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謙得知徐青璃的選擇的時候麵色如常,並未因為徐青璃的態度而覺得有什麽。他在得知那個消息之後，隻對著霍瑾承和葉雨卿拱手行禮，之後緩步退出，去了青璃宮中。
這事兒傳的很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滿宮中就都知道當朝右相得了皇帝許可，去青璃宮看望他那身為璃妃的妹妹。
為的，便是此前暫代後宮權勢的柔妃娘娘偶然之間截獲的那一封來自滕月樓掌櫃的那封情書。
如今那滕月樓掌櫃已經畏罪自殺，滕月樓也已經關門大吉。和這件事情有牽扯的人，也盡數死了個幹幹淨淨。
現如今——
也隻有這璃妃娘娘還好端端兒的在青璃宮中呆著，一時半會兒的無人來青璃宮拿她。不過徐子謙,確實也因為這事兒而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牽扯和波及便是了。
縱然霍瑾承他們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心知肚明，可有的東西還是要做做樣子。畢竟一封情書往璃徐青璃這處送，是在給皇帝戴綠帽。
這樣的事情，是個人都沒法容忍。
“哥哥怎麽來了？”
徐青璃在青璃宮中倒是悠然自得的很，絲毫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雖說因為那封情書的事情而讓宮裏頭的那些宮人對青璃宮的人都避而遠之，見了都繞著道走，但徐青璃這幾日還並未受到任何的苛待。
一來是葉雨卿私底下安排過一番，二來便是因為徐子謙縱然因為徐青璃‘私通’外男的好事情而受到牽連，可其右相這個地位，依舊沒有被撼動。
且霍瑾承至今還沒有下達如何處置徐青璃,宮人們也是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此後這事兒被輕拿輕放，他們又在這個時候對徐青璃不敬，回頭倒黴的不還是他們？
徐子謙走到徐青璃身邊的時候，徐青璃正在繡一方錦帕，上頭的那對鴛鴦瞧著是栩栩如生，靈動極了。
見到徐子謙越來越近,徐青璃也放下手中的錦帕，抬手屏退身側的宮女，起身朝著徐子謙走了過去。她的麵上帶著笑意，但若是仔細看，卻能發覺其中的笑意藏了些許小心。
“來看看你。”
徐子謙將自家妹妹的反應看得明白，心中也是輕歎一聲。從他知道徐青璃準備接著這個機會假死離宮的時候開始，徐子謙就準備來看看徐青璃。
倒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徐青璃一旦假死離宮過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徐子謙是不能和她見麵的。
並不是霍瑾承不允許或者如何，而是因為徐青璃‘死了’之後，右相府必定會被人盯著，但凡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也都會被人看在眼中。
一旦有個什麽與尋常不同的舉措，說不定就會被人發覺，從而讓徐青璃暴露。屆時，事情可就不是發現宮妃未死這麽簡單了。
“都想好了？”徐子謙見徐青璃給自己倒茶，麵色比方才平靜很多，便緩緩開口，“這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能出現在京城之中。”
徐子謙並未說明緣由，但徐青璃這般聰明的人心中也早就和明鏡兒一般。
她既然選擇了假死出宮，那麽勢必就不能在京城裏頭。甚至於從假死的時候開始，她就得連夜離開皇宮，離開京城，以免被人發覺。
這種事情，一旦被發現，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我知道的。”徐青璃輕笑著，衝著自己的哥哥眨了眨眼，“哥哥是怕我此後離京不習慣外頭的日子？”
“是。”
徐子謙往日從不會這般坦誠的承認自己對徐青璃的關心，他向來都是行動多於言語。如今徐青璃不過稍微一問便這般坦然開口，也可見徐子謙對徐青璃是真的擔憂的緊了。
“哥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徐青璃見著徐子謙眉頭微皺，便再度說著，“會有人和我一道離開，那人過會兒就會來。”
說著，徐青璃微微一頓，看先徐子謙的眼神再度變得多了幾分小心。
見徐青璃如此，徐子謙頓時哭笑不得。他盯著徐青璃看了半晌，後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此後才道：“行了，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來時柔妃娘娘與皇上便提及過幾句，方才不說，隻是想看看你會給出個怎樣的說辭。”語罷，徐子謙眉眼帶笑，“莫統領的話，我還是放心的。”
徐子謙這話倒不是客氣或者反語，而是因為莫湛這人也算和徐子謙一道做過事情，基於此，至少徐子謙能夠斷定莫湛是個穩重的。
而莫湛此前也是個將軍，隻是因為舊疾和霍瑾承的信任才在宮中做了個統領。不管怎麽算，莫湛的本事都是不小的。
不過——
莫湛確實是霍瑾承手下的得力助手，若是真的跟著徐青璃離開京城，說實話，徐子謙心中是有些沒把握的。
“青璃，你如實告訴我，那時候柔妃娘娘是如何與你說的？”徐子謙的聲音低了幾分，神色也越發的嚴肅起來，“莫統領當真是確定了要與你一道離京？”
“我知道哥哥在擔心什麽。”徐青璃輕歎，坐在徐子謙對麵，“莫統領的本事我也知道，更知道他是皇上的心腹，是個備受信任的人。”
“此前我也覺著不大可能，覺得至少也得等著大部分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才會讓莫統領離開。”
徐青璃聽得徐子謙的話便輕聲解釋。如她所言，一開始她也覺得霍瑾承不會這般容易的就讓莫湛離開，可連葉雨卿都是那般的說辭，徐青璃也就覺著是自己多慮。
所以聽見徐子謙這樣問，她也就將自己的想法一並說了出來。
“但是柔妃娘娘說，這是皇上的意思，她說莫統領為皇上辦事多年，如今既然生出了離去之心，皇上也不會強留，到底是衷心之臣，縱然不舍，也會尊重莫統領的意願。”
聽得這話，徐子謙並未當即開口，而是思索片刻。徐青璃的意思他算是明白，無非是葉雨卿都這樣的說辭，那此事便不會有什麽問題。
按著葉雨卿的性子，若非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會這般篤定的與徐青璃談及。最重要的是，一開始便說的清楚，是要按著徐青璃的選擇來行事的。
徐子謙心中本還在琢磨，但見徐青璃因為自己的沉默而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暫時停住思緒，轉而緩緩開口，道：“既然柔妃娘娘這樣說，那你也不必多想。”
“柔妃娘娘和皇上，都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徐子謙這話說的認真，也不知道是想讓徐青璃放心還是讓自己放心，“既然說了讓莫統領與你一道離開，這些事情也一定早就安排的穩妥十分。”
徐子謙的話讓徐青璃輕笑，她微微頷首，而後餘光瞧見拱門那處來的人便倏兒起身，臉上多了幾分嬌羞意。
如此模樣，便是徐子謙不回頭，也知道來人定是莫湛無疑。
當然，徐子謙也不會真的不回頭。
在徐青璃起身之後，徐子謙便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雖說是當朝右相，更是頗得霍瑾承這個大魏皇帝的信任，可也不會因此就忽視或者怠慢霍瑾承身邊跟著的其他人。
且莫湛的身份，其實並不算低。
“莫統領。”徐子謙在莫湛走過來之後便略微頷首，態度客氣，“此後就勞煩你照顧青璃幾分。”
“右相客氣了。”
莫湛見著徐子謙在這處的時候先是有幾分意外，但旋即又恢複如常。徐子謙是徐青璃的兄長，這事兒一傳出去，徐子謙如何都是要來青璃宮走一趟的。
隻是莫湛之前並未得到消息，這猛地見著徐子謙，到底是有些怔愣和沒有反應過來的。當然，也就最開始的那麽一瞬間。
“既然皇上應允，那青璃——璃妃娘娘的安危，莫某自然責無旁貸。”莫湛本是直呼徐青璃的名，但也旋即反應過來這處還是在皇宮之中，麵容便多出幾分尷尬，“方才失禮，還請右相勿怪。”
“無妨。”徐子謙倒是溫和，“隻要未離宮之時，莫要在外人麵前這般便是。”
徐子謙的話語雖說是不輕不重，也不見什麽溫和，更是和尋常與莫湛交談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徐青璃和莫湛都知道，徐子謙這話一出口，便是已經默許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
若是不同意或者反對，徐子謙也決計不會說什麽‘莫要在外人麵前這般便是’這樣的話語。說到底，徐子謙也等同對二人的事情表了態。
“如今這件事情還尚未有個定論，柔妃娘娘說此事要好好是查一查，你可有什麽安排？”徐子謙也不避諱莫湛，直接開口詢問徐青璃，“皇上和柔妃娘娘的意思，是將原本屬於太後的人，以及貴妃手下的人都處理一部分。”
“這是自然。”徐青璃此前雖說有些害怕自家的哥哥生氣，但這時候說到正事兒，也神色認真鄭重起來，“哥哥放心，我會將這些事情安排妥善。”
“貴妃那處，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