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此前定好的封妃大典便已經到了眼前。瞧著擺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套精致的禮服,葉雨卿有些困惑。

她記得清楚,擺在自己麵前的這一套,是之前為她的封妃大典挑選的那一套衣衫。可這個時候,自己並不能穿。

——否則此前的準備便是無用之功。

“司衣局拿錯了吧。”葉雨卿微微皺眉,看向小圓,“怎麽還是這套衣服?還是出了什麽別的岔子?”

“沒拿錯。”夏雨輕聲細語,給葉雨卿解釋,“這衣衫做過些改動,是您如今的位分能穿的樣式。司衣局那邊奉衣過來的是皇上的人,知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此前您挑選衣物的事情,隻會爛在肚子裏,不會被別人知曉。”

“如今這衣衫,不會有丁點兒的逾矩之處。”說著,夏雨一頓,看向葉雨卿的眼神笑意越發濃厚,“皇上吩咐過,既然讓娘娘您親自選了衣衫,就沒有不穿的道理。”

葉雨卿聽罷不知說什麽才好。

她盯著這套衣服看了許久,之後無聲的笑笑。說到底,霍瑾承還是害怕委屈了她。這樣的認真和仔細,葉雨卿隻覺得心中柔軟一片。

若一直如此,她或許也不必為自己準備後路和預構最差的結果。

“娘娘,時間不早了,奴婢等人伺候您更衣吧?”小圓看了看天色,輕聲說著,“小廚房那邊也備了吃食,您可以先吃些,也免得之後耽擱太久,餓了肚子。”

“好。”

葉雨卿點頭,輕聲應下。

她眉眼彎彎,瞧著心情不錯,襯的其氣色也好了許多。小圓等人看在眼裏,心頭也放鬆不少。就葉雨卿目前的態度來看,她確實是歡喜的。

也不枉費霍瑾承這般用心。

相比於葉雨卿這處的和平,永韻宮那處的蘇韻兒卻甩了一地的花瓶。碎片散落一地,讓宮人們又多多少少的身上負傷。

這一次,便是最受蘇韻兒寵愛的橘兒,也未能幸免。不過和永韻宮其他的宮人比起來,橘兒的情況還是好了很多。

好歹,她也隻是手背上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雖流了些血,但沒多久就已經凝住,不再冒血珠。至於其他宮人,包括霓蘭在內,身上的傷口可就有些繁多和可怖了。

甚至有一個被劃到了動脈,這時候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過去,被一些運氣好的宮人拖著離開了永韻宮的大殿。

說拖那宮女出去的宮人們是運氣好,並沒有一個字兒誇大。每次蘇韻兒發火的時候,永韻宮總會死上幾個人。

如今他們那幾個宮人負傷將那宮女拖走,也算是避開了在蘇韻兒跟前,不會莫名其妙的就倒黴的被蘇韻兒責打致死。

“娘娘,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啊?”橘兒不怕死的開口,看向蘇韻兒的眼神充滿了擔憂,“皇帝這那個什麽柔妃這樣做,一定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他們這樣算計娘娘您,這,這——”

橘兒的話讓蘇韻兒的麵色越發陰沉。

她冷冷的看了橘兒一眼,目光讓人覺得遍體生寒。但就算如此,她的火氣也沒有直接衝著橘兒發。

如此一來,跪伏在地麵的宮人們,對橘兒在蘇韻兒哪裏的地位,又再一次進行了新的評估。他們發現,橘兒遠比他們所以為的,還要受寵。

霓蘭看在眼裏,手掌攥成拳頭,指甲嵌入了掌心也毫無所覺。

她發現,自己對橘兒的怨恨和嫉妒,越發的濃烈了。對蘇韻兒的不滿和怨憤,也在心中積攢的越來越多。

自己拚死拚活的給蘇韻兒做了那麽多事情,樁樁件件都足以讓她被株連九族,可蘇韻兒對她,還不及那什麽橘兒的半分好!

想到這裏,霓蘭那微垂的頭就有些扭曲。

這副模樣被一個跪伏在地的小宮女看得分明,頓時,那小宮女心頭一稟,隻覺得自己看見了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

好在霓蘭也沒有任何發覺的跡象,這才讓宮女稍微安心。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總不能不去。”蘇韻兒語氣淡淡,瞧著像是怒氣已經消散,“玲兒那處情況如何了。”

封妃大典並不是針對蘇韻兒的,而是針對蘇玲兒的。這讓蘇玲兒受寵若驚之餘也覺著事情不大對勁,此時也糾結著到底該不該去。

“聽二小姐那邊的宮人說,二小姐至今還不敢換上衣衫。”小宮女顫顫巍巍的開口,她之前也是被撥過去此後蘇玲兒的,隻是運氣不好,過來稟告消息之時正巧碰見蘇韻兒發火,“說怕給娘娘您招惹麻煩。”

“招惹麻煩?”蘇韻兒聽罷嗤笑一聲,目光有些陰狠。但想到蘇玲兒之後,便又變得柔軟,“這丫頭還是看不明白,這麻煩,可不是她招惹來的。”

宮人不敢說話,隻垂了頭跪伏在地,一動不敢動。

“罷了。”蘇韻兒沉默良久,終是輕歎一聲,緩緩起身,“隨本宮過去看看玲兒,既然封妃大典躲不過,便安安心心的受著。”

“我蘇家的女兒,便是封後大典,也是受得起的!”說著,蘇韻兒掃了說話那小宮女一眼,“身上的血跡擦幹淨,若讓玲兒瞧見,你也不必在永韻宮當差了。”

原本,蘇韻兒拂袖離開。

小宮女戰戰兢兢的起身,慌張的開始遮掩自己身上的傷處。好在她運氣不錯,至少沒被剛才蘇韻兒砸花瓶你之時飛濺過來碎片劃傷臉頰。

畢竟蘇韻兒的‘不必在永韻宮當差’,等同於要她性命。

從一開始到現在,離開永韻宮的人,要麽是奉了蘇韻兒的命令去辦事,要麽,就是躺著出去,歸處,隻有亂葬崗。

“怎麽不換衣服?我記著你最喜歡漂亮的衣衫。”蘇韻兒麵對蘇玲兒的時候十分溫柔,和方才判若兩人,“快到時間了,總不能讓轎攆等你。”

“可是,這封妃大典,這,大魏和前朝不都沒有這個先例?”蘇玲兒再蠢也知道這事兒不簡單,“姐姐,外頭因為封妃大典的事情沒少罵柔妃,如今這封妃大典成了我的,我,這,我害怕!”

蘇玲兒一跺腳,雙眼泛紅,瞧著委屈極了。

“不怕,一切有姐姐在。”蘇韻兒輕聲寬慰,麵上是溫和的笑容,“有姐姐在,就算是按著封後大典的規格來,也是無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