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銓並無官職在身,此時對霍瑾承的態度也是恭敬的挑不出錯處,瞧著也比那些個官員更為謙卑和恭順,乍一眼看去,隻給人一種無害之感。
“既然是貴妃的兄長,那便不必多禮。”霍瑾承語氣淡淡,麵容平靜,倒也沒有看輕之舉。隻是其看向蘇銓的時候,還是有著一股子藏不住的漫不經心,“你今日見朕,是為何事?”
霍瑾承對蘇銓沒有表現出來多少的耐心。
他掃了蘇銓一眼,此後便拿起毛筆在桌上的宣紙塗塗寫寫。因著葉雨卿在屏風之後站著,不禁讓蘇銓瞧不見她,也讓葉雨卿瞧不見蘇銓和霍瑾承。
所以這個時候,葉雨卿也不知道霍瑾承到底在寫什麽東西。
不過瞧著霍瑾承那略顯凝重的麵色,葉雨卿就覺得他八成是在琢磨那些和蘇韻兒等人有關的事情。
若非如此,又豈會這般鄭重?
“皇上,草民愧對於您!”蘇銓對霍瑾承的態度沒有任何不滿,隻在聽罷霍瑾承的話之後深深跪拜,對著他行了個大禮,“草民,罪不可恕!”
此言讓霍瑾承手上的動作略微一頓,也終於抬了眸子正眼看向跪在自己下方的男人。他沒有開口,隻繞有興致的打量著匍匐在地的蘇銓,心中不知在想什麽。
蘇銓不會無緣無故這般,也不是個會輕易低頭的人。他這時候的做法,也一定還存了別的深意。
想到這處,霍瑾承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屏風那處,而後若無其事的開口,道:“為何這樣說?你是貴妃的兄長,隻要不是殺人放火的大事,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霍瑾承這話和昏君會說的言論沒有太大的區別。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同,那也隻有霍瑾承的態度還不至於枉顧人命。
當然,這也隻是霍瑾承說給蘇銓聽得場麵話。
“皇上,草民往日被權勢蒙心,與野心之輩同流合汙——”蘇銓的模樣瞧著痛心疾首,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覺得情真意切、懺悔心十足,“如今草民幡然醒悟,不求皇上寬恕,隻求皇上給草民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聽得這話,霍瑾承略微挑眉。
他倒是看不清蘇銓這樣是什麽目的了。彌補過錯的機會?這話倒是有意思的很。蘇銓做的那些事情若非要刨根究底來算,其實對蘇黨一脈的影響與打擊更大。
換句話說,蘇銓往日的所作所為,也算是幫了霍瑾承一把。
不過蘇銓也確實沒準備幫霍瑾承便是了。隻是在蘇韻兒和霍瑾承之中,蘇銓選擇了先去打擊蘇韻兒。
等蘇韻兒和太後倒台之後,蘇銓十有八九會將自己那一肚子的陰謀詭計用在霍瑾承的身上。霍瑾承看得明白,但沒想到蘇銓今日會來這麽一出。
難道,蘇銓已經準備對霍瑾承出手了?
霍瑾承不敢確定,畢竟如今的情況對蘇銓而言也談不上所謂的形勢大好,甚至於太後和蘇韻兒都還留有餘力。
蘇銓此時掉頭對霍瑾承這邊下手,可謂是兩頭都都拿不到好結果。
“你犯了什麽事。”霍瑾承沉吟片刻,到底順著蘇銓的話往下詢問,“朕說了,隻要不是什麽大罪,看著在貴妃的麵子上,朕都不會為難你。”
蘇銓一愣,抬頭看向霍瑾承。
此時的霍瑾承眉頭微皺,瞧著有明顯的不耐。這讓蘇銓的麵容上的猶豫和掙紮之色越發明顯。
而蘇銓的樣子入了霍瑾承的眼之後,霍瑾承的眉頭就皺的越發重了幾分。尤其是見著蘇銓久久不語,與自己對視之後就又快速的低下頭去,霍瑾承就越發沒了耐心。
——至少,在蘇銓看來是如此的。
“如果隻是為了這個,你就回去吧。”霍瑾承說完見蘇銓依舊不開口,便略微擺手,擺明耐心已經告罄,“朕還有事情要處理。”
蘇銓沒有應聲,但也沒有離開。
過了許久,才再度聽見蘇銓開口,道:“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厚愛,怕是要錯付了。”
聽得這話,霍瑾承的手頓時一顫,碩大的墨汁滴在了宣紙的角落,顯得極為刺眼。霍瑾承眉頭再度皺起,盯著那滴墨汁看了許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蘇銓啊蘇銓,別人都是生怕自己的姊妹被夫家厭棄,怎麽到了你這裏,卻是巴巴的過來說你妹妹的壞話?”
“你到底要做什麽?”
霍瑾承的話到了後麵便多了警告的味道,似乎不想讓蘇銓繼續往下說。
蘇銓抿唇,沒有立即接話和開口。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才見著蘇銓對著霍瑾承深深一拜,道:“皇上,貴妃野心勃勃,帶領蘇家多次做出違背大魏禮法之事,如今,更是對皇位起了覬覦之心。”
“草民此前被權柄蒙蔽,利欲熏心,為虎作倀,為貴妃做了不少傷天害理、枉顧禮法之事,如今草民自知罪孽深重,隻求皇上,徹查貴妃!”
話音落下,禦書房裏頭便落針可聞。
霍瑾承沒有開口,隻放下毛筆瞧著蘇銓,像是其臉上長了一朵花兒。這般態度讓蘇銓也有些緊張,不過整體而言,蘇銓是做好所有準備的。
不管霍瑾承是什麽反應,也不管霍瑾承準備如何去做,蘇銓自認為自己都準備好了後手,絕不會處於被動的地位。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
“前些時候,另外一個人也來與朕說過相同的話。”霍瑾承盯著蘇銓看了許久,到底緩緩開口,“你不如來猜一猜,那個人是誰?”
霍瑾承的話讓蘇銓皺眉,眼中出現的明顯的不解。
而這個時候的蘇銓也沒有開口,隻靜靜的看著霍瑾承,似乎在等霍瑾承的後文。
“那人是黃燁。”
聽得這話,蘇銓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隻是片刻的光景,他眼底的異色便被徹底掩藏。但繞是如此,也被霍瑾承看得明白。
“黃燁之前說的話,和你現在說的一般無二。”說著,霍瑾承一笑,道:“你二人一前一後的過來,說的東西也雷同的緊,這,是不是太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