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蘺1
江蘺抬頭看他。樊緈有曉
五天前的那一眼,讓她感到似曾相識的心驚,無關妖嬈,隻有深切,那種沉鬱和決絕,仿佛於多年前曾見過。
但是現在,這個人幾乎和那日揮劍而起的人完全兩樣。
“孤城他們呢?”江蘺問他。
風間琉璃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像從來不認識她一樣,諷刺的扯了扯嘴角:“你憑什麽問我?”
江蘺的目光盡量不去落到楚遇身上,以風間琉璃的性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現在情況是這個樣子,江蘺已經抱了必死之心。
風間琉璃微微眯了眯眼,道:“是你自己走上來,還是我派人來請你。”
江蘺的嘴唇動了動:“我自己來。”
風間琉璃拍了拍手,“吱”的一聲,城門大開。
那些身著黑色衣服的人黑壓壓的站在那裏,一直從城門口延伸到看不到的盡頭。
染血的長街。
江蘺不知道他們想要殺這麽多人到底想要幹什麽,屠戮本身的罪惡,大概已經超過了所有。
那些黑衣人走上來,將江蘺的手綁了,風間琉璃帶著楚遇的身體的走下來,在江蘺的麵前站定。
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嫩綠的草,微微帶著諷刺的道:“離心草?”
江蘺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慢慢的將離心草拋在地上,冷冷的笑道:“你認為這真是離心草?蠢貨,真是蠢貨。”
他冷漠轉身,道:“關押下去。”
——
江蘺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都是朦朦朧朧的,眼睛被蒙上,但是現在空氣中卻傳來迷糊的香氣,層層疊疊的分不清楚,楚遇現在在哪兒呢?她模模糊糊的想。
她覺得累極了,盡管努力讓自己睜開眼睛,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一頭栽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多久,周圍都是安靜的,她聞到自己身邊的飯菜的氣味,她的手動了動,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身上捆著的繩索已經被解開了,她動手摘下了自己臉上蒙著的黑布,等眼睛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方才去看。
這是無名城的地牢,江蘺看著自己身邊擺著的飯菜,已經有了三頓的累積,看來已經過了一天,飯菜裏沒有放任何的東西,江蘺塞了幾口,現在她不能夠倒下。
她吃了點東西,等身體恢複了一些,然後才掃了掃周圍,地牢沒有人看守,隻有遠遠跳躍的燈火一閃一閃的。
江蘺看著大鎖,然後走上前,從自己的頭發上抽出簪子,她將簪子放入鎖孔,才發現這支簪子自己根本看都沒看過,這幾天都被其他的事情擾亂了,根本沒有注意這些小細節,但是現在,江蘺卻發現自己原來的簪子不見了。
她拿起這簪子看了看,通身雪白如玉,末端又一個盤旋的龍形,雕工無雙,而在簪子的末端,那插在發上的那頭卻彎曲起伏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一勾一束。
倒像是什麽開鎖的東西。
江蘺試了試,但是這根玉簪子根本塞都塞不進去,玉質的東西太脆,江蘺根本不敢用力,自己原來的銀簪子比這好用的多,江蘺猶豫了一會兒,便將那支簪子收了起來。
或許有用,江蘺心中暗想。
她忽然想起自己懷中的赤霞,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刃,她用赤霞去砍那鎖,但是除了發出一一聲震耳欲聾的“叮”的聲音之外,便再無聲響。
江蘺心裏一沉,看來這鎖也不是簡單的東西。而且江蘺也害怕外麵有人,將他們給引了過來。
而正在江蘺停頓的時候,她聽到腳底下有輕微的聲響,她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將赤霞捏在手心裏。
“哢嚓”一聲,小小的聲音傳來,然後江蘺的旁邊突然出現一個小洞,一個人頭鑽了進來。
“嫂子。”
樓西月的聲音。
江蘺鬆了一口氣,喊到:“樓西月。”
樓西月從自己的身下提了一個人上來,穿著和江蘺一般無二的衣服,是個死人。他將這死人扔到地上,然後指了指那洞口,江蘺自然懂得,而此時那頭突然傳來腳步聲。
兩人相對一看,然後果斷的將那死人塞到洞口,樓西月先遁了身形,江蘺立馬閉眼躺在旁邊,突然又想起剛才已經將盤中的東西吃了一些,於是將一個空盤裹到自己身後壓住。
腳步的回聲漸漸的靠近,然後江蘺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竟然還沒醒嗎?”
這是霽月的聲音!江蘺心中微微的驚訝,霽月怎麽和風間琉璃混在了一起,當日念著是母親的源頭而放過了她,怎麽現在到了上杉修那邊。
“還早呢,等她醒來大概時間就差不多了。”這是另外的一個男聲,沒有聽過。
“如果不是她背叛了小姐,作為小姐的女兒,我想是沒有人能動他的。小姐當年被江衍所害,現在她的女兒又掉入了楚遇那小子這個坑,執迷不悟,那麽也怪不得我們。尊主的事必須完成,風間少主已經完成的很好,從尊主的心願達成,不就是我們最應該的嗎?當年小姐功虧一簣,沒有完成尊主的大事,後來死了也算是贖罪了。”霽月慢慢的說道,拿著一雙眼睛散散的在江蘺身上滑過。
而那個男聲道:“要不要將她給移到另外的地方?”
霽月道:“不用,這裏包圍的像是個鐵桶一樣,誰能進來,現在咱們要去幫少主,大事之後,他就會是我們的尊主。”異界之寶石商人閨暖
說完之後不久,腳步聲便再次響起,然後遠離。
等到腳步聲徹底的消失之後,江蘺才睜開眼,然後站起來,樓西從洞中鑽了出來,然後布置好之後,和江蘺一起鑽入洞中。
樓西月道:“嫂子你沒事吧。”
江蘺搖頭道:“沒事,你們呢?”
樓西月道:“大家都還好,幸好嫂子你被關押在了這裏,剛好有一條地道,咱們出去再說。”
兩個人轉了一會兒,順著走了大半個時辰,然後才走了出去,還在無名城之內。
孤城,齊薇,蘇柳和哥舒少遊都在這裏。
齊薇一見江蘺,便衝上來將她抱住,急切的道:“阿蘺你沒事吧?”
江蘺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孤城站在旁邊,道:“我們先出城再說。楚遇的身體暫時不會有事。,”
他們進來的時候是裝作那些黑衣人,出去的時候便頗費了一番功夫,江蘺混在那些人中,開始的時候她發現人不多,但是現在,才發現人多得很,而她也驚異的發現,裏麵竟然還有無名城的熱,不過雙眼無神,行動僵硬,已經完全被控製了。
走出城門的時候,血腥氣衝天而來,江蘺起初的時候被那些猙獰的慘狀驚住了,出來的時候發現人死的並不如想象中的多,但是恐怕也有上萬人之多,無無名城的士兵大多在外,所以死的都是無名城的百姓。
江蘺離開的時候留下了幾萬人守城,無論從哪方麵講,風間琉璃都絕對不會在短短時日斷了他們的後路,而且並沒有那些士兵的屍體。
終於無驚無險的出了城,而後急急忙忙的趕往安全的地方,是齊薇和孤城的地盤邊界。
齊薇道:“阿蘺你不要擔心,為了害怕兩個小孩麵臨危險,我已經讓人將他們送到了秘密的地方,等危險一過,他們就會被安全送回來。”
江蘺撐著自己的額頭,看著孤城,道:“請你告訴我吧。”
江蘺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齊薇微微奇怪的看著孤城,道:“你有什麽事瞞了阿蘺和我?”
孤城伸手將桌上的茶杯一蓋,道:“沒什麽。”
江蘺站了起來,道:“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不是說已經來不及了嗎?開始的時候你答應幫我找七星之日,但是後來你又說無能為力,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孤城,事情大概也就這樣了,最壞的結果我已經有了打算,你可以告訴我,我想我大概還受得住。”
孤城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齊薇上前一步,道:“孤城,不要以你所猜想的東西來對待我們。有些時候,你認為的好未必就是對我們好。”
孤城一閉眼,手一緊,看了齊薇一眼,齊薇伸手握住他的手,道:“說吧。”
孤城道:“好,那麽,便讓我從幾年前和他的約定說起。”
他們之間的約定?
江蘺和齊薇一看,他們一點也不知道。
孤城道:“楚遇早在來東支前,就派人找過我。當時我需要另外強大的力量來幫助我,而楚遇,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他轉頭,從洞開的窗戶往外看,繼續道:“他幫助我將東支的事情解決,而作為交換,我給他動了血辰,這個東西我也從來沒遇到過,對我們兩人而言都是極大的冒險。但是幸運的是,我們成功了。而在血辰之命中,我看到了楚遇的命程,天祭命。”
“天祭命是什麽命?”江蘺嘴唇動了動。
孤城沉默了片刻,道:“這種人是以天為祭的,最終都會將自己的生命送上歸墟。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交易,可是我知道,他不會有太長的性命。”
“而現在,我們所麵臨的困境,就在於楚遇的命程上。因為命運星辰的特殊,所以,有人需要他的性命。”
“而這個人,是上杉修。”江蘺看著孤城道。
孤城點了點頭:“是,是上杉修。而這其中,又牽扯到很百年前的一樁舊事。”
他慢慢的走過去,然後將窗戶全部的打開,然後看向江蘺,道:“其實,你的母親,是上杉修的孫女。”
江蘺這回可是結結實實的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層關係,可是心中除了驚異,好像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她忽而又想起上杉修和江衍,東山老人的關係,當年江衍的征戰之旅其實上杉修也幫了不少忙,如果照這層關係算下來,上杉修到底是想幹什麽?
“他一直在等楚遇。”孤城道。
“他等楚遇幹什麽?”
“我說過,楚遇的命是天祭命,雖然自身必死,但是對於他人來說,卻可以讓死者生。”
“在你找到那位巫族的撒達之前,我就去找過他。而所有有關上杉修的事情,我都是從那裏聽來的。這位撒達和上杉修是同門,但是他說上杉修天賦之高,遠在他之上,本來可以上達天道,卻遇到了一個女子,為了和她成親,甘願放棄一切,遠赴重洋之外。但是後來他的妻子卻因為難產而死。於是他為了不讓她妻子的魂魄轉生,便將其禁錮,每年用無數人的鮮血來施行陣法,就是為了保住他的一線生機。而他也獨辟蹊徑,武功練至大成,以後每隔二十年便會出山一回,隻為了尋找所謂的天祭命。而二十多年前,星辰忽換,而楚遇,便是他等了很久的人。”
“他會將楚遇怎麽樣?”江蘺問道。總裁的固執嬌妻先撲再愛
“所有的逆天轉命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他讓風間琉璃所做的事,就是以萬人之血牽扯,拿楚遇的性命為獻祭。但是,其中卻還有一個我未曾想明白的事。”孤城說著皺了皺眉。
齊薇走上去,問道:“你還有什麽沒想明白的?”
孤城道:“所謂獻祭,那也必須是心甘情願才可以,但是現在楚遇根本就是已死之軀,何談心甘情願?而七星之日盡在咫尺,楚遇的生死卻是誰也沒辦法控製。”
孤城說著看了一眼江蘺,道:“你可知為何我會說我無能為力?”
江蘺搖頭。
孤城道:“如果要讓楚遇醒來,依然需要鮮血成河,以萬人性命換取一人之命,你可願意?”
江蘺呆了呆,然後沉默了下來。
是的,她做不出來,一人而使萬人妻離子散,江蘺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江蘺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孤城卻看著她,道:“不過,現在卻又有了一個轉機。”
江蘺還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問道:“什麽轉機?”
孤城一雙眼睛半浮半沉:“借他之手。上杉修為了讓他的妻子醒來,於是設下了這樣的一個陣法,但是,這個陣法依然可以對楚遇有用。隻要在相等的時間內將為楚遇吃下解藥,就可以。”
江蘺道:“解藥?解藥又是什麽?”
孤城道:“離心草。”
江蘺搖頭道:“或許我根本就沒有找到離心草,我找到的那個東西,不過是他人設下的局。”
孤城道:“你現在還有那個東西嗎?可以給我看一看。”
江蘺從自己的懷裏掏出僅剩的一點離心草,孤城拿過來看了看,道:“這就是離心草,但是量太少了。”
江蘺聽了這話,想起風間琉璃說得,不過又是給她設得一個局。她道:“沒事,我知道哪裏有離心草,我可以去找。”
孤城搖頭道:“你將地點告訴我,我派人去找。而你,不能離開。”
——
大雨過後,是烈日。
無名城的消息已經四處傳開,各方的反應顯然不盡相同,無名城雖風然隻是一座城池,但是因為背後的所代表王勢力,卻一直被所有人忌憚。
它一直為中原地區和西塞之地爭取平衡,避免西塞的韃靼和大遒的直接衝突,並且控製了狼盜一行,令這方圓之地安居樂業,很得民心。
無名城的倒塌對於韃靼和大遒來說暫時是好事,然而長久之後兩國沒有了忌憚,戰火必將開始,而對中原各國也臥榻之虎。
而現在,風間琉璃控製了無名城,樓西月和風間琉璃所帶領的兵馬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加上江蘺原本所帶領的隊伍,也有四萬多人馬,而且幸運的是明月和彩雲等人到來了,江蘺原本派她們帶著兩萬人馬去守護楚遇,除了她誰都不能讓進去,但是後來他們沒有想到有人用人皮麵具幻化了江蘺的形容,說是讓他們去那塞河,當時他們不疑有他,卻沒有料到被人騙了。
但是也算因禍得福,保存下來大部分的兵力,但是,遠遠不夠。
風間琉璃有大遒和韃靼的支持,這六萬人馬,幾乎沒有勝算,而且,上杉修一直沒有露麵。
這才是最值得忌憚的。
而現在,必須要將風間琉璃完全的碾壓,不允許有絲毫的出錯,才有機會反攻上杉修。
現在,需要去借兵。
孤城道:“你有十五天的時間,因為之後,七星之日便會來臨。”
江蘺一人前往中原,在南國,江蘺殺了正和帝,在大周,皇甫驚塵同樣死在他們手中。但是在彼此的利益麵前,沒有永遠的對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而現在,她給出的誘餌是他們一直想要的可以帶動巨大力量的那個東西,雖然那塊東西已經隨著水流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他們不知道。
借兵的話其實楚國才是最好的,但是楚國太遠,十五天之內軍隊根本沒法到達,隻有南國和大周可以。而最好,便是能借到大周的兵馬,大周的軍隊一直是三國中的佼佼者。
皇甫驚塵之後,皇甫飛登上了皇位,皇甫飛其人江蘺不甚了解,但是卻從他的一些小事中知道,和和大周的皇帝一樣,都是剛愎自用的人。
而且有一個愛好,好美人。
皇甫飛的妹妹便是皇甫琳琅,幾乎算是天下第一美人,要找一個入得了他的眼的,並不容易。
所幸齊薇為她找了塞外的一個美人,論美色,雖然比皇甫琳琅稍有不足,但是風情猶甚,一低頭一抬頭動人無比。
而將美人獻上去不久,皇甫飛便將江蘺宣進了宮裏。
見到那位帝王的時候,她摟著那美人坐在龍椅上,江蘺一看,便知道大周三國之首的位置,大概就要旁落了。
他坐在那裏,問道:“你來找朕有何事?”
江蘺道:“我來給陛下借兵十萬。”
皇甫飛的性格自傲,婉轉的話對他來說不管用,直來直往最好。
“你向我借兵?你是誰?”皇甫飛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江蘺道:“無名城的事情我相信陛下知道。”
“那有如何?”皇甫飛不屑一顧。
天才宗師霸占她的床gl
江蘺道:“我是無名城風王的屬下。無名城危在旦夕,一旦被韃靼和大遒所占領,危害極大。”
皇甫飛道:“難道你認為”我會害怕韃靼或者大遒?”
江蘺笑道:“自然不是。大周國力強盛,可謂睥睨三國,這五十年來國泰民安,居中原之西北。而但是據我所知,在大周崛起之前,屢次遭受韃靼和大遒的攻擊,有次皇太子也被敵軍所害,當時乾雲帝口呼必報此仇。然而乾雲帝意外病亡,而後大周起於三國,然最終沒有報了此仇。國雄如此,竟忘此仇,豈不侮辱?他們將大周視如無物,直取無名城,根本沒有將大周放在眼底。還有,陛下你恐怕不知道,在大遒的國都裏,還有一首歌謠傳到現在。”
“什麽歌謠?”皇甫飛直起了身子。
江蘺道:“大遒大遒,五百春秋。塞外稱雄,腳踏老九。而老九,就是當年排行第九的大周皇太子。”
老九這個稱呼不過是大遒對鄙夷者的稱呼,如今被江蘺化為另外的用途,直接便激發了皇甫飛的怒氣。
他眼皮一掀,道:“朕知道你的目的就是為了使我出兵,但是我大周泱泱大國,不雪前恥豈不讓他人笑話。但是事成之後,你有和交易的條件?”
聽了皇甫飛的話,江蘺反倒對這個大周的君主高看了幾分,道:“以漕河為界,五十裏土地,如何?”
皇甫飛將身邊的美人緊了緊:“可以。”
在大周花費的時間已經將近十天,而她在南國隻有剩下的五天時間。
而江蘺卻輾轉找到了陳之虞,現在南國的皇帝是龍恪信,南國的皇子中並無特別出色的,正和帝之死也算是因禍得福,使他們有了重新上位的機會。而現在的皇帝就是在陳之虞的輔佐下出來的。
見到陳之虞的那日,他穿著一件青色的衫子背對著江蘺立在水榭邊上,楊柳的枝葉拂過,輕輕的掃過江蘺的眼,他似乎早就知道江蘺回來找他,指了指水榭上的石凳,道:“坐吧。”
五年不見,陳之虞眼角竟然有了細微的一條皺紋,一根白發從烏黑濃密的發中掃出來,但是卻沉澱下來一種別樣的東西,他看到江蘺看他,笑了笑,道:“我師父對我說,紅塵萬丈皆為擾人,朝為青絲暮為白發。”
“那陳先生為何不隨東山老人歸隱呢?”江蘺問道。
陳之虞把著茶杯,道:“我是紅塵勞碌命,比不得我師父。這麽多年來,我覺得我已經老了,可你還是年輕的。這人世間的事最是燒灼人的心,我雖然輔助當今的聖上登上皇位,但是上位者永遠多疑,近年來愈加疲憊。罷了,世事如此,如何得哉?”
江蘺聽了這話,便知道陳之虞和龍恪信的君臣關係恐怕並不如意。她本來想借著陳之虞借兵,但是現在看來,恐怕並不如自己想象的簡單,而知道了陳之虞的難處,江蘺也自然不好勉強,自然準備自己去做那些事。
她剛剛想要對陳之虞告辭,但是陳之虞卻轉過身來看著她,道:“等一等。”
江蘺停下了腳步。
陳之虞看著她,道:“從我出生開始,我便知道如何看到他人的命程。於是,山河滅,英雄死,從來沒有人能夠逃脫。因為知道,所以更加的熱切的希望有人能夠逃脫,而你,是我看到唯一的例外,但是因為你,也造成許許多多意外。可是楚遇自己卻陷入了這裏麵。而現在,我希望你們都能逃脫。”
他說著,攤開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裏麵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塊玉。
虎符。
調兵的虎符。
陳之虞道:“憑借此虎符,可調集十萬兵馬。前途未卜,還請多多保重。”
——
天邊斜斜的抹著幾點淡雲,彩霞一點點的擠上來,染紅了人的眼角。
孤城遠遠的站著,從高處看著無名城,他看到那高高的城牆,風間琉璃的身影像是一道快要消散的影子。
那日兩人的相鬥,他因為設陣法而耗費了大半的力氣,按理說,風間琉璃和他對打幾乎算是掌控著絕對的勝算,但是卻忽然收手了,或許是因為當時他們的人數太少,可是在交手的刹那,他明顯感受到了一種近乎絕決的瘋狂。那個時候,幾乎又兩個人在同時的站在他的麵前,一個是瘋狂的,一個是悲痛的,半浮半沉的讓人看不清楚。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他抬頭看了看天,總覺得有些異樣,七星之日就快到臨,可是他卻覺得,事情仿佛才開始?
有些東西猜不得,想不得,隻能走下去,才能看到結局。
他已經得到江蘺的消息,事情已經辦妥,隻等著時間的來臨了,其實他還有些話來不及對江蘺說,比如那些血辰之命,有些東西已經付出,是再也收不回了。
他轉身,然後走進屋子裏,齊薇這幾日為了江蘺的事也是費心費力,現在已經累到了極致,睡了過去,他的手慢慢的放到她的臉頰上,心裏竟然是無數的慶幸。
齊薇。
他心中念了一聲。
如果沒有楚遇,恐怕他永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是要感謝嗎?如此的感謝。
他轉身,然後敲了敲樓西月等人的門,道:“跟我來。”
------題外話------
明天寫完大概就要請假寫大結局了~突然間有點無措~
額,現在手裏有三個文開了頭,還不知道寫哪本,其中兩本是好兩年就開始想的~但是後麵的那本又覺得萌噠噠滴~
把潔癖禁欲係**成縱欲係滴複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