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卿在和左相分別之後並未回太和殿那邊,而是朝著禮部的方向去。
禮部歸屬於右相徐子謙這邊，也因為徐子謙的緣故，禮部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怎麽搭理蘇黨一脈的人。
不過因為徐子謙一直表現的和霍瑾承等人沒有牽扯，反而和蘇家人關係藕斷絲連，且徐青璃這個璃妃似乎也頗為得太後照顧，他們便默認為徐子謙歸屬於蘇家。
在這樣的誤會之下，徐子謙倒也過的輕鬆。
至少比葉雨卿過的輕鬆。
“右相大人。”雖然葉雨卿心中對徐子謙的‘安逸’有些羨慕，但並無不滿。她知道，徐子謙看似輕鬆，可要做的事情、要辦的事情比她做的複雜和危險的多。
“葉大人。”
徐子謙見到葉雨卿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長時間的相處讓徐子謙覺得葉雨卿也算一個可以深交的人。
隻是礙著這處人多眼雜,他便保持著疏遠客氣的態度。徐子謙對人的態度一直如此，所以這個時候也無人有什麽反應。
便是被太後派過來盯著徐子謙的人，此時也隻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之後就再無動作，更沒有分一丁點兒的注意力給二人。
“禮部正在擬章程，不如葉大人先翻閱資料，選幾個日子出來？”徐子謙嘴角帶笑，瞧著溫和，“皇上要今日就給出章程結果，如此也能節省時間。”
“好。”
葉雨卿微微點頭,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縱使知道葉雨卿曾經去過徐家幾次，縱使知道葉雨柔是從徐家跟著徐子謙和霍馨入宮的，眾人還是不覺得徐子謙和葉雨卿能有什麽聯係或者私交。
畢竟徐子謙這人，向來都是誰都看不上。何況葉雨卿之前去的那幾次還都是為了讓徐青璃入宮？說到底，那幾次葉雨卿去徐家，也是為了太後辦事。
既如此,又有什麽好盯著的？
“左邊紅衣翻閱禮儀的是太後的人。”徐子謙領著葉雨卿去空桌那處的時候低聲說著，聲音隻足以讓葉雨卿聽見，“那人做事小心謹慎，不好抓出錯處，你小心些。”
“多謝子謙。”
葉雨卿感激一笑，對著徐子謙眨了眨眼。徐子謙頷首，不再說話。雖說葉雨卿的性子和她做過的事情徐子謙很欣賞，可那也是之前。
現在的葉雨卿雖還是欽天監，但更是大魏的柔妃娘娘，是大魏皇帝的女人。多了這一重身份之後，徐子謙多少也會克製些許。
往日朋友之間的親近，如今自然也不能繼續。
想到這裏，徐子謙的唇角出現一抹苦笑。倒也不是因為葉雨卿的事兒，而是想到了別的東西。
“葉大人，今日你便在這處翻閱典籍，上麵的日子都是測算過的，你再從中選優，屆時禮部侍郎黃大人自會與你商議。”
“若此後還有別的事情，尋本相商議即可，不必顧忌太多。”
“都是為皇上辦事，當確保效率。”
徐子謙又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讓禮部侍郎黃大人滿意十分。這位黃大人全名黃營，正是太後派過來盯著徐子謙的人。
他做事謹慎，徐子謙這麽些年來想要找機會將他弄出禮部，也一直都沒有合適的理由。又不能讓太後察覺他的刻意，便隻能就此作罷，將他放在禮部侍郎的位置。
這一放，就差不多放了三年。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不過足以讓黃營在禮部培養出來些許屬於他的人手。當然，這些所謂屬於‘黃營的人’，大多都是徐子謙默許的。
他們，也都聽命於徐子謙。
黃營對此一概不知，太後對此就更不會知曉。
“葉大人。”黃營在徐子謙提到了自己的時候便起身過來，雖說官階他比葉雨卿來的高，但因為葉雨卿的‘妹妹’已經入主梓安宮成了柔妃，所以黃營對葉雨卿的客氣也無人覺得怪異，“請多指教。”
“黃大人言重了。”葉雨卿在知曉此人是太後的人之後便帶上虛偽的笑容，不過這落在黃營眼中就成了他對自己看不上。
葉雨卿不知黃營的想法，隻覺得黃營的麵色有那麽一瞬間似乎出現了變化。但因為其變化轉瞬即逝，葉雨卿也並未放在心上。
至於黃營是不是在打什麽歪主意——
都是太後的人了，還能指望他不生事不成？
“好了，都抓緊時間。”
徐子謙將黃營的反應收於眼底，麵容不變。他大抵知曉黃營想到了什麽，畢竟黃營這人自幼就是在冷嘲熱諷中長大的，對人的態度十分敏感，稍有不對，便會多想不少的事情。
正因如此，徐子謙才會將黃營留在這處。
他對黃營可憐的自尊心十分關照，也讓黃營對自己生出了幾分信任和崇敬。連帶著黃營對太後的稟報消息的時候，也不忘為徐子謙美言幾句。
所以，太後這些年對徐子謙，大多采取不管不顧的狀態，甚至於放任徐子謙手中的權勢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壯大，等她發覺的時候，徐子謙已經不是她能輕而易舉就能處理的人了。
若非如此，太後也不會對徐青璃上心。
蘇家人的眼中，隻有可以有價值的人，和沒有價值的人。
“葉大人，我可能坐在這裏？”黃營懷中抱著一大摞書，笑眯眯的再一次站在了葉雨卿的身前，“我正巧負責時間這塊兒，你我同時商議，當能事半功倍。”
“也好。”
葉雨卿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點頭應下。
得到了葉雨卿的首肯，黃營便微微一笑，輕輕將書籍放在桌上，之後坐在葉雨卿的對麵。見葉雨卿應了自己之後便垂首翻閱，黃營的眸子就略微眯了眯。
身為禮部侍郎，黃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忽視了。
“不知葉大人可有看好的時間？”黃營再度開口，聲音很輕，還不敵周圍那些官員翻閱書籍的聲響，“葉大人是欽天監，想必自有一套選時間的好法子吧？不知葉大人可願與我說說？往後若再選日子，我也好仿照著葉大人的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