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在地麵上滑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上麵的若安臉色慘白,透露著幾分狼狽。

她被柳絕在空地上一腳踹倒,也不知道怎麽才重新坐回輪椅上。

此刻,看著大廳四處看見斑駁的血跡,若安的呼吸微微一屏,緩緩操控著輪椅來到言惟身邊。

言惟身上沾了不少暗紅的血漬,不過沒多少是他自己的,然而臉上神情卻緊繃脆弱的厲害。

他半跪在地上,扶著顧淩一的手微微收緊,似乎察覺到了若安的靠近,言惟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能探測遊戲控製權的位置嗎?”聲音發啞,言惟看向若安的眼神裏帶著幾分希冀。

然而,若安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她本身也受到著遊戲規則的約束,不可能真的跟開掛了一樣,幫助言惟完成最後一步,找到遊戲的控製權。

猶豫片刻,若安低聲開口,勉強安慰:“你一開始就知道的,燈塔是心之所向,控製權就在眼前。”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看見若安搖頭,言惟的心還是控製不住地沉了下去。

抬頭,不遠處槐曦和柳絕的戰鬥逐漸開始兩極分化,前者幾乎快要拿不穩手裏的武器。

言惟的眼神陡然一戾,他垂眸看了一眼狀況並不好的顧淩一,輕輕將對方安放至地上,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

如果真的想不到獲勝的辦法,至少,他可以擋在顧淩一前麵,直到死。

盡管沒有受太重的傷,但自己原本身體的缺陷,以及精力的消耗,讓言惟的臉色微微發白。

他緩緩站起身,攥緊了手中的匕首,看向不遠處柳絕和槐曦的戰鬥,同時,二人也都注意到了言惟的視線。

“喂,你想、你想幹什麽!”槐曦氣息不穩,拿著長刀的手顫抖著,似乎快要站不穩,但是在看見言惟的動作之後,他還是瞳孔一縮。

柳絕則是眯了眯眼,抬手拭去嘴角的鮮血:“別摻和,阿言,我不想對你下手。”

“燈塔沒有第二個藏東西的地方,我找不到遊戲的控製權,但是我相信,柳絕,你也一樣。”言惟臉上神情不為所動,抬腳緩步上前,將昏迷不醒的顧淩一擋在身後。

“遊戲的介紹隻說了,燈塔是我們的心之所向,並沒有說控製權就在燈塔裏不是嗎?”

在遊戲獲勝的條件裏,除了找到控製權以外,還有第二個方法,那就是——

成為唯一一個存活著的玩家。

“既然找不到控製權,那就……”言惟眸光一凜,神情冷靜得可怕,緩緩抬起匕首,對準柳絕,“那就拚一把好了。”

此刻,柳絕身上的槍傷刀傷雖然都在道具的作用下愈合,但是子彈並未取出,剛剛和槐曦的交手也讓他消耗了不少精力。

相比之下,言惟渾身上下並沒有受到什麽重傷,雖然體弱,但未免不能和此刻的柳絕一戰。

旁邊還有槐曦,就算無法戰勝柳絕,來個極限的一換一也不是不行。

槐曦喘著粗氣,趁著柳絕分神的功夫,踉蹌後退拉開身位。

看了眼平靜的幾乎可怕的言惟,槐曦咳嗽了兩聲,忽地笑出了聲:“夠狠,不過……正合我意!”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要柳絕死,至於最後到底死幾人、他會不會死,這些問題都不在槐曦的關心範圍之內。

如果言惟真的和柳絕來了個極限一換一,槐曦能夠保證,自己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確保顧淩一成為最後存活的玩家。

計劃通,言惟和槐曦的眼神裏都帶上了孤注一擲的決然。

而柳絕卻沒有著急動手,他的視線在槐曦、言惟以及言惟身後的顧淩一身上來回掃過,臉色不知不覺陰沉下去。

一股莫名的煩躁浮上心頭,不知道是因為眼下情況真的如言惟所說那樣棘手,還是因為言惟毫不猶豫將別人護在身後的舉動。

柳絕沒有動手,槐曦和言惟也不敢貿然上前露出破綻。

三人詭異地陷入了僵持。

言惟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默默抓緊了手心裏的匕首,盯著柳絕的同時,不斷在腦海裏思考著彼此之間的勝算。

其實剛剛說控製權散落在迷宮裏的話,完全是言惟說出來唬人的,也不知道柳絕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既然遊戲的介紹裏提到了燈塔,盡管並不能排除故意誤導的可能,但是此處定然也是極其重要的地方。

【生死遊戲的控製權就存在於這座迷宮當中】

【看見最中心的燈塔了嗎?】

【它將是你們的心之所向】

趁著柳絕還沒有動手,言惟默默在心裏重複著遊戲的介紹內容。

反複讀了幾遍,遊戲的介紹幾乎是明示著玩家,讓他們來到燈塔,一時半會也看不出有誤導的可能。

但是燈塔裏的芯片是假的,這裏也不存在第二個藏東西的地點,這不禁讓人犯了難。

剛進遊戲的時候,看著遠處的燈塔,覺得觸手可及,卻又遙遙相望;現在到了燈塔腳下,明明勝利就在眼前,卻又瞬間化為了泡影。

遊戲裏,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明明遊戲的介紹、若安的指引都是衝著燈塔而來,最後卻在此處找到了一個假的控製權……

不知道為什麽,言惟的心頭忽然浮現了一絲怪異感。

遊戲裏所有事物都在指引玩家往燈塔走,根本不存在誤導的可能性,可偏偏為什麽,會是假的呢?

是自己漏了什麽嗎?

言惟又在腦海裏回想了一遍遊戲的介紹,眉頭不知不覺中皺緊:沒有疑點啊……

而那邊,柳絕顯然不會繼續給他們時間喘息,他血紅色的眸子情緒翻湧,最後化為了一片冰冷。

“阿言,我給過你機會了。”一聲極輕的歎息聲傳出,柳絕臉上終於沒有了一絲波瀾。

沒有人能阻止他拿到遊戲的控製權。

槐曦咬了咬牙,撐著快要站不穩的身體衝上前,手裏的長刀狠狠朝柳絕劈下,卻被對方輕鬆側身躲過。

柳絕抬手,閃著寒芒的短刀便已對準了槐曦的脖頸,距離不過一寸!

這一下若刺中,槐曦必死無疑!

而他已經沒有力氣躲閃了。

言惟呢?

槐曦和柳絕二人的動作猛地都是一頓,餘光掃見了言惟的身影——

他並沒有和槐曦一起衝上來對付柳絕,而是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