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哥,這裏出什麽事情了？”葉雨卿靠近著過後發現前頭的人個個兒人高馬大，非但她看不見裏頭的情況，還壓根兒擠不進去。
嚐試幾次過後，葉雨卿選擇對著身側的壯漢略一拱手，客氣的開口詢問。
“也不是什麽大事。”壯漢側頭，將葉雨卿打量一番，“你是那家的公子哥兒？這天寒地凍的不在家好好呆著，跑出來做什麽？”
聽得這話，葉雨卿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壯漢話裏的意思。
“今年十幾歲了？”看葉雨卿不語，壯漢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生的這麽細皮嫩肉，又細胳膊細腿兒的，應當隻有十來歲吧？”
葉雨卿眨了眨眼，越發茫然。
她瞧著壯漢，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與眼前這人的身形差距有多大。再回想到剛才愣是沒有擠進去，又瞧不見裏頭的情況，才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壯漢為何這樣說。
不為其他，隻因為葉雨卿和這些壯漢比起來，身子委實嬌小了很多。雖說葉雨卿刻意將鞋墊墊高了，身上的衣衫也穿的很厚,但和他們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這裏的男子個個兒都人高馬大，身子壯碩。
“咳，我就這般高。”葉雨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有些尷尬的微笑,“打娘胎便瘦弱，比不得大哥這般健壯。”
壯漢聽見葉雨卿這話先是一愣，而後目露同情瞧著葉雨卿。
“抱歉，我不知道你先天不足。”若不是壯漢一臉誠懇和內疚，就衝著這話，葉雨卿都能被活生生的氣死。當然，現在這時候葉雨卿的臉色也沒好看到那裏去。
頂多就是還能堪堪維持著表麵的溫和以及笑意，可實際上，其神色早就僵硬十分，拳頭也是捏了又捏。
“抱歉，我這兄弟打小就不會說話。”便在葉雨卿陷入極為尷尬的境地，且不知如何應答的時候，一道充滿歉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還請公子莫要惱怒。”
“不妨事。”
葉雨卿扯了扯嘴角，雖神色依舊不大好看，可到底是比方才好了幾分。至少，現在說話的這個男子不那麽氣人。
先天不足——
也虧得那壯漢能夠用那般慚愧內疚的語氣說出這樣氣人的話！也好在葉雨卿性子不暴躁，若換了其他人，指不定就會和這個壯漢掰扯許久，說不定之後還會大打出手。
“公子如何稱呼？”後開始的壯漢對葉雨卿很客氣，“我叫王強，方才那個不會說話的是我弟弟，叫王路。”
見王強如此，葉雨卿也就笑了笑，道：“我姓葉，葉青。”
葉雨卿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畢竟大魏欽天監葉雨卿的名頭傳的很廣，在北方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雖說現在這些百姓瞧著個個兒都正常又和善，可誰能保證在他們知道眼前的‘葉青’就是欽天監葉雨卿的時候，會有什麽反應？
雖說北方今年受災嚴重受了多方因素的影響，但是在普通的百姓眼裏，根本原因就是糧食減產。當然，也確實是根本原因之一。
其他的原因，譬如遇上大雪，百姓們也無能為力。
除此之外，羅鶴季入京的事情，也是北方受災情況這般嚴重的根本原因之一。根據霍瑾承的調查，此前羅鶴季每一年都備了糧倉，為的就是應付棘手的情況。
而到了如今，建好的糧倉卻一粒米都沒有發給北方的百姓，也直接的導致很多人不能飽腹，越發消瘦。
“那我就叫你葉公子吧。”王強沒有多想，隻覺得眼前的男子雖然瘦弱了幾分，可身周卻實打實的有著一股子貴氣兒，“王路之前對葉公子多有冒犯，還請葉公子勿怪。”
王強再度向葉雨卿賠禮道歉，姿態誠懇。末了還拉著王路一道對著葉雨卿鞠躬，誠意更是顯而易見。
葉雨卿本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所以這時候雙手將王強扶起，笑道：“當真不礙事。若王大哥覺著實在過意不去，不如與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瞧著這裏的人圍的多，本也想去前頭看看，無奈……”葉雨卿說著輕歎，“所以王大哥可能與我說道說道？”
王強本以為葉雨卿這一看就有身份的人必定不會將王路冒犯他的事情就此略過，因此這時候見著葉雨卿和顏悅色，沒有分毫虛假模樣之後，心頭便狠狠的鬆了口氣。
當然，他也不忘剜了自己弟弟一眼。
“也不是什麽大事。”王強說著也看了眼人群圍著的那處，語氣裏頭帶了幾分無奈，“就是因著今年收成不少，又趕上大雪，羅王府今年也沒有什麽作為……”
“很多人都吃不飽飯，家裏有餘糧的也撐不了多久，米鋪裏頭的大米價格飛漲，尋常人家根本支付不起。”說著，王強臉上的神色越發無奈和凝重，“前麵，是一個姑娘，因著家中沒有糧食，老父老母隻吊著最後一口氣兒，所以便想著賣身來換取糧食。”
“可如今咱們這處，又有幾個人拿得出來那姑娘要的糧食？”王強一頓，麵容有些發愁，“便是拿得出，就如今的情況，誰又願意？”
聽得這些，葉雨卿也算是明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此前聽過賣身葬父的事情，如今又親眼見到了賣身換糧食的事兒……
雖說所求不同，可根本目的卻都是一致的。
“確實可憐。”
葉雨卿輕歎，她依舊看不見裏頭那姑娘的模樣，但此時她也歇了湊過去的念頭。若是在京城她或許還能幫一幫，可現在這處是在北方，是在羅權的管轄範圍之內。
她現在若出麵做了什麽，看似是幫那姑娘一把，可實際上，是在將那姑娘往死路上推。羅權不是什麽好人，若知曉葉雨卿對這麽一個可憐的女子動了惻隱之心，誰也不知道他會弄出來什麽事情。
葉雨卿想的明白，所以隻能保持緘默。
“葉公子有意幫她？”王強卻是眼睛發亮，瞧著葉雨卿。在他看來，葉雨卿這般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出生於尋常人家的，既如此，葉雨卿是不是能幫幫那姑娘？
“我沒有辦法。”葉雨卿輕歎，但隨後麵上又多了幾分遲疑，“這些銀錢你替我給她，但，不可說是我贈予的。”
頓了頓，葉雨卿再道：“姓名皆不可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