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卿的舉措在蘇銓的意料之外。

他確實想著借用葉家人來給自己謀取一定的利益,或者讓霍瑾承直接和蘇韻兒對上。畢竟有的事情一旦霍瑾承有動手的趨勢,蘇銓就能讓太後和蘇韻兒與霍瑾承撕破臉皮。

可蘇銓如何都沒想到,葉雨卿既然讓他去查葉家大火的事情——

這不是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

“柔妃,不可胡鬧。”霍瑾承當然不答應,或者說不會馬上答應。他皺眉瞧著葉雨卿,語氣中是滿滿的不耐煩,“後宮不得幹政,你莫仗著朕寵愛你便如此肆意妄為!”

“許你在禦書房之中久留已然是破例,柔妃,你可不要挑戰朕的耐心!”說著,霍瑾承便猛地一拂衣袖,“你若此時退回屏風之後,方才的事情,朕可當做不曾發生!”

霍瑾承的話給足了葉雨卿麵子,也讓蘇銓稍微鬆了口氣。

他本意隻是來挑起霍瑾承和蘇韻兒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幹淨撕破臉皮開始對上。等到了那個時候,蘇銓隻需要推波助瀾一番便可解決很多事情。

可若是真入了禮部,蘇銓必定會束手束腳,且還會至極而被太後和蘇韻兒同時盯上。今日這事兒若成了,至少太後那邊會極為歡喜。

但倘使沒成,蘇銓必定會遇見些麻煩事,處理起來也會讓他覺得身心俱疲。雖可以應付,但蘇銓也不願平白多些瑪法。

此時此刻,蘇銓隻希望這‘柔妃娘娘’可以被霍瑾承的話嚇住,趕緊的打消讓他去查葉家大火的事情的那個念頭。

“葉家雖非京中世家,可父親也曾為朝堂做過不少事情。”葉雨卿自然不會就此打消念頭。好不容易等著蘇銓送上門來,他們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葉家百餘人的性命,也絕非小事。”

“既然此前所捉並非真凶,臣妾為人子女,難道要看著真凶逍遙法外而不能為逝去的家人做些事情嗎?”

“皇上,若您覺得後宮不該幹政,臣妾隻有求兄長於朝堂之上,重提此事了!”說著,葉雨卿抬手輕輕擦拭自己的眼淚,“雖葉家之事過去許久,也總還有人記得清楚!”

葉雨卿的話說完之後便緩緩跪在霍瑾承的跟前,與蘇銓並列。

見著葉雨卿的舉動,蘇銓驚異萬分。

他本以為葉雨卿被霍瑾承那樣嗬斥之後多多少少會有些收斂,卻沒想到葉雨卿竟然直接跪在了他的身邊。

如此一來,蘇銓竟然,久違的,感覺到了幾分慌亂。

“娘娘,您不必為了草民這般……”蘇銓輕聲說著,麵容瞧著極為真誠,“草民隻是良心不安,這才與皇上說及此事,您……”

“本宮不是為了你。”葉雨卿掃了蘇銓一眼,“本宮是為了死的不明不白的葉家百來口人。”

葉雨卿的話將蘇銓噎住,也讓霍瑾承的臉色越發難看。

“柔妃,朕再給你一次機會。”霍瑾承深吸一口氣,似乎壓著極大的火氣。他盯著葉雨卿,幾乎是一字一頓,“現在回梓安宮,朕當你從不曾失禮過。”

“請皇上恕臣妾無禮之罪。”葉雨卿倒也接的快,“也請恕臣妾不能答應!”

“你!”

霍瑾承氣急,抬手指著葉雨卿。

可葉雨卿不為所動,隻垂眸盯著地麵,將霍瑾承的一舉一動忽略的極為徹底。這般態度,也讓霍瑾承麵容越發難看,更讓蘇銓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去禮部做官?蘇銓從未想過,也壓根兒都不願意。

禮部屬於徐子謙的管轄範圍,雖說徐子謙瞧著是蘇黨一脈的人,可能夠做到右相這個位置的徐子謙,又豈會是無能之輩?

蘇銓是有意拉攏徐子謙,也確實在一再的找機會,可這並不代表蘇銓要去徐子謙的手下辦事,以此和徐子謙拉近關係。

有的東西,一旦踏錯一步,可就會發生地位對換的事情。

“皇上,馨成公主來了。”便在這個時候,李公公輕手輕腳的進來,對跪在禦書房正中的兩人視而不見,隻快步走到霍瑾承的身側,低聲說著。

“她來做什麽。”

霍瑾承語氣極為不好,不耐更是沒有絲毫掩飾。

“公主說,在外麵聽見了皇上發火的動靜,便……”李公公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讓霍瑾承的臉色越來越黑,“皇上,您看這……”

“讓她進來。”霍瑾承冷聲說著,“正好讓她把柔妃給帶回去。”

說著,霍瑾承看了眼柔妃,見其腦袋依舊深深的俯著,心頭的火氣就越發的大了幾分。別說蘇銓沒有想到葉雨卿回來這麽一手,便是霍瑾承,也沒有想到。

他本是以為葉雨卿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套蘇銓的話,哪裏能猜到葉雨卿竟然要直接將蘇銓送入禮部做官?

這蘇銓若是入了禮部,可不就能和葉雨卿朝夕相處了?

蘇銓本就好男風,又對葉雨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上一次若非他和徐子謙去的及時,葉雨卿也難以脫身。

常人都避之不及,如今葉雨卿卻上趕著要將蘇銓塞進禮部?這是生怕自己不被蘇銓盯著不成?

想到這處,霍瑾承的火氣就越發的大了幾分,讓跪在蘇銓身邊的葉雨卿心中直犯嘀咕。這個時候,葉雨卿也感覺到了霍瑾承的火氣似乎摻和了些真正的惱怒。

隻是她還暫時沒有琢磨明白原因。

“臣妹見過皇上。”霍馨來的時候兩人還跪著,這讓霍馨委實吃了一驚,“皇兄,柔妃娘娘與蘇公子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霍瑾承冷哼一聲,擺明不欲多言,“你來的正好,把柔妃送回梓安宮,沒有朕的命令,那也不許去!”

語罷,霍瑾承就擺了擺手,不語多言。

霍馨錯愕的看了葉雨卿一眼,將葉雨卿猛地抬頭,眼中是不敢相信之後,便回過來幾分味兒。

“柔妃這是怎麽了?皇兄怎麽動這麽大的火氣?”霍馨輕聲說著,“柔妃性子一貫溫和,便是做錯了事情,也不至於到禁足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