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葉雨卿沒有想到,自己才和霍瑾承劃清界限,就又巴巴的跑了過來為霍瑾承忙前忙後,甚至很多本該宮女去做的事情,她都親自動手。

看著麵色蒼白昏迷不醒的霍瑾承,葉雨卿的臉色也麵無血色。

乍一看,竟比昏迷著的霍瑾承還要蒼白幾分。

“我本叮囑過不要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的。”林風荷抿唇,臉色難看,“皇上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但大體相同。”

“都是因為自己情緒導致毒素蔓延。”說著,林風荷一頓,再道:“上一次因為心中憤怒,這一次,像是抑鬱不解。”

語罷,林風荷看向葉雨卿和霍馨兩人。

葉雨卿不語,是沉默的將用過的熱水端到一邊,而後折回站在霍瑾承的床邊。就這個態度,怎麽看都是讓人猜測不已。

霍馨也察覺到此事怕和葉雨卿有關,畢竟在禦花園附近見著葉雨卿的時候,她就是這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此時雖然對霍瑾承照顧的麵麵俱到,可臉上的失魂落魄也讓人看的清楚。除了關於霍瑾承的事情之外,旁人與她說什麽都隻能得到敷衍的回答。

就算麵對霍馨這個大魏的長公主,也是如此。

“葉大人,不妨與本公主說說皇兄此前的情況?”霍馨麵色不大和善,她對葉雨卿雖然有幾分欣賞,也覺著此人可以深交,但涉及到自己的親哥哥,霍馨自然更在意霍瑾承,“皇兄前幾日的情況,並未如此。”

葉雨卿抿唇。

她沒有看霍馨,也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雨卿才轉頭看向霍馨,神色有些猶豫。這副樣子落入霍馨眼中也是讓她覺著萬分不耐和不爽快的。

“葉大人,還請你如實與本公主說道說道。”

霍馨的自稱因為憤怒而變化,林風荷有意為葉雨卿說上幾句,但目光觸及霍馨的神色之後,又憋了回去。

事關霍瑾承,林風荷自問自己是沒有插話的餘地的。

“是我的錯。”葉雨卿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著霍馨,“皇上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入宮為妃,但,我不願。”

葉雨卿言簡意賅,讓林風荷頓時瞪大了眼。

至於霍馨,則是眉頭狠狠一皺,麵色越發難看。

她盯著葉雨卿看了半晌,而後才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道:“葉大人,得皇兄這般心思,你為何還不願?”

“你對皇兄,當真沒有半點喜歡?”

霍馨覺得不是這樣的。

葉雨卿對霍瑾承的態度和旁人相比是不同的。也正是因此,霍馨才想不明白。既然彼此都有歡喜,葉雨卿又為何要將事情弄到這個地步?

霍馨對此十分不滿,但顧忌霍瑾承的麵子,並未將話說的太重,更不會說的難聽。她隻是盯著葉雨卿,似乎想要看清楚葉雨卿到底是什麽想法。

“還是說,你想做皇後?”她想了許久,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畢竟之上朝的時候,葉雨卿是最為反對立蘇韻兒為後的,哪怕知道隻是權宜之計還有後文,她也反對的很,“葉大人,若你想,也並非沒有可能。”

“讓蘇韻兒為後的旨意沒有下達,並非沒有轉機。”說著,霍馨一頓,“葉大人,你該清楚,大魏的皇後絕不可能是蘇韻兒,你隻需要等待一段時日,自然而然——”

“馨成公主。”

葉雨卿沒有等霍馨將話說完便直接打斷。

換了以前葉雨卿決計不會這樣做,因為此舉大不敬。她小心翼翼的生存在這些皇室中人和大官之間,為了自個兒的小命,自然不會輕易逾矩。

可這個時候,葉雨卿實在聽不下去了。

“公主,微臣並未肖想皇後之位。”葉雨卿深吸一口氣,神色認真,“微臣隻是覺得,入宮,並不適合微臣。”

“或許對大魏諸多女子而言入宮為妃、登上後位可以作為一生的追求,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對於微臣而言,入宮為妃,隻是束縛,隻是危險,隻是隨時會被帝王厭棄的事情。”

“縱使皇上如今對微臣有幾分看重和歡喜又如何?難道可以一生一世都是如此?”葉雨卿唇角略微上勾,露出不屑,“便是尋常百姓都不見得能對自己發妻從一而終、一心一意,微臣又怎麽期望堂堂的大魏天子,能夠做到?”

“公主,微臣不是懷春的少女,也沒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葉雨卿輕歎,“是,不可否認,微臣對皇上心存歡喜,可微臣更怕來日成為深宮怨婦,來日沒了價值又蒼老之後,會不被舍棄。”

霍馨無言,隻定定的看著葉雨卿。

她知道葉雨卿說的不錯,就算霍馨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那種薄情的人,可她也不能保證,霍瑾承多年之後依舊如此。

帝王的心思,從來都是難猜的。

“皇兄對你是動了真心的。”霍馨沉默許久,到底再一次開口,“已經兩次了,因為你的事情,皇兄體內毒素蔓延,這還不夠?”

霍馨的聲音很輕,她知道葉雨卿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可看著自己的親哥哥這樣,她也十分心疼。

那些事情,不都在很久之後了?如今又何必擔心?

當然,霍馨知道這樣的想法是自欺欺人,她也沒法將這話說出來。

“歡喜的時候願意做任何事情是真的。”葉雨卿看向昏迷不醒的霍瑾承,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她眉眼帶笑,眼神從霍瑾承的麵容上一寸一寸的掃過,“不歡喜之時的厭惡和憎恨,也是真的。”

霍馨無言。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身為女子,就算她自個兒喜歡的不是男人,霍馨也能理解葉雨卿的想法。可就算這樣,霍馨還是想勸一勸葉雨卿。

“公主不必多言。”葉雨卿不給霍馨再度開口的機會,隻對著她行了大禮,“如今解藥應當快要研製完成,皇上的身子也不會再因為微臣的事情而受到損耗。”

“公主好意,微臣,恕難從命。”

語罷,葉雨卿撩了衣袍跪拜在地,讓霍馨啞口無言,半晌沒有動作。

床榻上的霍瑾承不知何時轉醒,也不知聽見了幾句葉雨卿說的話。他不言不語,隻靜靜的看著葉雨卿,半晌,又緩緩閉上雙眼。

好似從未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