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因為帶領老師罷課,事情結束之後毛海波被下放一所小學裏任教。
從教高中到小學,這種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毛海波呆在家裏想了一天,最後決定還是去了。生活就像強暴,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要學會享受。這就是毛海波的生活哲學。
小學名叫後山小學,也剛好在山角下,一到六年級,每個班上也有三四十個學生,人數不算多也不能算少。因為平陽屬於一個平原地區,所謂的山區也隻不過是一些丘陵地帶,跟真正的山還是有區別的。
校長名叫李向東,一看這個名字就知道是那個年代裏出生的,事實上李向東確實沒有讀過什麽書,可能也隻有初中畢業吧,隻不過當了三年兵,回來之後就當了這所小學的民辦老師,幹了幾十年,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也轉了正,又混成小學校長。
“小毛,歡迎你來到我們學校。”李向東說。“我想讓你帶六年級數學。”
“可是我從前是教語文的,高中語文我就會教,我還沒帶過數學呢。”
“差不多。”
“應該差很遠吧。”
“我說差不多就差不多,反正不管是語文也好,數學也好,就小學的課目你還不會教嗎?”
“也是。”
毛海波想了想,自己也是大學本科畢業,雖然從前隻是教語文的,可是想到校長也隻是一個初中畢業生的水平,就能教書,自己教個小學數學又是什麽難事,記得從前讀小學時自己成績還是不錯的。
如果毛海波以為校長李向東真的認為他是有才華的,才讓他帶六年級的那麽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錯得厲害。
校長李向東就跟學校裏另一個老師,同時也兼任會計的劉山河說:
“毛海波是個大傻逼。”
“為什麽這麽說?”
“我讓他代六年級他就代六年級,你說他是不是缺心眼?”
“怎麽啦?”
“六年級上學期是五年級吧?”
“是啊?”
“你想想看啊。”
“哦,我明白了。”劉山河真的明白過來了,六年級上學期就是校長本人代的數學,不過那時候就是五年級,而且在全鎮的統一考試中考了一個倒數第一。為此校長李向東覺得沒麵子極了,而且讓給誰,誰也不肯帶。在這個問題上校長李向東煩惱透了,總希望學校裏再新調來一個老師,如果他不知道就可以把這個班讓他來代。可是每一個新來的老師似乎全都打聽好了,而且事實上他也早就互相打聽,哪一個班在上學期的統考中是第幾名,校長李向東找了好幾個新來的老師,大家誰也不肯代這個班。
不過毛海波反正稀裏糊塗的不知道,李向東沒想到一說就準了,毛海波居然答應了代這個班的數學。
所以李向東對劉山河說毛海波是個大傻B。一邊說還一邊樂嗬嗬的。
“你可不能跟任何說我跟你說過的話。否則我就會找你的麻煩。”李向東認真地說。
“這我當然知道。”
“你得守口如瓶懂嗎?”
“是。”
可是第二天李向東自己又跟另外一名老師說起這件事來,他說:“毛海波是個大傻逼,他不知道這個班原來是全鎮倒數第一名。”說完之後又說:“我跟你說的話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啊,否則我跟你沒完,我得找你麻煩。”所以沒過多久,學校裏所有的老師都知道李向東把最差最濫的一個班讓毛海波代了。
隻有毛海波自己不知道。
其實毛海波是知道的,隻不過他故意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罷了。
開學沒多久,毛海波就和劉山河成為朋友,那種關係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所以劉山河自然而然地把校長李向東跟他說的那件事告訴他了:
“你知道了嗎?你現在代的班最全校最濫的班,而且在全鎮也是倒數第一。”
“這無所謂。”
“無所謂?”
“是無所謂。”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我們一個個都緊張的不行,你卻覺得無所謂。”
“反正已經是最濫的,我不代誰代?”
“你真偉大,苦活累活搶著幹,不過到學期末全鎮統考你就知道麻煩啦,到時候老李就會扣你的工資。”
“扣就扣吧,我也覺得無所謂。”
毛海波從高中任教,突然之間一下子到小學任教,而且還是山區小學,心理落差可想而知,他可不在乎什麽。反正他也不打算好好教,混日子罷了。如果一個人打算混日子,你還用這一套庸俗的價值觀來衡量那就錯了,而且錯的厲害。
而且毛海波最近也失了戀。
一開始毛海波就知道自己如果真到小學去任教可能會和楊小麗分手,楊小麗是一個非常庸俗的女人,她有自己一套獨特而庸俗的價值觀。不過,毛海波一直不說,還是跟楊小麗保持著性關係,每逢周末他就去找楊小麗,兩個人飯也來不及,就是先上床,做得累死累活,誰也不願意動,就這樣幹脆飯也不吃了。
終於有一天楊小麗對毛海波說: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不合適?我覺得挺好的啊,你看你每次總能達到性**,你也很滿意是不是?為什麽突然跟我提出分手呢?”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真不明白。”
“那我直接來告訴你吧,我現在已經正式進編了,我已經是平陽一中的正式在編教師,可是你卻是一個下麵的鎮上的小學裏的老師,小學老師你懂嗎?你覺得我們在一起合適嗎?”
這樣一說毛海波還真覺得有些不合適。當時他還睡在楊小麗的**,兩個人都光著身體,已經做過一次了,可是說過這話毛海波興致又上來了,又要再來做一次。楊小麗有些驚訝:
“不是剛做過嗎?又要嗎?”
“是啊,現在不作,下次可能沒機會了。”
“胡說,我們可以保持情人關係啊,你隨時可以過來找我啊。”
“真的?”
“當然是真的,雖然你這個人不適合做老公,可是**功夫還是一流的,老實說跟你分手我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我的**功夫強嗎?”
“很強很強。”
聽完楊小麗這樣說毛海波心裏也沒覺得有什麽難過的,反正以後還可以做情人關係,隨時可以過來找她。這對於毛海波來說應該是好事一樁,而且他也不愛楊小麗,相信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認識更多的女人,也就沒必要計較什麽啦。
毛海波也就欣然同意跟楊小麗分手了。
楊小麗有些奇怪,她以為如果她提出跟毛海波分手,毛海波至少得裝出一付難過的樣子,甚至會拿尋死尋活來鬧一場。
楊小麗因為看過太多的言情小說,所以對於愛情有著自己深刻的理解,她看到毛海波似乎還很高興的樣子,有點不高興了:
“你一點也不難過?”
“我為什麽要難過?”
“我們已經分手啦。”
“分手就分手啦,我為什麽要難過?”
“你根本就不愛我,從來就沒有愛過。”
“這可是你提出來分手的,你別胡鬧了好嗎?”
“你給我下來,從我身上滾下來。”
“滾,以後再也別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可是你說你還可以做我的情人的,我們還可以保持這種性關係的,你讓我過來的。”
“是,那是從前,我現在叫你走,以後再也別來了。”
“那我走啦。”
毛海波一邊從床頭的椅子上拿褲子往自己身上套,一邊看著楊小麗哭成淚人似的,他隻是不明白,女人到底怎麽啦?明明是她自己提出分手,可是搞得最後好像自己做了陳世美似的,真叫人不明白。
可是當毛海波下個星期再來的時候,門鎖已經換了,毛海波敲了半天的門,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一個男人,而且隻穿了一條**站在門口,他問:
“你找誰?”
“楊小麗住這兒嗎?”毛海波有些疑心自己找錯地方。
“是,你找她有事嗎?”
“哦,沒事,你們忙吧。”
“要不進來坐下。”
“不了,我還有事要走了。”
毛海波說走了就走了,隻是沒想到楊小麗既然已經換了鎖,而且這麽快就又和另外一個男人搞在一起了,而且大白天也搞在一起。一想到楊小麗在****的樣子毛海波心裏就是一陣的激動。可是卻無可奈何,隻好又去找從前一個學校的舊同事卓強。
卓強說:“怎麽有空過來找我,是找楊小麗吧?”
“是,不過她既然又有一個新男人在一起,讓我撞到了,真不好意思。”
“他是新來的體育老師,正在追楊小麗。”
“估計已經得手了,倆人現在已經睡在一起了。”
“兄弟你也別上火,為楊小麗這種女人不值。”
“我上火個屁,我才不在乎呢。”
毛海波覺得無所謂是真的,不過卓強就不那麽想了,又罵了一陣楊小麗勢利眼,看毛海波現在不在城市裏中學任教調到小學去了,就變心。
“你得想辦法調回來,至少也要到城裏某個學校吧,西河鎮畢竟是鄉下。”
“也是。”
“雖然隔得不遠,可是也不是辦法吧,女人都是非常現實的動物。在學校裏還好吧?”
“還好,就是那個樣子,也無所謂好還是不好。”
“你現在代什麽課?”
“小學數學。”
“數學?”
“是。”
“怎麽不讓你代語文?”
“校長說不缺語文老師,還說語文任是誰都可以代,他們缺的是數學老師,我也沒辦法就答應了,代就代吧,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卓強又留毛海波一起吃飯。同時又談起如何擺脫現在的生活。可是毛海波似乎無意改變現狀,準確地說也許是沒有勇氣,覺得現在的生活過得還不錯。
“你有沒有想過考研也許可以離開我們這個小地方,太沒意思了,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的小胡,考研考走了。”卓強說。
“哪個小胡?”
“教英語那個,聽說是考的什麽中文專業的研。”
“為什麽不考英語專業的,她的專業好像是英語啊。”
“是,可是如果她考英語專業應該比較難吧,相對而言中文專業就好考多了,英語又是她的強項。”
“可是我英語不行。”
回到宿舍,居然又停電了,山後小學因為上個月的電費沒有交,所以被村裏的電工把電給停了。毛海波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心情極為沮喪,從前還覺得沒什麽,可是停電之後屋子裏黑呼呼的,學校裏大部分老師已經回家去住。
才不管什麽停電不停電。
而且也沒有網絡,毛海波的電腦現在隻變成遊戲機了,沒辦法,也不可能拉網張過來,也上不成網。
第二天毛海波對劉山河說:“媽的見鬼昨天晚上又能停電了。”
劉山河雖然家離這裏比較遠,可是可以騎摩托車回家,每天都回家在住,也不知道昨天學校裏停電的事實。不過他同時兼任學校的會計,所以應該交電費的是他。他說:
“現在學校裏沒錢,電費也交不了啦。”
“不會吧,開學初不是每個學生交了電費的嗎?”
“那錢啊,上個月老師們工資不是發了嘛,都是那筆錢墊付的。”
“見鬼,現在才發現這個地方是見鬼的地方。”
“現在才發行啊。”
“早就發現了,不過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因為這種種遭遇讓毛海波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前途,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想到自己有一個同學,據說大學畢業後放棄了自己的專業,去考了一個律師證,現在據說在某個城市裏當律師,據說已經混得有房有車,相當不錯。
而且司法考試似乎並不難,而且也不用考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