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馨本不想答應葉雨卿,隻是葉雨卿在說完之後就不再看任何一個人,隻注視著昏睡過去的霍瑾承。

如此一來,霍馨便是還有什麽想說的話,也沒法開口。徐子謙見狀也不多言,似乎默認葉雨卿的意思。在徐子謙看來,葉雨卿說的就是最好的打算。

因為霍馨絕不能出事。

“有什麽需要,直接告訴我。”霍馨深吸一口氣,鄭重開口,“一切以兄長為重。”

“我知道。”

葉雨卿輕聲應著,沒有回頭。她的目光依舊放在霍瑾承的身上,眸光一動不動,好似無法移開。

對於此,徐子謙和霍馨對視一眼,後輕手輕腳的離開。霍瑾承現在的情況瞧著不大好,但至少還沒有性命之憂。

當然,也隻是這段時間之中。霍瑾承的情況不大妥當,這一點,從林風荷的話裏就能聽出來。如今暫且沒有危險,但不代表之後沒有。

若倒黴些,指不定明日就——

這些想法在葉雨卿的腦中過了一遍,之後就見著葉雨卿搖了搖頭,似乎想將這些不好的念頭甩出去。就好像,她不去想,這些事情就沒有發生的可能。

但葉雨卿自己也清楚,此舉不過自欺欺人。如果沒有治愈的藥方,情況惡化隻是早晚的事情。不僅是霍瑾承遭難,那些患病的雪城百姓,也難逃一劫。

“能聽見我說話嗎?”就在葉雨卿神情有幾分恍惚的時候,她忽的聽見一道細如蚊訥的女聲。那聲音讓她有些熟悉,可因為聲音太小,讓她不敢確定。

葉雨卿抿唇,在心中暗道:“葉雨卿?”

“是我。”

聲音再度響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的葉雨卿猛地鬆了口氣,麵色有幾分怔鬆。一時之間,葉雨卿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或者說,葉雨卿現在聽見這道聲音之後,隻覺著自己身處幻覺,此時她聽見的聲音,也隻是她的幻想,而並非真實存在。

“你之前和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另一個‘葉雨卿’似乎沒有察覺到葉雨卿的反應,她隻自顧自的說著,“你每天和我說的話我都聽得很清楚,也每一次都回答過你,隻是你一直沒有反應。”

“你的意思是,你聽得見我說話,但我聽不見你的?”因著另外一個‘葉雨卿’說了這麽長一段話,所以葉雨卿終於反應過來,“我每天的話你都能聽見?”

葉雨卿心下詫異,連帶著語氣都拔高不少,帶著驚疑不定。

“你試圖和我溝通說話的時候,我都能聽見。”另外一個‘葉雨卿’感覺到葉雨卿的驚訝,所以輕聲解釋,“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也聽不見我說話的。”

得了這話,葉雨卿微微抿唇。

不過她沒有多想,也沒有再墨跡,而是直接開口,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想要治療這次瘟疫的藥方。”

“我已經查到了。”回答葉雨卿的是一道放鬆很多的聲音,“從你第一次和我溝通的時候,我就開始尋找相關的資料,就等著你能夠聽見我說話然後告訴你。”

“你身邊有紙筆嗎?我找到了好幾張方子,不知道那一張最有用。”說著,另外一個‘葉雨卿’的話語就多了幾分焦急,“快些,時間快不夠了,如果今晚上不能記完,我也不知道明天你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葉雨卿不語,給霍瑾承掖好被子,翻出紙筆,坐在桌邊,道:“念吧,我準備好了。”

屋中寂靜,除去葉雨卿落筆之時的沙沙聲之外,就隻有霍瑾承那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這讓葉雨卿下筆的時候有些輕微的顫抖,不過好在不至於模糊了字跡。

時間慢慢過去,另外一個‘葉雨卿’的語速也越來越快,葉雨卿寫字的速度也越來越迅速。到了最後,字跡也開始變得潦草起來。

不過自己寫的字再是潦草,自己也能認出。所以葉雨卿回頭重新臨摹一份再送去給林風荷也不妨事。

現在要緊的事情,是將另外一個‘葉雨卿’說的所有東西全部記下。

“好了沒?”在葉雨卿最後一筆落下之時,另一個‘葉雨卿’便輕聲開口。她的語速依舊很快,焦急也顯而易見,“時間快不夠了!”

“第二張方子的第五味藥材和分量重新說一遍。”葉雨卿心中雖然也焦急的很,但吐字清晰,神色穩重,“我有個地方沒聽清楚。”

“藎草,二兩。”另外一個‘葉雨卿’立馬回答,語速依舊很快,“葉雨卿,你別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

“我一直都記得。”

葉雨卿輕聲回答,麵色凝重。她當然記得,葉家被滅門的事情,葉雨卿如何都不會忘記。就算不為了幫葉家報仇,便是為了還‘葉雨卿’幫她照顧自己父母,她也一定會去做。

何況葉家之事的幕後黑手就是蘇韻兒,就算為了葉雨卿自己,此事也會處理妥善。即便‘葉雨卿’不叮囑,她也不會拋之腦後。

“葉雨卿?”

葉雨卿在說完那話之後就感覺周圍再度安靜,她試探著開口,卻再沒有另外一個‘葉雨卿’的聲音傳來。

她沉吟片刻,又稍微等了些許時間,確認依舊沒有聲音傳來之後,葉雨卿就知曉她們兩人是又斷了聯係。

對於此,葉雨卿心中雖然有些疑惑和不安,但並未和前幾日一眼焦急和擔憂。藥方已經入手,燃眉之急,也能解決。

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還有機會弄清楚。不管怎麽說,她和‘葉雨卿’之間的聯係,也並不是徹底斷裂,隻能說不如剛開始的時候穩定。

也是,如果長期如此,那也太奇異了幾分。

“公子?”霍瑾承的輕咳讓葉雨卿把寫好了的幾張紙用沒裝茶水的杯子壓住後就匆忙起身,“什麽地方不舒服?”

“隻是想喝水。”

霍瑾承因為咳嗽而睜眼,見著了葉雨卿滿臉的擔憂。

“沒什麽地方不舒服。”

葉雨卿抿唇,沒有多說,隻將熱水送到霍瑾承的嘴邊,喂他喝下去之後才又扶著他躺下去。

對於葉雨卿來說,現在的霍瑾承比瓷娃娃還來的讓人覺得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