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些奏請立後的折子挨個兒駁回了之後,霍瑾承便讓徐子謙將折子送回去。不管時間早晚,總歸是要讓這些人在明日早朝之前瞧見的。
他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是完完全全的按著蘇韻兒等人的意思辦事。
“皇上是準備借此將蘇黨的人瞧個明白?”葉雨卿對此雖能理解,可又覺得太過激進。她知道蘇黨的人不在少數,這樣一做,金鑾殿上怕是會剩不了幾個人。
不是葉雨卿覺著保皇派的人少,而是因為大魏史記上頭寫的保皇派,就是極為的勢單力薄,風一吹就散的那種。
“可若人數太多,又有位高權重的人,該如何處置?”葉雨卿說著一頓,“也不是按時上朝的人,就一定不是蘇黨的人。”
“不上朝的,也不一定是蘇黨的人。”霍瑾承笑笑,麵上帶著些許笑意,“朕這一次想處置的,隻有左相。”
話說到這個地步,葉雨卿也不再多言。
既然霍瑾承有自己的安排,她也犯不著再說什麽。葉雨卿的想法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她會對霍瑾承的一些安排存在疑惑,但並不代表自己不能理解和想明白就去阻止霍瑾承。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腦子就算再聰明、轉的再快,也一定抵不過這些土生土長在權謀宮鬥之中的人。
雖說之前蘇韻兒等人因為葉雨卿的一些話而受到打擊,但那也隻是葉雨卿借著自己‘超前’的知識來對他們予以重創。
對於這些她沒有什麽印象的事情,葉雨卿不會妄自行動,更不會表現的多麽確定和自信。至於其他的事情,譬如博得蘇銓等人的信任,這些事兒她還是能做的。
隻不過每次與蘇銓等人交談直呼,她會將自己和他們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霍瑾承,也免得自個兒中了他們的套。
“皇上,左相抱病,這幾日,怕都沒法上朝。”
第二日的金鑾殿之中尤為空曠,前頭那些個高官站的位置,也個個都空了不少。一眼看去,倒是參差不齊,沒有一丁點兒的整齊感。
霍瑾承也不惱,瞧著神色淡淡,讓底下的人摸不清門道。
也讓這時候得了左相授意留在朝堂與霍瑾承開口的那個官員,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他們原本都以為,霍瑾承會勃然大怒。
可如今的情景——
還真是讓人有些不安。
“劉愛卿可知道是什麽病?”霍瑾承沉吟片刻,麵露關心,“若是病重,朕便讓宮中禦醫去給左相瞧瞧,到底是大魏的忠良之臣,朕若不管不顧,豈不有人說朕不體恤臣子。”
“皇上言重了,左相大人並不嚴重,隻是近日勞累,天氣又變化無常,便染上了風寒,有些發熱,並不礙事。”
劉大人輕聲說著,姿態倒也恭敬。
隻是這聽在霍瑾承等人的耳中隻讓他們覺得諷刺不已。若真是恭敬,此番又如何會用這麽蹩腳的理由罷朝?
怎麽看都是在明晃晃的在威脅霍瑾承,非要立蘇韻兒為後不可。
“左相可與劉愛卿說了要養病幾日?”霍瑾承眉頭微皺,瞧著是為左相的身體情況擔憂極了。
“回皇上,微臣不知。”劉大人依舊恭敬,語速也極為緩慢,仿佛生怕霍瑾承聽不清楚似的,“左相大人隻說,他這病,怕需要些時日。”
言下之意,便是何時立後,何時上朝。
霍瑾承聽得清楚,也知曉劉大人話中深意。然聽得這話,霍瑾承的麵上依舊沒有出現任何的憤怒之色,甚至還有些惋惜。
“既如此,左相怕是見不著朝中喜事了。”
聽得這話,劉大人心頭一跳,此前那股子不安的感覺再度從他的心底湧了上來。隻是此處身處金鑾殿,他也沒有膽子過於放肆。
劉大人隻是蘇黨人之中一個位置不高不低的官員,像他這樣的,蘇黨之中不在少數,所以在沒有左相的授意的情況之下,劉大人隻能選擇保持緘默。
霍瑾承要說什麽,容不得他開口詢問。
他也沒有膽子去問。
“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麽喜事?”徐子謙此時悠悠開口,雖說瞧著恭敬,但態度委實有些漫不經心。
而聽得徐子謙開口,那劉大人頓時鬆了口氣。在蘇黨人看來,徐子謙也算半個自己人。至少都是蘇黨人,隻是他隻聽從太後的意思辦事便是了。
這也是蘇韻兒著急想要太後的性命,卻又百般顧忌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之前霍瑾承有意給葉雨卿那麽大的殊榮讓蘇韻兒覺得沒了臉麵,又覺得自己不出手,後位便與她再沒有幹係,她也不會急著對太後下手。
如今和太後疏遠的情況,從她因為封妃大典的事情而做出某些決定的時候開始,蘇韻兒自己就已經有所預料。
她不後悔,隻是有些惱怒。畢竟蘇韻兒也不蠢,有些事情過去之後稍微一想,再加上京中百姓對蘇家的議論,如何不明白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葉愛卿前段時間為大魏占卜出不少吉凶,朕還未好生嘉獎,昨夜朕總算想出了如何褒獎最為合適,這還不是喜事?”
霍瑾承張著嘴巴忽悠人,偏偏還無人反駁。
葉雨卿身在群臣之中,就算墊了鞋墊和自製的內增高,也顯得有些瘦弱矮小。若不是其站的位置還算靠前,隻怕霍瑾承就算坐在高處龍椅上,也瞧不見她。
“皇上,柔妃娘娘不是已經入宮了?”劉大人按捺不住,若是左相知曉今日非但沒有讓霍瑾承覺著擔心或者焦急,反而讓葉雨卿升官,回頭他一定得倒黴,“若是再嘉獎葉大人,是不是不大合適?”
“封柔妃一個妃位,是為雪城與昔日葉家之事。”霍瑾承語氣淡淡,掃了劉大人一眼,“給葉愛卿升官,是為葉雨卿昔日做出的吉凶占卜讓大魏降低極多損失,這二者,又有何衝突?”
劉大人噤聲,額頭冒出了冷汗。
他的官位不高不低的緣故,便是腦子轉的沒有旁人快。此時被霍瑾承一噎,頓時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倒是霍瑾承和徐子謙覺著,左相將劉大人留在朝堂傳話,實在是個錯誤的決定。若左相留的是其他人,霍瑾承定不會直接提出。
左相同樣沒有想到,他本是讓另外一個唐姓官員留下,可誰知道那唐大人昨夜來了場急病,矮子裏頭選高個,這不就讓劉大人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