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蘇韻兒猛地一拍桌子,麵目猙獰。縱使其麵容姣好明豔,此時也瞧不出半分動人。入目的,隻有扭曲和憤恨。

“李環死了?之前不是說他平安抵京,帶了回信?死了?!”蘇韻兒的聲音越發大了幾分,讓一旁的霓蘭低頭不語,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至於跪在蘇韻兒下首的那人會因為蘇韻兒的憤怒而遭遇什麽,則不在霓蘭的關心範圍之內。這些人要麽是蘇家培養出來為蘇韻兒和太後辦事的人,要麽就是為了攀附蘇家、謀求榮華富貴和大好前程的人,他們的結果如何,都與霓蘭沒有分毫關係。

在永韻宮辦事,隻要讓蘇韻兒暢快,那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當然,殃及池魚的事情不在少數,可這段時日以來,蘇韻兒動輒要人性命的情況少了很多。隻要不是特別倒黴,便不至於沒命。

對於永韻宮的普通宮人而言,如果能夠借著責罰的機會離開永韻宮,那可就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回娘娘,李環六日之前傳了入京的信息,那時他說想去尋找害了齊玉的凶手,幅度之後就私自行動。”跪在地上的男人打了個寒顫,盡可能口齒清晰的說下去,“那毒是娘娘您之前給的,解藥也隻有一份兒,他將解藥放在小的這處之後,就音信全無。”

“如今是第六日,他依舊沒有回來,那毒本就是五日發作,如今他便是沒有被人所害,也,也——”說著,那人的聲音越發小了起來,“也該毒發身亡了!”

話音落下,永韻宮便陷入一片死寂。

蘇韻兒沒有開口,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有任何動作。至於霓蘭,則依舊保持沉默,隻要蘇韻兒不喚她,她便會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久到霓蘭都覺著自己的背有些僵硬的時候,蘇韻兒終於冷嗤一聲。這讓人辨不出她的喜怒,更無法琢磨其此時的情緒。

“還真是好得很。”

她語氣淡淡,但就算如此,霓蘭的身子還是微微一顫。

霓蘭知道,蘇韻兒這是氣急了。

若此人現在不給蘇韻兒拿出一個能讓她稍微滿意幾分的東西,隻怕他會直接赴了李環的後塵!

這件事情霓蘭心中清楚,跪在地上複命的人同樣知曉。所以在聽見蘇韻兒的輕嗤之後,他就慌不及待的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雙手奉上。

“李環雖沒了,但他帶回來的信件還在。”男人說話打顫,雙手也有著輕微的顫抖,“還、還請娘娘過目。”

蘇韻兒微微眯眼,城沉悶之感消散了幾分。

霓蘭見狀快步上前,將那信件從男人手中拿過,轉身恭恭敬敬的雙手俸給蘇韻兒。整個過程中她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隻有回到蘇韻兒身前的時候才道:“娘娘。”

蘇韻兒不語,隻隨意的將信件拆開,眯眼打量。

待其看罷信件,唇角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瞧著蘇韻兒這樣的反應,霓蘭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樣子,就是對回複的消息很滿意的意思。如此,這來報信兒的人算是堪堪撿回一條命。

至於霓蘭,也不必受到李環等人辦事不利的牽連。

一想到這裏,霓蘭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連帶著人都放鬆了幾分。

“很好。”蘇韻兒緩聲開口,看罷之後就將信件隨意的遞給霓蘭銷毀。這之後才看了跪伏在地的男子,道:“行了,退下吧。”

“是。”

得了蘇韻兒這話,男人開口的聲音也鬆快不少,也終於有了膽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隻是沒等這人站起來,蘇韻兒的聲音就再度響起,讓他猛地又跪回了地上。

“等等。”

蘇韻兒的語氣依舊淡淡,隻是此言一出口,別說男人,便是霓蘭心頭也跟著一緊。他們都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或者說,不知道蘇韻兒又想到了什麽事情。

“這信,你是何處來的?”

這話蘇韻兒說的漫不經心,但卻讓男子麵色頓時一便。

“是、是李環消失之前交到小的手上的。”男子慌慌張張的開口,腦袋更是不住的磕在地麵,“他說此去不知身死,若信件不能到娘娘手中,定會誤了娘娘的大事,便道五日之後若不歸來,就讓小的代他呈上,以免,以免——”

“行了。”

蘇韻兒擺擺手,示意這人停下。

她的神色依舊漫不經心,擺明對這事兒並沒有多麽在意。隻是對於男人來說,蘇韻兒這話,猶如天籟之音。

“霓蘭,給他些銀子。”蘇韻兒看了眼男人已經磕破了的額頭,見其冒出鮮血就有些嫌惡的皺眉,“拿去買些傷藥,免得旁人以為本宮苛待手下的人。”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男人心中並沒有對蘇韻兒的話不滿或是嗤之以鼻。在他看來,蘇韻兒能這樣做,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旁的,他連想都不敢想。

“娘娘,您方才……”霓蘭給了銀錢之後男人就快步離開,根本不敢耽擱磨蹭。在其身影消失之後,霓蘭便有些遲疑的開口,“這信有問題?”

“沒問題。”蘇韻兒瞧著心情不錯,李環的生死她不在意,她在意的隻有這封回信,“隻是確定信件的來源。”

“奴婢明白了。”

霓蘭很聰明,不然蘇韻兒也不會將她留在身邊。便是蘇韻兒隻說了一句話,霓蘭也能知曉蘇韻兒的未盡之意。

李環是送信的人,他死了,信件卻又到了蘇韻兒的手上,實在是有些怪異。所以,才有了蘇韻兒的一問。方才那人的說辭和反應並非作假,畢竟蘇韻兒積威已久,他們沒有膽子在她跟前說假話。

既如此,那信的內容和來源,就可信。

也就意味著,蘇韻兒要做的事情的第一步已經成功。此後要做的,就是繼續商議下一步,好一步步的將皇帝弄下去。

至於黃營這個異姓王——

蘇韻兒,從來沒有想過和黃營合作。

就像霍瑾承和葉雨卿說的那樣,黃營是所有異姓王之中,最為孱弱和沒有權勢的一個。與他合作,是個賠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