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手裏的彎刀與對方沾滿了血漬的長刀狠狠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後坐力讓顧淩一和女鬼都往後倒退一步。
顧淩一氣息顯出幾分紊亂,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另一隻手緊緊握住手裏的彎刀,目光一瞬不瞬盯在幾步之遙的女鬼身上。
“償!命!”女鬼的瞳孔血紅,慘白的臉上沾染了些許血漬,刺眼驚心,後退穩住身形,下一秒手裏長刀又高高舉起,朝顧淩一當頭劈下。
這一刀力道十足,顧淩一沒打算硬抗,而是往後躲閃,鋒利的刀刃擦過他的衣角。
女鬼此時的身上多了幾道傷口,那是在纏鬥過程中,顧淩一看準時機留下的。
傷口並不致命,但是足以擾亂心神。
而相比之下,顧淩一身上也不遑多讓,左手手臂上一道巨大的刀傷正往外滋滋冒血,隱約能看見森森白骨。
喘著氣,顧淩一在心裏估算著時間,這個時候,言惟他們應該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
可是這還不夠。
女鬼的移動速度他可能在眼裏,奇快無比,再加上這裏地形暢通無阻,一路順暢,想要重新追上去用不了多久。
這樣想著,顧淩一眼底劃過一抹狠戾,森冷的目光看向前麵的女鬼,手中彎刀翻轉,閃著寒芒。
拖下去,要一直拖下去,另一邊有言惟在,一定能夠想出辦法,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無論生死。
一邊警惕麵前女鬼的下一步,一邊觀察著周圍走廊燈布局,看著那些裝飾用的花瓶展示櫃,顧淩一在心盤算如何爭取拖延更長的時間。
眼見女鬼猩紅的眼死死盯著自己,下一秒再次提刀劈來,顧淩一側身躲過,順勢繞後。
抬腳狠踹在女鬼的背後,顧淩一趁機躲在了巨大花瓶的後麵,以此稍作掩體,觀察女鬼下一步的動作。
後背被人狠踹一腳,哪怕是女鬼也難免踉蹌幾步。
顧淩一等待著對方憤怒轉身,攻向自己,下一秒卻見女鬼的身子頓了頓,似乎放棄了回擊自己,而是往前走了兩步。
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顧淩一抬眸看向遠處,身子猛地一頓,瞳孔在瞬間收縮:言惟?他怎麽在這!
就在距離女鬼不到二十米的位置,言惟一隻手扶著牆,臉色慘白身形瘦削,似乎來陣風都能把他吹倒。
言惟稍稍抬了抬眼皮,不遠處的女鬼很顯然是發現了自己,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往這邊走來。
二十米的距離說短不短,但是對於移動速度飛快的女鬼來說,卻隻需要一瞬。
顧淩一身子僵硬地躲在花瓶後麵,看著女鬼飛速接近言惟,心跳得厲害。
他明明知道,言惟敢出現在這裏,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已經找到了克製女鬼的方法。
言惟說過,他想活下去,所以他一定不會來送死的。
道理擺在了眼前,但是看著瘦削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那,麵對著猙獰的女鬼,顧淩一還是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不過瞬息之間,女鬼便距離自己不過五米,言惟臉色微微發白,甚至能夠感受到濃鬱的血腥味朝自己撲來。
說實在的,言惟對自己的想法也沒有把握,所以他拒絕了江末等人想要一起跟上來的想法。
如果真的要死,也別拉上太多人了。
看著麵前還在滴著血的長刀被舉起,言惟閉上眼,反手將手中的密封袋扔了出去。
一秒,兩秒。
疼痛感沒有傳來,言惟的心跳得很快,感覺似乎隨時都可能炸開。
他試探的睜開一隻眼,便看見那刀刃懸在自己的頭頂不過幾寸,而持刀的人此時已經呆住。
女鬼猩紅的眼中凶狠褪去,她呆愣地看著地上七個小小的密封袋。
袋子口被刻意打開了一條縫,她混沌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呆愣,熟悉而又想要她流淚的氣息從袋子裏散發出來。
這是,這是……
刀刃懸停在腦袋上方,而女鬼看起來卻沒有了想要接著動手的意圖,言惟身子僵硬,心跳卻砰砰的。
急促的腳步聲,從女鬼身後傳來,顧淩一沉著臉,一把把還站在刀尖下的言惟拽開,拉著他退開一段距離。
“怎麽回來了?”顧淩一氣息不穩,目光在言惟身上掃過,確認沒有受傷才安下心,“你剛剛扔了什麽?”
僵硬的四肢逐漸開始回溫,言惟眨了眨眼,感覺到自己的手腳有些發麻,聽見顧淩一的詢問,他低聲開口:“骨灰,那七姐弟的骨灰我拿了一小部分。”
顧淩一愣了愣也很快想起來了在一樓的時候,言惟的動作,忍不住嘶了一聲:“真讓你用上了?”
“嗯。”言惟低低應了一聲,閉了閉眼。
這邊二人輕聲交談,不遠處的女鬼此時卻有了動作。
被高高舉起的長刀緩緩放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女鬼有些僵硬地蹲下身子,不太靈活地將地上七個小小密封袋撿起。
猩紅眼睛流露出一絲精明,血色漸漸褪去,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眸。
將懷裏的骨灰抱得緊了緊,女鬼低頭輕吻,聲音沙啞但輕柔:“我的寶寶……”
顧淩一警惕地觀察著對方,見女鬼似乎根本不注意自己這邊,眉眼微鬆:“看起來沒事了。”
看著不遠處女鬼動作溫柔地抱著手裏的骨灰,就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那樣,言惟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又鬆開。
其實,在動手之前,言惟自己都不覺得這個方法會奏效。
但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他微微有些出神,顧淩一卻在這時候低頭看過來:“江末他們呢?”
“我沒讓他們跟上過來。”言惟看了看走廊那頭,抬手指了指,“應該還在遠處等著,要去把他們叫過來嗎?”
“你一個人就來了?”顧淩一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皺起。
言惟攤攤手:“把人都帶過來,要是方法不奏效,豈不是團滅?”
“你就不怕死?”顧淩一沒忍住敲了敲對方的腦袋,明明天天喊著不想死的人就是他,遇到危險卻頭一個衝上來。
扯了扯嘴角,言惟語氣有幾分不在意:“死就死了,來給你陪葬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