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得瞧瞧這禮服合不合心意，若不合心意，奴婢好讓手下的人再改一改，隻要在規章之內，如何改動都是來得及的。”
老嬤嬤是司衣局的掌事嬤嬤，從葉雨卿入宮開始，司衣局便做了好幾套按著葉雨卿身材尺碼來的成衣。
隻是那些衣衫都是宮服，並非封妃之時能穿的衣物。所以如今司衣局的劉嬤嬤親自來了這處，帶著新做好的幾套鑲了金邊兒的服飾。
“都挺好，都挺好。”
葉雨卿瞧著那些隻有細微不同的衣衫覺得頭疼不已。她隻知道結婚的時候試婚紗很麻煩，卻沒想過封妃那日要穿的衣服竟然也這麽麻煩。
她分明記得,徐青璃入宮的時候也不曾有這麽大的陣仗。
那時候也隻是在朝堂上宣了聖旨，讓徐青璃坐著八抬的大嬌從正門而入，跟著皇宮的大道走了一圈，此後便入了青璃宮。
怎麽到了她這裏就又是試衣服，又是什麽封妃儀式的？
葉雨卿覺著頭疼，她也不是不懂為何會有這樣的區別。可這樣的區別，葉雨卿寧可不要。這等招人注意的事情，葉雨卿委實不想做。
之前按著霍瑾承的吩咐去禮部和黃營商量‘良辰吉日’的時候，她也隻以為是按著徐青璃入宮的流程來。
哪曾想——
“柔妃娘娘，皇上有交代,您定要親自選一套的。”劉嬤嬤眉頭微蹙，小心翼翼的開口，“娘娘，您莫要為難老奴啊。”
聽得這話，葉雨卿就越發覺著頭疼。
她往昔是個常年縮在天文研究室的人，衣服什麽更是經年累月就那麽一套實驗服。來了大魏之後,因為是個男子身份，又有朝服，常住太和殿的東廂房，她便更不必折騰穿著打扮。
怎知道到了這時候，竟讓她從這些瞧著沒有大的區別的禮服中選一套？
葉雨卿覺得，這比和蘇韻兒周旋還要困難。
“小圓。”想了想，葉雨卿的目光放到了小圓身上，“你來看看，那一套好看，你覺著是那一套就那一套。”
小圓本也在心中吐槽這幾套衣衫大同小異，暗自慶幸不必她去挑選，這時候便猛地聽見葉雨卿喚她。
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小圓瞪大雙眼，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受到了衝擊！
“娘娘，禮服這等事情，還是您親自挑選為好。”小圓輕聲開口，對著葉雨卿微微屈膝行了禮，“奴婢眼光粗鄙，難登大雅之堂，不敢妄自替娘娘您加以選擇。”
聽聽！聽聽！有這樣說話的？
葉雨卿氣鼓鼓，瞪了小圓一眼。
“劉嬤嬤覺著那套最合適？”葉雨卿知曉指望不上這個臉蛋圓潤的丫頭，所以再度將目光放在了劉嬤嬤的身上，“本宮入宮沒有多久，宮中禮儀也並不全然知曉，雖如此，但也知道禮服也有講究。”
“皇上這般大操大辦已然有逾矩之嫌，禮服的話……便選個不出格的即可。”葉雨卿也不給劉嬤嬤說話的機會，又繼續道：“本宮知曉司衣局的人不會做不合規矩的禮服，所以本宮的意思，是挑一套瞧著最穩妥、最低調的。”
“劉嬤嬤可明白？”
葉雨卿的話讓劉嬤嬤眉頭皺的越發明顯幾分，眼瞧著不滿就要溢出來。可就算這樣，劉嬤嬤還是耐著性子。
“柔妃娘娘，皇上說了，定要您親自挑選。”劉嬤嬤的聲音不輕不重，倒也沒有多麽畏懼葉雨卿，隻是客氣的很，“再者，皇上此番封妃，本也是頭一遭，禮服的事情，便也不算什麽了。”
言下之意，就是霍瑾承給葉雨卿弄出來的這個什麽封妃大典已經是逾矩的很。所以在禮服這件事情上已經沒所謂了。
話雖這樣說，葉雨卿還是想垂死掙紮。
“就要花紋最少的那一套。”她的聲音有些僵硬，也沒有要試穿之後再定下來的意思，“那件花紋少，就要那件！本宮選的！”
劉嬤嬤沒想到葉雨卿會這樣說，不過她都這樣說了，劉嬤嬤也不會違抗葉雨卿的意思。隻是對於葉雨卿的反應卻有些看不明白。
按理說，大魏皇帝對她如此上心，便是沒有恃寵而驕，也不至於這樣才對。是了，在劉嬤嬤看來，葉雨卿能讓霍瑾承如此大操大辦，定然有蠱惑人心、魅惑君主的法子。
但見其今日之舉，卻又覺著葉雨卿並非那樣的人。
劉嬤嬤雖久居宮中，但掌管的是司衣局這個不會參與權勢爭奪的地兒。所以就算知道蘇韻兒這位貴妃能在後宮隻手遮天，也不曾想過她是在和皇權抗衡。
在她眼裏，大魏的江山和皇權，都穩穩當當的在霍姓人的手中。
“還請娘娘試一試這套衣衫是否合適。”劉嬤嬤斂眸低首，示意捧著另外幾件禮服的宮女帶著衣衫退下，獨留葉雨卿選中的那一套，“若有何處不妥，也好立即修改再試。”
一聽這話，葉雨卿就忍不住的皺眉。
試衣服什麽的一向都很麻煩，何苦還是這等長袖、大擺、拖地的封妃禮服？葉雨卿光是瞧著都覺得累得慌，更別說試一試。
“娘娘？”
小圓看葉雨卿木著臉一動不動便輕輕的喚了她一句，見葉雨卿隻轉頭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小圓就開始心慌。
“娘娘？您怎麽了？可是不喜這套？”
她不知道葉雨卿在想什麽，所以隻能往禮服上猜測。
劉嬤嬤見狀麵有些許不虞，但很快的就壓了下去。
“不是。”葉雨卿輕歎，麵露惆悵，“我是在想，試衣服，真的好麻煩。”
“……”
小圓充分的感覺到了葉雨卿是真的嫌棄試禮服很麻煩。因為葉雨卿在人前的時候，自稱都從‘本宮’成了‘我’。
“娘娘，還是別耽誤時間了。”小圓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您忘了嗎，過會兒皇上還會過來的。”
葉雨卿悠悠的看了小圓一眼，對於霍瑾承過會兒要來的事情，葉雨卿是真的忘記了。同時，她還希望小圓不要提起。
“沒忘。”葉雨卿幽幽開口，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來吧，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