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月樓處於京城最為繁華的地帶,雖說並未在京城正中,但也在中心那一圈的邊緣。換句話說,也就是最為靠近皇宮的酒樓。

那地兒寸土寸金,所以連帶著滕月樓的菜式,便是最簡單的小蔥拌豆腐,也是尋常百姓會覺著肉痛的價錢。

“這地兒是我選的,不知葉大人可還滿意?”因為同坐馬車且交流許久,黃營和葉雨卿的關係倒是拉近了不少,“聽聞葉大人祖上是在江南那帶,後來因為戰亂才入京,這滕月樓做的菜式頗多,想來會有葉大人最為喜歡的。”

“黃大人有心了。”

葉雨卿感歎一句,眼中出現了恰到好處的感激。

這般神色黃營極為受用,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濃厚幾分。他爽朗一笑,乍一看倒也能給人一種此人可以深交的錯覺。

可葉雨卿知道,這黃營這般作態,隻是表麵。

至於葉家祖上是不是江南一帶的,又到底是因為什麽緣故入京,葉雨卿其實一概不知。不過這倒是和葉雨卿原本的家庭相重合了。

思及至此,葉雨卿的麵色就凝重幾分,心下覺著未免太過巧合。

但轉念一想,若不是因為如此巧合,她又如何會和這大魏王朝的‘葉雨卿’交換身份,讓她們生活在對方的地方?

想到這處,葉雨卿竟覺著另外一個‘葉雨卿’實在是幸運十分。畢竟自己原本在的那個時代,沒有動 亂,沒有戰爭,隻要不懶惰,便不會餓著凍著。

和眼前這個危機四伏的大魏王朝相比較,可謂讓人覺得極為舒心。葉雨卿的思緒來到這處,便猛地想起自己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聯係上另外一個‘葉雨卿’。

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葉大人,久仰。”葉雨卿有些走神,但還未想出個結果,便被人用一道客氣的聲音拉回思緒,“本官楊雲,是戶部的侍郎。”

葉雨卿聽得這話有些錯愕,她看向黃營,見黃營麵色不改,反而對著楊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瞧著十分熟絡,心中便越發驚疑不定。

她記得清楚,黃營讓她來的時候,說的是禮部的官員為她慶祝新官赴任,可隻字沒提會有戶部的官員!

“葉大人?”黃營見葉雨卿沒有反應便低聲喚了她,似有些著急,“楊大人與你說話呢,怎的不回話?”

“楊大人。”葉雨卿回神,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她略微拱手,算是對方才的失禮表示歉意。而後,便再道:“這,葉某聽黃大人說,是慶賀葉某赴任,葉某還以為都是禮部的官員。”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楊雲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過他也不在意,隻微微擺手,緩聲道:“這是我的主意,怕告訴葉大人來的不隻是禮部官員會嚇著葉大人。”

說著,楊雲一頓,歉意道:“葉大人不會怪楊某吧?”

楊雲雖然這樣說,不過麵容上可沒有半分歉意。

他隻笑眯眯的瞧著葉雨卿,似乎篤定葉雨卿絕不會有一分不滿。事實上也是如此,葉雨卿聽罷楊雲的話之後隻爽朗一笑,再度對著楊雲拱手。

她道:“楊大人言重了,楊大人這般也是考慮到了葉某的情況,葉某感激楊大人還來不及,如何會怪楊大人?”

“雖說葉某年紀不大,但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說著,葉雨卿看向黃營,又道:“是葉某愚鈍,沒有想到為葉某慶賀的,都是自家人,而不是摻雜了外人。”

這話讓楊雲和黃營都覺著開懷不已。

此番宴席上官職最大的便是葉雨卿、楊雲、黃營三人,此時黃營和楊雲覺著葉雨卿知輕重,會說話,其餘的官員自然也紛紛上前道賀。

一時之間,這宴席倒也其樂融融。

“葉某委實沒想到,黃大人竟然這般有本事。”觥籌交錯之間,葉雨卿感歎著開口,“楊大人與黃大人都是青年才俊,葉某自愧不如啊!”

“葉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若要論年紀,楊某與黃大人都不及你年輕。”楊雲笑著搖頭,“來日葉大人扶搖直上,可莫要忘了楊某和黃大人才是!”

葉雨卿聽罷連連擺手,不敢應下這話。

“楊大人言重了!葉某能夠到如今的位置,除去這皇帝色令智昏之外,便是太後娘娘有意提拔。”

“若非如此,葉某這般沒有本事,隻會算命糊弄人的人,又如何能夠做到禮部侍郎的位置?楊大人莫要怕拂了葉某的麵子,而說這些好聽的話了。”

“葉某有自知之明,知曉比不上黃大人與楊大人才智過人,本事極高。”說著,葉雨卿長歎,灌下一大口酒,“葉某慚愧啊!”

雖然葉雨卿這話也是吹捧,但黃營和楊雲都很受用。

他們相視一笑,極為滿意。

見葉雨卿咽下酒水過後,黃營才再度開口,“葉大人莫要妄自菲薄,你的本事我等也看在眼中。不過……”

“方才葉大人說的那個‘色令智昏’之語,是什麽意思?”

黃營說著皺眉,似乎頗為不解。

葉雨卿聽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猛地將手中酒杯放在桌上,而後拿起酒壺就往嘴中灌。此舉末了,才見著葉雨卿招手,示意黃營和楊雲湊過來。

“此事,此事葉某也隻與黃大人和楊大人說。”她說話斷斷續續的,還帶著一股子濃厚的酒味兒,似乎頗為失意,“除了太後娘娘之外,便,葉某,便隻告訴了二位大人。”

“葉大人這是何意?”

楊雲心頭一動,已然有了猜測。

畢竟葉雨卿入住太和殿東廂房的時候,便有不少人這樣猜測。隻是後來久久沒有任何霍瑾承和葉雨卿曖昧的傳言,便無人再提。

此時被葉雨卿自己提起,楊雲心頭便再度有了這個想法。

“那皇帝,那皇帝,有斷袖之癖!”

說著,葉雨卿猛地將酒壺摔在了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這讓其餘吃吃喝喝的官員一愣,但見楊雲和黃營沒有不悅,隻有些許震驚,便知曉當是說了什麽不該他們知曉的事情。

如此,眾人也別過頭去,裝作沒有發覺那邊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