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等一行人吃完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大家一起握手告別,南城中學的老師們也都坐車回去。

周慧也跟老汪他們握了手作別。

王書記對周自勇說:“小周沒喝多吧?開摩托車沒問題吧?”

周自勇說:“這才喝了多少啊,我起碼也有一斤的量,今天晚上才喝了二兩,沒事的,保證圓滿完成領導交給的任務。”

周慧倒喝了一點酒,臉上也是紅紅的,不知道是酒精燒的還是害羞什麽的,不過天黑,別人看不出來,周慧自己感覺到自己臉上通紅的發燙。

周自勇把摩托車發動起來,跨了上去,自己先戴好頭盔,然後又遞過一個頭盔說:“周老師,戴好頭盔。”

周慧多少年沒坐過摩托車了,打小她爸就是市委書記,出行都是坐小車,後來常亞東當了市長,她出行也是打個電話車就來了,現在坐在摩托車上仿佛年輕了許多。

有一點愛情的味道在裏麵。

周自勇說:“周老師坐好了沒有?”

周慧坐在後麵,手捉住後麵的後座,沒有去抱周自勇的腰。

周自勇把車開起來了,雖然是冬天,可是並不太冷,也許是因為酒量的作用吧。車駛出平陽中學,上了馬路,因為是晚上路上的車並不多,平陽不像廣州,到了夜晚還有車,一來是經濟不發達,汽車本身就少,二來小城市的人一到天黑就歇了,不像南方人還過個什麽夜生活。

周慧坐在後麵說:“小周,開慢點,我有點害怕。”

周自勇減慢了車速。

周慧說:“小周,你有女朋友嗎?”

周自勇本來想說有,因為學生妹羅青青已經跟他有過那種關係,而且他心裏也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是羅青青畢竟還是在校的學生,他也不敢對人說自己有女朋友。

周自勇說:“沒有,我們當老師的找對象也困難啊。”

周慧說:“要不要姐給你介紹一個啊?”

周自勇說:“好啊。”

周慧說:“小周,你也姓周,我也姓周,我可真是你姐啊,你以後就叫我姐吧。”

這個周自勇開始倒沒想那麽多,畢竟姓周的也太多了,而且他這個周跟周慧那個周不知道隔多遠,不過周自勇是知道周慧是教委的教研員,還知道周慧的老公常亞東就是平陽的常市長。

周自勇又不傻,當然樂意認這個姐姐啦。

周自勇說:“好,姐。”

夜晚的風輕輕的吹過來,周自勇開得特別慢,一邊開一邊說話,突然周慧有後麵哇哇的好像要吐。

周自勇說:“姐,怎麽啦?”

周慧的目的是周自勇停車,倆人聊一下,看一看星星。周慧說:“酒勁湧上來了,我想吐,你趕快停車。”

周自勇把車停下來,扶著周慧,周慧站在路邊哇哇的幹嘔了半天也沒有吐出來。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過橋了,正在河堤邊,周慧說:“我們到河堤上坐一會兒吧,吹吹風讓酒勁先散去。”

周自勇推著摩托車走在河堤上,找了一處幹淨的草地,周慧從隨身帶著的包包裏拿出兩張試卷,她是教研員,包包裏隨時裝著試卷,這就叫專業精神。

周自勇又不是純情處男,啥事他沒經曆過,在外麵嫖都嫖過,可謂風月場裏的老手,男女之間那點事他看的比誰都透。他心裏想,看到今天晚上周慧這個老牛要把自己當成嫩草吃了,雖然周慧長得胖點,年紀大點,不過相信將來肯定會有回報,自己是個男人,在這事上不吃虧,有時候憋急了用手放出來還不是浪費了。

得,不管周慧今晚要求什麽,我都奉陪。周自勇這樣想著。

張斌進屋的時候看到常亞東和常麗坐在桌子邊,桌子上放著五個菜,正是剛才常亞東打電話叫酒樓裏送過來的。

門大開著,兩個人坐在那裏,麵前還擺著碗筷還沒動,好像在等什麽人。

等什麽人呢?等張斌。

常亞東和常麗就象真的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態度平靜。張斌站在門口,看著常麗又看著常亞東,常亞東笑了笑說:“張斌回來啦,我也是剛來,路過這裏就來看看你。”

張斌父親瞪大了眼睛,老人一輩子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就他的人生經驗實在不能理解這兩個人居然還平靜地坐在這裏吃飯,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張斌轉過頭去對父親說:“爹,你先回去。”

張父以為兒子不相信自己,以為自己剛才對張斌撒了謊編排常麗和常亞東的事,有些急了,還要說什麽。嘴張了幾下,還沒說出來,張斌又說:“爹,你先回去。啥都別說了。”

張父說:“兒啊,你是不是不相信你爹?”

看著六十多歲的爹急的那個樣子,張斌心裏一陣痛,爹啊,我怎麽不信你啊,可是我隻能裝出一付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誰讓你兒子是個窩囊廢呢?誰讓坐在那兒的是平陽的市長呢?我能做什麽?我隻能裝著什麽事沒發生,自己頭上明明戴著一頂綠帽子,可是還得裝成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

張斌送走自己的爹,進了屋。

常麗熱情給張斌盛飯,遞筷子,張斌說:“哥來了,怎麽不倒點酒呢?”

常麗看張斌臉上平靜的表情,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臉上也顯出愉悅的神情說:“我差點忘了,我家裏還放著幾瓶茅台迎賓酒,我這就去拿。”

常亞東說:“工作還行吧?”

張斌說:“還行,我也覺得自己能幹好這份工作。”

常亞東舉起酒杯說:“先好好幹,過兩天教委的老徐就要退了,到時候我再幫你運作運作。”

老徐那可是教委主任啊,常亞東這意思很明顯,張斌以後還可以再升,不僅僅是平陽一中的校長,還可以當教委主任。這個張斌可真沒想過,張斌才三十一歲,有的是前途。

張斌端起酒杯,誠心誠意地敬常亞東一個酒說:“還得哥多操點心。”

常麗說:“吃菜,吃菜,這是剛才哥特意為你點的宮爆雞丁,我說我們家張斌最喜歡這個菜。”

張斌夾了一筷子,說:“好吃。”

常麗看看桌上的菜說:“我再去做兩個菜,你們哥倆先喝酒。”

張父一個人回到家裏,張母還是吃了一驚,馬上就開始責怪老頭:“叫你跟著兒子,別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一個人回來啦?”

老頭剛才受了一肚子氣,不想理老婆。

張母說:“你這個老頭子,怎麽也不說話,到底是怎麽啦?”

張父說:“是兒子叫我回來的,常亞東跟常麗還坐在家裏吃飯,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張母心裏也犯嘀咕,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張母說:“剛才你確實看清楚了,他們倆在**做那事?”

張父有些生氣:“我是老了,可是還沒瞎,我這眼睛還分得清人穿沒穿衣服。”

張母說:“你個死老頭,問下你,你就發火,誰說你瞎啦。”

張父說:“可是兒子似乎有些不信我似的?”

還是張母的人生經驗比較多,這個老女人想了想,也許明白了點什麽,看著張父還在那裏叫來叫去,張母大聲說:“你還在那裏說什麽,你是不是想嚷嚷的全鎮上的人都知道你兒子被人家戴了一頂綠帽。”

老頭什麽話也敢說了。

過了一會兒張母覺得剛才可能話說得有點過份,倒了一杯水遞給張父說:“我看兒子也大了,這件事他自有分寸,我們就別為他操太多的心。”

張父想了想,很快也明白了,雖然張父隻是一個在農村裏呆了一輩子的老頭,可也混了大半輩子了,人生經驗雖然有限,可還是有一點的,剛才聽老婆這麽一說,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張父說:“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跟同村的曾寡婦有那麽一點事,可是被你罵了一輩子啊?”

張母說:“你跟曾寡婦的事你還有臉說?”

張父說:“這有什麽,我看你兒媳婦不也是這麽回事,還跟自己的堂哥一起亂搞,我們農村人最看不起這個。”

張母說:“其實他們也不算什麽堂哥堂妹的,兩家已經出五服了,隔了好遠的親戚。”

張父說:“哎,社會風氣真的變了,常亞東這樣的人居然還當了市長,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周自通把摩托車停好,然後跟周慧一起坐在河堤上,這條河其實不是河,而是一條江,漢江。遠處還能看到隔岸的燈火。

周慧說:“好冷,小周你冷不冷?”

周自勇說:“是有點冷,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嘛。”

這樣說著周自勇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周慧披上,周慧說:“小周,還還是挺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嘛。”

老天啊,女人撒起嬌來都能要人命,周自勇聽到周慧這樣的老女人已經三十多了還叫自己女孩子,頭皮一陣發麻,可是他還是笑了笑。

周自勇說:“姐,披上吧。”

周慧說:“姐怕把你凍壞了。”

這樣說著,周慧又把外套還給周自勇,然後手伸了過去,握住周自勇的手,周自勇的手也挺大的,也很溫暖,周慧說:“小周,抱抱姐。”

周自勇說:“姐,不好吧。”

周慧的嘴已經吻了一下周自勇,而且把周自勇的手牽引著。周自勇隻是感到手裏一種軟軟的感覺,熱熱的,像早餐吃的中籠包。周自勇雖然有些怕,還是無法抵擋這種**,特別是周自勇這種搞體育的男人,身強力壯,更是無法抗拒。

周慧說:“小周,想要姐嗎?”

周自勇說:“啊。”

想要說什麽,可是什麽也沒說,有一瞬間他想到了羅小娜,那個十六歲的高一女孩,那麽愛他,而且說好考上大學就跟他結婚。

周自勇的內心還是有點矛盾的。

周慧說:“小周,你是什麽學曆?”

周自勇不明白都這會了,怎麽周慧還問這個問題?難道跟一個人的學曆有關嗎?不過周自勇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周自勇說:“大專,我是師專畢業的,學的就是體育專業。”

周慧說:“你想不想到學校裏再進修一個本科,這樣以後評職稱啊,提升幹部也好多了,你們校長張斌原來也是大專,後來還不是一樣考了個本科函授。”

周自勇說:“我這個專業還可以,體育方麵沒問題,就是那些文化課的考試不行,專升本的考試我也試過一次,根本考不上,挺難的。”

周慧笑了笑:“下個月教委有個指標,可以讓你去武漢體育學院進修,脫產的,一邊讀書,這邊工資照發。”

周自勇說:“有這樣的好事?”

周慧說:“當然,隻要你認了我這個姐,我怎麽會讓自己的弟弟吃虧呢?”

周自勇壞笑了一下說:“恐怕我不能把你當姐吧,要當也是把你當老婆才好。”

周慧說:“壞死了,小周,你變壞了。”

周慧笑了笑,看來周自勇對自己還是有點感覺的,既然這樣大家都不用再裝了。已經是晚上,而且在河堤上,沒什麽人來,在這裏的確也比較好。

張斌和常亞東喝了一些酒之後,又吃了飯,張斌當然心裏清楚極了是怎麽回事,可是常亞東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想一想還是算了。老徐退了之後自己就可以當上教委主任了,這件事想起來就讓人心裏激動。

張斌也是農村出身的人,對於被人欺壓的命運實在是受夠了,現在既然常亞東願意幫他,而且還能當上教委主任,這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常亞東圖他個什麽?不就是想搞一下他老婆嗎?老婆常麗也不是什麽國色天色,老實說也隻有常亞東還把她當個寶,張斌才不把常麗當回事呢?

也許常亞東心裏還是有點初戀情節的。

常麗畢竟是常亞東第一個女人。

常亞東說:“我也該回去了,天也實晚了點兒。”

張斌說:“哥你再坐一會兒吧。”

常亞東說:“不坐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再回去晚了,你嫂子又得罵我了。”

張斌說:“嫂子這會兒可能也剛回去,她今天在我們學校裏聽課。”

常亞東說:“哦,她工作一向都是很認真的。”

常亞東握住張斌的手說:“張斌好好幹,以後你還有大好前途的。”

常麗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她也實在不知道在兩個男人之間自己該說些什麽。幹脆什麽不說得啦。常亞江鑽進自己的車裏,把汽車發動了起來,然後搖下車窗向外麵站著的張斌和常麗招招手。

常麗和張斌一起看著車子啟動,然後走遠,兩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晚上的風吹過來,吹在人身上還有些冷,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常麗說了一句:“挺冷的,我們上去吧。”

張斌站在原地還是沒有動,常麗說:“怎麽啦?”

常麗感覺到張斌有一種異常,走到他身邊去,心時有些愧疚,一個女人這樣對自己的老公,是不是有點過份了,常麗這樣問自己。

常麗說:“怎麽啦,斌。”這個時候常麗的手伸過去,她的手所觸到的是張斌的臉,張斌的臉上居然有淚水,張斌居然流淚了,淚流滿麵。

張斌說:“我他媽的還算是個男人嗎?”

常麗從身後抱住張斌說:“老公,我對不起你,我是一個壞女人。”

常麗看到張斌一個男人,居然流淚了,心裏不免也有些酸酸的,人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看來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真切切地傷害到張斌了。

常亞東開著車子走了一會兒,夜晚的路上沒什麽人,車子也開得挺快的,先給周慧打了一個電話,過了好久周慧才開始接電話。

常亞東說:“老婆,在幹什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周慧這個時候正和周自勇在一起,她正平躺著身體,讓周自勇年輕的身體在她體內衝撞,本一不想接電話的,可是想一想還是接了,因為這麽晚了沒回去,也怕常亞東起了什麽疑心就不好了。

周慧說:“沒什麽事,我正在回去的路上的呢?你回去了嗎?”

常亞東說:“我還在開車,估計也就二十分鍾就能到家了。”

周自勇也聽出來了,剛才打來電話的是周慧的老婆,周慧老婆是誰?那可是常亞東啊,副市長啊,想到這些周自勇就有些激動。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成就感啊?男人都有那麽一點虛榮心,周自勇當然也不例外。

周慧也感覺到周自勇加大的力度。笑了笑,還是跟常亞東說:“沒什麽事我掛啦,一會兒回家見。”

說完周慧拉了電話,周自勇說:“剛才是誰打電話的?”

周慧說:“我們家老常。”

周自勇說:“你們家的常市長絕對想不到現在你在幹什麽。”

周慧說:“小鬼壞死了,快點完事,我得回去了。”

張斌站在屋外,常麗摸著他的臉發現他居然落淚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不到傷心時啊。這個道理常麗當然懂得。

插一點題外話,現在說一些當時我的一些情形,當時我還在南城中學任教,張斌所住的房子還是南城中學的,他住在二樓,當時我和另外一個老師楊宏住在一樓的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裏,我和楊宏正在下棋,旁邊還有劉劍在一旁看。我對劉劍說:“外麵好像是張斌回來了?”

劉劍說:“要不叫過來一起麻將?”

從前張斌跟我們一起在南城中學任教的時候倒是經常打,現在我們也是三缺一顯得十分無聊。我走出去看到張斌和常麗站在外麵,根本沒有想到發生什麽事,我還是叫了一聲:“張主任,過來打牌。”我稱呼他張主任是按以前他在南城中學當我們教導主任的稱呼習慣了。

張斌說:“打什麽牌?”

我說:“麻將啊,三缺一,就差你了。”

常麗對張斌說:“我先上去啊,你要去玩就去玩一會吧,身上有沒帶錢?”

張斌說:“我身上有錢,你先上去吧。”

在黑暗中張斌遞過來一支煙,點燃,我們一起站在下麵的花壇旁邊。我發現張斌好像是跟往常有些不同,可是到底哪些不同,我也說不上來。好像聲音有點哭腔。張斌原來是哭過的。

張斌說:“不打了,沒意思。”

我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張斌說:“冷雨,你不想寫小說嗎?以後我把我的事告訴你,讓你來寫。”

我笑了一下,心裏卻有點不以為然,以我當時我的想法張斌哪有什麽故事啊,即使有也是他如何當上校長等等,完全沒有賣點嘛,不吸引人。

後來我回到宿舍對劉劍和楊宏說:“張斌不來,他還有事,我們接著下棋。”

張斌並沒有上樓去,而是去了他父母的家。吸了一支煙又吹了一會風之後張斌的情緒已經有些平靜了。他抬起頭來了看了一眼二樓他家的燈光,那麽溫暖,可是他現在隻想去看下他女兒。

打開門,張父看到兒子張斌,張父說:“來啦?”

張斌說:“娟娟呢?”

張父說:“已經睡了。你還沒吃飯吧?”

這樣一說張斌才想起來,現在的確有點餓了,剛才雖說陪常亞東常麗他們一起吃了一點東西,可是現在心裏突然有點餓,也許不是餓,是想找人說說話兒,傾述一下什麽的。

張父說:“要不叫你媽弄點菜,我們爺兒倆喝點酒?”

張斌說:“行。”

喝了幾杯酒之後,張斌說:“爹啊,兒心裏苦啊,你不能明白我這心裏這份苦。”

張父也喝多了,他其實是明白了,老頭雖然一輩子在農村裏混,可是吃了這麽多年的飯,哪裏白活啊,人生經曆就是財富嘛。

張父說:“兒啊,其實我懂的,你心裏這種苦啊,我最能體會。”

張父這樣說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張母,張斌是知道的,張父是做了一輩子倒插門的女婿,張父其實不姓張,姓曾。一輩子隻能看老婆臉色過日子的男人。張父說:“以前吧你還小,那些事你都沒印象了,你媽跟隊長也是這樣,我也是頭上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過了一輩子,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啊。”

張斌聽到其父這樣說還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看來老一輩也有老一輩的情愛風流啊。張斌用驚愕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他父親神色自若不像是酒喝多了說的胡話。

張斌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張母可是已經聽到剛才他老頭說的話,大聲說了一句:“死老頭子瞎說什麽?”

張父梗著脖子說:“我怎麽瞎說啦,今天當著兒子麵,你敢說你跟隊長拐子沒這回事?”

張母說:“死老頭子,灌一點尿就在這裏胡說八道。”

張斌想起來了,小時候那個綽號叫拐子的隊長是經常來他們家,他一來他父親隻能到下麵的屋子裏去睡,而且拐子叔總是在夜晚來,隻是那時候張斌還小,這些事不懂,現在經他父親這麽一說,一下子全明白了。

張父說:“那個時候我們家勞力少,分的糧食少,一年到頭別人家能分到幾麻袋,我們隻能分到小半袋,隊長家的豬都吃幹飯,我們一家人卻隻能喝稀飯。媽的,好在拐子也沒得個好死,得了絕症,真是報應啊。”

聽到父親這樣一說,張斌心裏反而有一種放鬆的感覺。張父說:“兒啊,你現在好歹也是個校長了,你應該比你老爸我懂得多啊。”

張斌說:“懂,我懂。可是爹啊,你知道我這個校長是怎麽當來的吧?”

張父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相當難看,說:“以前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過我還是勸你回去好好哄哄常麗,人生嘛,就是這樣,有所得必有所失,看開一點。”

雖然張斌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些話從他父親嘴裏說出來,還是吃了一驚,可是吃驚歸吃驚,還是有道理的,居然有道理就照做吧。

一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張斌似乎和常麗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第二天常亞東打電話給常麗:“怎麽樣,昨天晚上張斌沒怎麽為難你吧?”

常麗說:“沒有,可是他哭了,我看到他流眼淚,心裏其實也怪不好受的,我覺得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份啊?”

常亞東說:“哈哈過份嗎?我倒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張斌居然會流淚我還是有點意外。”

常麗說:“亞東哥,要不我們斷了吧?”

常亞東說:“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你啊。”

常麗說:“我就不明白我到底有什麽好,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呢?”

常亞東說:“話不要說這麽難聽嘛,什麽不肯放過你,是喜歡你才這樣的,你畢竟我的我的初戀嘛,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心裏總是有點特別的情愫嘛。”

常麗說:“你也有初戀情結嗎?”

常亞東說:“男人嘛,內心深處都有這麽一點情結。我一個同學,現在人家已經讀到博士了,在一所大學任教,副教授,厲害吧,也算高級知識分子,可是你猜他老婆是幹什麽的?”

常麗說:“大學當老師的一般會找女學生什麽的,要不就是他同學囉。”

常亞東說:“錯,是個菜市場賣菜的。”

常麗說:“不會吧,一個賣菜的,那是不是長得相當地漂亮?”

常亞東說:“哪裏,隻是因為他說那個女的跟他初戀女友長得很像,就經常在那裏買菜,結果一來一去就讓那個女的成了他老婆,那女的一個賣菜的,一聽說大學裏老師愛自己,那還不是一百個情願啊,所以啊,男人心裏總有那種情節,這個真的是很難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