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豪門恩怨,真心難測 所謂對手
這個名叫胡騫予的男人,正式進入了我的生活。
他有空,會約我吃飯,或周末打高爾夫。
我漸漸學會適應各種情形。
回家,看見他坐在我的沙發上看文件,聽見開門聲,投來一瞥後再度把視線移回文件上。
一起吃飯,碰見什麽和他相熟的人,被問到“這位是?”這種需要我自報身家的問題時,曖昧的笑著敷衍。
當偵訊社發來郵件時,胡騫予正坐霸占著客廳,看著新近出爐的一部文藝片。
而我,正在浴室,享受香薰浴,這是這周以來,屬於我的難得的私人時間。
胡騫予似乎喚了我一聲,聲音不大,被嘩啦啦的水聲淹沒。我裹了浴巾,門開了一縫兒,探出頭:“你說什麽?”
可這時沙發上已然沒了他的蹤影——他正站在我的電腦前,回頭看看我:“你有mail.”
我顧不得渾身濕漉漉,趕過去,頭發一路走一路滴水。
顯示器上,黃浩然的照片,一張接著一張,抱著的摟著的親著的,同一個女人。
我抬頭,正見胡騫予收回對我的凝視。他重新窩回沙發,看他的文藝片。
“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我試探。
他看了照片,沒有一點反應。我揣測不到他的心思,這樣反倒更棘手。
“你調查黃浩然,想要他手裏恒盛的股份。”
他的回答,直接,不掩飾,眼神直視過來。
“隻不過,你不會如願。”胡騫予,審判官一樣宣布到。
他眼裏的傲氣,渾然天成一樣,自然不突兀。
此刻,電影裏,神經質的女人,40度角仰望愛人,而她的愛人,居高臨下,把手伸向她,說:你,過來。
胡騫予把手伸向我,說,“你,過來。”
我愣了愣神,最終還是走向他,一走到他麵前,就被拉著坐下,手裏的毛巾也被拿走。
胡騫予幫我擦拭頭發,動作還算溫柔。
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我發覺自己,已經開始習慣他的存在。麵對他的親昵,我已經沒有了抗體。
這樣很危險,我提醒自己。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答應我?”
我一直好奇,胡騫予似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料到。
當然,一切,隻是“似乎”。
他笑。我透過淩亂的發絲,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
胡騫予拿我的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黃浩然的號碼。
聽筒隨即放到了我耳邊。
電話很快接通。黃浩然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喂?”
我看著胡騫予,他仍舊幫我擦拭頭發,似乎除了我的頭發,其他都不重要。全然不在意我和黃浩然之間的對話。
我收回視線,咽了口口水才道:“是我,林為零。”
那頭沉默片刻,語氣淩然:“林小姐找我,有何貴幹?”
我笑:“明天有空嗎?我想請黃總你吃飯。”
我掛了電話,笑著迎向胡騫予。
“不祝我成功?”
我笑。和他在一起,要學會笑,真心,假意,都無所謂。要笑出來,笑容要動人心魄。
“你不會成功。”
他又在宣判,高高在上,居高臨下。
林為零,在過去的20多年裏,習慣驕傲的活著。
即使是最初在曼哈頓的幾年,我也不允許自己仰視那些人高馬大、趾高氣揚的白人。因為,我,習慣驕傲地活著。
而麵前這個人,卻以踐踏他人的驕傲為樂。
我掙開他的鉗製,跪上沙發,雙膝支住身體。
俯視他:“那如果我成功了呢?”
“隨便你想怎樣。”
我嗤笑:“別答應的太早。如果,我說我要你在恒盛的股份?”
“可以。”出乎我意料,他欣然同意,聲音沒有起伏,表情淡然,騙人的一樣,“不過,如果你如我所料,你說不動黃浩然,新年假期,去瑞士滑雪。和我一起。”
我準時到了和黃浩然約好的餐廳。
我喜歡在餐廳談生意,把“弱肉強食”這四個字詮釋的最淋漓盡致的,便是這餐廳了。
弱者,別人嘴裏的食物。
席間我一言不發。
“林小姐,約我來,難道真隻是為了吃飯?”
他儼然一副被煩躁攪亂了思緒的模樣,我看了,頗滿意。
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餐叉,拭一拭嘴角,抬頭看向他,“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他眉梢一挑:“股份?”
“是。”
“我記得自己已經拒絕過你了。”
我從包裏取出檔案袋,遞給他。
他打開,取出袋裏的照片。
他一張接一張的看,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再轉回到我身上的視線裏,盛滿盛怒。
黃浩然憤憤然甩手,照片稀稀落落攤灑在桌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
“……”
“你在威脅我?”
“……”
他霍然起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淺淺的說:“如果這些照片,交到黃夫人,或是你嶽父手中,我想,應該會很有趣。”
一句輕巧話,令他驀地收住腳步。
他回轉身,握緊的拳頭敲得桌麵一震。
“砰”的一聲,周圍食客皆投來奇怪的目光。
這一拳,應該釋放了不少他的怒意。
“你到底想怎樣?”
氣惱,妥協,懊悔,他的話語,充斥著我耳朵。
已經繳械投降了?
我勾一勾嘴角:“跟我上次說的一樣。我要你名下的恒盛股份。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剝奪你反購的權利。”
黃浩然揪起的肩頭驀地沉下,臉上現出頹色。我倒黴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你晚了一步。”
“……”
“胡騫予昨天找過我,”黃浩然在笑,這樣的笑,看得人心中一震,“我們合作意向都簽了。”他幾乎是在歎氣,再沒有早前的盛氣淩人,“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戰爭,請你,不要牽扯上我!”
他說完便離開。
這次,黃浩然離去,我已不必挽留。
我呆坐著,思緒所及,盡是混沌一片。思考良久,仍毫無頭緒。
隻得招呼侍應生過來,結賬。
侍應生的笑臉,職業性的,手指引我看向不遠處的另一桌,“不用了。那桌那位先生已經為你結了帳了。”
我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端坐在那裏迎接我視線的,胡騫予。他抬手,衝我飛了個吻。戲謔的動作,勝利者的姿態。
這個可惡的男人!
而這個可惡的男人,似是聽到我召喚般,起身向我走來,最終,安然坐定方才黃浩然的座位。
“你輸了。”他懶懶支住下巴,凝眉注視我。
我無話可說,卻也不想看他此刻勝利姿態,權衡一番後,最終選擇起身走人。
我走得急,腳步沒一刻放鬆。也顧不得這番舉動,落在某人眼裏,是否意味著落荒而逃。
我很快走出了飯店,此時,新天地一帶已經是霓虹初上,好不熱鬧,我等在路邊攔車。可不知為何,我遲遲等不來一輛出租。
最後,出現在我麵前的,是胡騫予的車。
車窗降下,他對我說:“上車。”
我已經無限氣餒。這個男人,該說他陰魂不散,還是該說他太有能耐?
車子開回我家。
下車
上樓
開門
進屋
脫衣
上床
做?愛
胡騫予很能折磨人,我要是一直咬著牙不肯呻吟,他絕不會放過我。有過前幾次的經曆,我也學乖了,扭腰擺臀,低喃輕喘。
事後洗澡。
胡騫予平時潔癖嚴重,衣服上沾了一點灰塵就不肯穿,卻似乎沒有做後洗澡的習慣,一身黏膩也能安然入睡。
不過,幸而如此,我可以一個人享受呆在洗澡間裏的一點可憐的屬於自己的時間。
後來我就在浴缸裏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夢也做的亂七八糟。
夢到我的股票,七八歲時的自己,那張我至今沒弄明白的股權讓渡書……最後,瞬間,一切,都變成了胡騫予的臉。
我醒來,發現自己正被胡騫予從浴缸裏撈起來。
他一彎腰,手臂一勾,把我打橫抱起來,我濕漉漉的身體貼在他的身上。
回到臥房。
“做噩夢了?”他遞了條浴巾給我。
我有點緩不過神來,迷蒙的看他。
“我剛才聽見你尖叫。”
我不答,心裏想:是啊,噩夢,夢裏全是你。
胡騫予判定我輸了。
其實未必。
隔日,我把黃浩然**的照片寄到了他嶽父那裏。
黃的嶽父是個鐵腕人物,他如果出手整治這個不本分的女婿,我就不信胡騫予還能保住跟黃浩然簽署的那份合作意向。
時間問題而已。
助理室很熱鬧。年關將近,假期,花紅,的確令人興奮。
而今天,又有了一個新的可供探討的話題——
Simon?Yao,恒盛代表律師,不久前回國,在本就完美的履曆上又加上了耀眼的一筆——年紀輕輕,便率領國家對外經貿部門的特聘律師團,打贏了新加坡和歐盟僵持近3年未果的稅務案。
轟動了整個亞洲財經界的人物,帶著大把榮譽與鈔票的男人——
多麽誘人的頭銜。
而更讓她們尖叫的是,此時,此刻,這位大名鼎鼎的Simon?Yao,正在總裁室,和我們的胡總,商談年末的利稅與相關法律事宜。
吸煙室很空。
我一人,靠在窗前,手裏一支煙。
辦公室太熱鬧,我不適應。
男人,金龜——她們的話題,我也不參與。
一支煙,又一支,整個空間,煙霧繚繞。這時,門被推開,同事探身進來。
“為零,總裁室找。”他說,一手掩住鼻子,一手揮舞著驅散煙味。
我摁熄了煙,起身過去,試著扯了扯嘴角,可實在是笑不出來:“要我送什麽喝的上去?”
總裁室門外。我駐足,深呼吸。裏麵,有胡騫予,他總能在無形中給予我壓力。
待調整好呼吸,我推門而入。
會議桌那頭,兩個低聲討論著的身影。
我走到茶幾旁,將咖啡放下,揚聲對著裏頭:“總裁,咖啡已經準備好了。”
胡騫予聞言,投來一瞥。
而另一邊,Simon?Yao的臉,亦朝向了我這邊。
我不禁愣住。
算一算,這一次,是我第四次,見到姚謙墨,或者說,是Simon?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