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猜到幾分真相,畢竟朗家滅門,最大的獲益人,便是太子皇後一黨。因為朗家人隻效忠皇上,任何勢力都無法拉攏和操控他。自然也就成了有些人的絆腳石。

朗家的沒落,是令皇上最扼腕的事。失了朗家的皇上,如同斷了一臂。再也找不到,如此忠臣良將了。

“朕命你秘密調查此事,不管涉及誰,都要一查到底,務必要弄個水落石出。”

“是。”溪紀舟無喜無波地領命離去。

皇宮夜宴後,朗星月隨母親回了定國公府。蘇婉晴回了蘇府,魏景池則是獨自一人回了四皇子府。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朗星月便帶著青魂等十名,青影衛易容成的護衛,回四皇子府收拾嫁妝去了。

意外的是,她並未見到魏景池。朗星月認為不見麵更好,畢竟昨天雖然請的是和離聖旨,但在場眾人都明白。其實是自己棄了他這個四皇子。

隻是,被視為明白人的四皇子,還沒等把這個頭銜戴熱乎呢,就捧著花冠找了過來。他並不去管那些搬東西的人,眼神隻在朗星月臉上流連忘返。

朗星月自然看到了,魏景池以為他故作欲言又止,自己還會主動問他不成。成親後就是這樣,他想要什麽不用多說,隻要露出這副表情,自己就會因怕他為難,上杆子奉上一切。

經過昨天一宿的輾轉反側,他還是無法接受,已經失去朗星月這個事實。明明對他那麽好的妻子,怎麽就說和離就和離了呢?

若說最初娶她時,自己確是看中她朗家女這個身份。但是兩年來的朝夕相處,朗星月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魏景池發現,自己其實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魏景池見朗星月隻顧著收拾東西,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深吸兩口氣,主動上前兩步。將手上的花冠遞給朗星月道:

“星兒,這是我親手做的花冠,你看看喜不喜歡。”

朗星月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可以看得出雖然匆忙,但是做的很用心。也知道他為什麽做花冠給自己,不過都不重要了。

魏景池對朗星月的態度,似是有心裏準備。見不她會理自己,卻繼續棄而不舍的詢問:

“星兒,咱們約定好了,今年紫薇花開時,為夫會用它給你做花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朗星月被他一句為夫,成功刺激到了,終於忍無可忍地反問道:“殿下當年求娶我時,還發誓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難道你都忘了嗎?

既然殿下可以忘得那麽幹脆,那我為什麽,還要記得這些沒有意義的約定?”

朗星月說完此話,便收回眼神,繼續吩咐人收拾東西,並且讓青魂等人,將四皇子府上,一切自己與魏景池有關的東西,都拿到院子裏燒掉,燒不掉的就咂碎。

魏景池一直沒走,就那麽站在院子中的火盆前,看著丫鬟一件件的,將他與朗星月的東西丟入火盆。

肆意擺動的火舌,吞噬著他們的過往,隨筆,畫像,香囊,玉帶,折扇,軟枕,朝靴,還有兩人成婚時的結發。

本來神情木訥的魏景池,在看到擲入火盆的東西時,突然瘋了一樣衝過去,企圖從火盆中撈出那兩縷發絲。

可惜,當他展開自己滿是燎泡的手時,隻看到掌心中的一縷清灰。他的內心如同被暴風雨席卷般,各種情緒交織翻湧。

這一刻,魏景池才懂了,自己是真的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朗星月從來不屑與自己耍心機,玩手段,更沒有什麽欲擒故縱。從自己將蘇婉晴帶回來那一刻,就已經徹底失去她了。

可是魏景池不明白,為什麽所有女人都能接受三妻四妾,偏偏她朗星月不行?對,一定是她的問題,是她太貪心了,本來自己已經對她夠好了,是她不知滿足。

魏景池似乎找到挽留朗星月的理由,一改剛才的卑微神態。衝著忙碌收拾東西的朗星月怒吼道:

“別以為和離了你就會過好,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都注定不能如願。沒人會要你這個和離過的皇家棄婦。除了我,沒人會要你!”

丫鬟們聽完都氣的雙眼噴火,青魂也將拳頭握的咯咯作響。隻有朗星月淡然的回眸一笑:

“我的心願,不會因為你德行有失而改變。退一萬步講,如果天下男人都做不到,那我寧願孤獨終老。”

東西已經收拾完了,朗星月看著最後一箱東西被抬走後,也跟著往府外走去。就在她剛跨出門檻的時候。魏景池突然從後麵追了出來。

他無視門口看熱鬧的一眾百姓,深情款款的對朗星月道:“星兒,如果你以後過得不好,可以回來找我。”

朗星月瞥了他一眼,在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注視下,聲音無喜無悲地道:“如果你以後過得不好,千萬不要回來找我。”

“呲……”一聲低沉的嗤笑。

二人同時尋聲望去,隻見一身黑色勁裝的溪紀舟,從轉角處走來。

魏景池見到溪紀舟,立刻換上一副惱恨的表情。若不是他掌摑了蘇首府,昨晚自己去蘇家時,也不會被無故遷怒了。

朗星月見到溪紀舟,便微微拂了一禮,隨後緩緩抬頭,與他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重疊。

他溪紀舟的眼中,有著明顯的歡喜,和那讓人看不懂的複雜情愫。這種眼神讓朗星月覺得,他在透過自己看著別人。

朗星月向後退了兩步。等自己從他籠罩過來的陰影裏,退出來後。才淡漠的又行一禮後,轉身上了馬車。

溪紀舟不知是何原因,月兒的態度又變得如前世一樣,每當他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一些,小姑娘就會淡漠的退後一步。

找不到症結所在的溪統領,在朗星月坐上馬車之後,也翻身上馬,領著究查衛為其開道,一路護送著,向定國公府走去。

朗星月在馬車裏已經不知是第幾次,透過車簾向外看了。她想與溪紀舟談一談,可人家什麽都沒說,如果自己先開口,豈不是會被笑話自作多情。

車外,溪紀舟騎在馬上,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的瞄向馬車內。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護送著馬車穿街過市。他顯得有很多耐心。

街上的人流與她們正好相反,百姓都紛紛敢往四皇子府或蘇府,等著看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