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
魏景池被打得鮮血淋漓地抬回來,蘇婉晴嫌棄他,讓人將他安排在朗星月住過的臥房中。身邊隻留了一個鬆柏照顧。
鬆柏要出去找大夫,便請來了李嬤嬤,李嬤嬤侍候魏景池的時候,隻是表麵上很盡心。隻是沒一會兒,便以年老體衰為由,就回去休息了。
鬆柏前後找來兩個大夫,都說魏景池的腿是徹底廢了,本來之前就有舊傷,還沒完全恢複。這回又下手極重,直接將髖骨,腿骨全部打碎裂了,就是神仙來了,恐怕也接不上了。
躺在**的魏景池,恍恍惚惚地將這句話聽了個清楚,他想讓鬆柏去通知星兒,可是卻連眼皮都睜不開,更吐不出半個字,萬念俱灰中,他感覺自己似乎要死了,事實上,他也確實沒熬住,在午夜過後死了。
定國公府隔壁
溪紀舟的外宅臥房中躺著,朗星月剛剛結束今日的解毒。發現溪紀舟仿佛有話要說,卻又總是欲言又止。便問了出來:“溪大人有話要說?”
溪紀舟抿了抿唇,終於還是開口了:“魏景池昨日在朝堂上,因觸怒龍顏,被杖責八十……”
溪紀舟一邊說,一邊觀察朗星月的神色。他記得前世時,魏景池隻要有絲毫不適,朗星月都會像瘋魔了一樣,趕回他身邊照顧他。
不過此刻卻發現,她隻簡單的哦了一聲,臉上不但沒有緊張與心疼,還明顯地帶著點愉悅……?
這個發現,讓溪紀舟狠狠地鬆了一口氣。見朗星月狀態正常,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麽會嫁給魏景池呢?”
朗星月覺得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就告訴他了:“三年前,魏景池作為督軍,隨我父兄同去的西域戰場。後來……後來父兄慘死。
隻有他一人活著回來,還交給祖父一份父親的手書,父親在信上說,要將我許配給他,說他秉性純良,人品貴重。以後定會敬我愛我,還讓祖父幫我們盡快操辦大婚。
我和母親都相信父親的眼光,母親說他敢上戰場,也可以證明他不同於一般養尊處優的皇子。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他當時最大的問題,就是雙腿殘廢,但是我已經幫他查看過了,憑借我的醫術,完全可以幫他治愈。最後我們就那樣成親了。”
溪紀舟聽完卻眉頭緊皺,他對朗星月道:“有一個問題你們懷沒懷疑過?那封手書,是將軍親筆嗎?”
朗星月的瞳孔猛然震顫起來,她以前隻是覺得魏景池善於偽裝,父兄極有可能是被他蒙騙了。
難怪當初,祖父對於父親的決定,就表現出了明顯的懷疑。是故,還找魏景池長談了兩個時辰,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最後祖父還是決定尊重父親的意願,讓我們成婚。
但是祖父的不喜十分明顯,以至於在他們三回門的時候,仍然沒給魏景池什麽好臉色。
隻是定國公府所有人,卻實從來沒人想過,手書是否是偽造的。不行,她要找到那份手書,她要再次確定一遍。
溪紀舟此時心中已經了然,又繼續問道:“那場大戰,為什麽五萬精銳都全軍覆滅了,而獨獨魏景池活著回來了?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皇子,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怎會比大將軍,和朗小將軍的生還希望還大?”
朗星月此刻腦子一陣嗡鳴,她都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她的親事,重頭至尾都是一場騙局,那她真的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溪紀舟繼續說道:“當年一戰,求援戰報晚了三天。如果軍報是被西域人劫獲,那他們應該直接毀了才對。而且就算他們想給大周送來,又如何使用大周的驛兵送信呢?
但是這個軍報,如果由自己人送出來,就完全說得通了。”
此刻,朗星月想到一個讓她冰寒入骨的問題。前世,父兄戰死,朗家的沒落,最終的受益人,其實並不是太子,也不是任何皇子,而是魏景池。
前世的自己,在父兄戰死後,多次將朗家軍的副將,介紹給魏景池。雖然剛開始將士們並不認可他。
但是後來,在又一場大戰中,弟弟朗塵鳴也死於戰場。朗男丁就隻剩廢物二叔,癡傻的三哥,和兩個還是稚童的侄兒,朗家軍徹底群龍無首。
也是從那以後,魏景池這個朗家的姑爺,就順理成章地,得到了朗家軍的歸心。
所以,魏景池從第一次隨軍出征,就已經開始布局。他一次一次害死自己的至親,一次一次拿著父兄屍骨換來的軍功,搏得皇上的賞識。
而自己,還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不辭辛苦地為他治腿,竭盡全力為他賺錢。拚命為他謀劃。
甚至不惜委身溪紀舟,讓溪紀舟的勢力也為他所用。最後利用完所有價值,被無情地抹殺時,還覺得是自己不幹淨了,應該是那個下場。
她可真是朗家的好女兒啊!
朗星月隻覺得天旋地轉,喉頭一陣腥甜,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人也昏死過去。
溪紀舟眼疾手快的將人抱住。那鮮紅的血跡滲透衣襟,蒼白的臉上,此刻毫無生息,溪紀舟聲音顫抖地喚著:
“月兒,你醒醒……月兒!”不再遲疑,溪紀舟直接抱起朗星月,大步流星地向屋內衝去。
鶴北還是頭一次,見主子如此驚慌失措。但是他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去找醫仙子了。
幸好今天醫仙子正在府內,她為朗星月連續施針三次,終於平穩住了她翻騰的心火。長舒一口氣後,眼神冷冷的掃向一旁的溪紀舟。
溪紀舟這會兒也很自責,不過他覺得,月兒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太對。畢竟隻是猜測,還沒得到證實呢。
或者說這裏麵,還有他不知道的內情。否則以朗星月的沉穩性子,不可能隻聽到一點蛛絲馬跡,就被氣成這樣。
眾人焦灼的等待著,終於在一個時辰後朗星月悠悠轉醒了。
隨著她神色逐漸清明起來,昏迷前的記憶也飛速回籠。當她看見床榻邊的二師姐時,一把抓住的她胳膊,字字泣血地道:
“二師姐,我要他死,我要他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師姐你幫我……你幫我……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