翻轉,橫劈向吳希冠的脖頸!

吳希冠瞳孔微縮,撐著隱隱作痛的身體,往身後猛地翻滾。

鐮刀在他的後背劃過,留下一道深可及骨的傷痕,鮮血噴湧而出!

看著這一幕,顧淩一的神情微動,但是很快他便閉上了眼,壓下眸中冷意。

不能去,他們不能去幫吳希冠對付柳絕。

進入最終試煉,言惟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奪下生死遊戲的控製權。

柳絕擁有賭徒身份,隻要他敢賭,就有能夠殺死所有人的機會,他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言惟抿了抿唇,淺棕色的眸子裏黯色一閃而過。

他偏頭去看言墨竹的身影,對方身上傷勢很重,此時正被胡巧巧等人緊緊盯著,沒有脫身的機會。

餘光掃過,言惟的身形微微一頓:他看見不遠處的房屋後麵,明豔的裙角一閃而過。

……

感受到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吳希冠臉色難看,扭頭看見不遠處言惟和顧淩一的身影,眸中神情變化。

沒有一擊斃命,柳絕臉上流露出一絲戾氣,手裏動作不停,沒有給吳希冠任何喘息的時間,很快衝了上來。

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吧?

吳希冠猛地一閉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眸中隻剩決絕。

既然逃不了了,那麽就盡可能為後人創造機會吧。

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咬牙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武器,手持雙刀正麵迎上了柳絕的攻勢。

很痛,真的很痛。

不僅五髒六腑隨著自己的動作想被拉扯到了一樣,背後的觸目驚心的傷口也是血流不止。

但是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吳希冠已經感覺不到了,他的眼底泛著血絲,不要命般地對上柳絕。

他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可能殺了柳絕,但是哪怕是在對方身上留下一道傷也好,也算是為言惟和顧淩一增添了幾分勝算。

吳希冠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投敵,他隻是對組織的培養方式產生了懷疑,而腦海裏的想法從未變過——

生死遊戲,一定得落在國家的手裏。

戰鬥可以說得上是慘烈,在柳絕宛如鬼魅一般的身法下,吳希冠身上多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血人。

“啊——!!!”吳希冠看著鐮刀朝自己的胸口斬下,放棄了躲閃,反而嘶聲大喊著正麵迎上去。

鐮刀劃開吳希冠心口的同時,他的刀也正正好好刺中了柳絕的左肩。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就連疼痛感也跟著一點點消散,吳希冠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自己的父親笑著看向自己。

“希冠,我問你,你知道你現在的努力是為了什麽嗎?”

那是自己小時候,吳斌齊曾問過的一個問題。

為了什麽嗎?

吳希冠感覺眼前一點點陷入黑暗,失重感傳來,他整個人無力地向後倒去,腦海裏卻浮現這個問題的答案。

為了國家能夠繁榮富強,為了孩子們能夠在陽光下歡笑,為了不再有家庭破碎,為了不再有更多無辜的人遇到危險。

無論其他的思緒如何變化,這永遠會是他一生不悔的行事宗旨。

可是父親啊……

我還是讓你失望了。

二人交戰的地麵幾乎被鮮血染紅,言惟不忍地移開了視線,沒有去看吳希冠倒下的屍體。

顧淩一麵色微沉,看不出情緒,但是漆黑的瞳孔裏卻是流出些許波瀾。

柳絕垂眸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左肩,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血淋淋、幾乎分辨不出模樣的屍體,輕嗤一聲。

他抬腳跨過地上橫躺著的吳希冠的屍體,嘴角微勾,血紅色的眼眸看向了不遠處的言墨竹。

對方胸口被胡巧巧捅了一刀,臉色慘白,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傷勢,隻能被寒漠齊意等人押住。

此時見柳絕的視線望過來,言墨竹臉色微微一變,整個人不由得緊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