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伴隨著吳亮聲音的落下,紀衡毫不留情的一腳也在這個時候朝著他的肩頭重重的踹了過來。
“廢物東西,吳庸是個蠢材,本王看你跟他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已經殺了吳庸,怎麽不多多派其他死士前去接應?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士的屍體若是落到秦林的手中,被他發現了什麽,將會被本王惹來多大的麻煩?”
吳亮被紀衡的一腳踹的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敢呼一聲痛,隻能忍著身體的不適,連聲向王爺告罪。
“是屬下辦事不力,實在是沒料到秦林那樣的武將莽夫會是個心思細密周全的,王爺若想責罰屬下,屬下也是無話可說。”
紀衡冷聲道:“本王當然不會輕饒了你,但,既然禍事已闖,就必須趕緊想法子補救,京中但凡是有點頭臉的侯爵府邸,都會有他們的私牢,吳庸和死士的屍體應該是被定北侯府的人悄悄地安置在侯府的地牢中,看來明日本王還不得不親自前往侯府走一趟,假借憑吊的名義,接近一下侯府的人,試探他們到底知道本王多少底細。”
紀衡說著,就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吳亮,“至於你,在本王拖住秦林、秦璃兄妹二人的時候,你趕緊給我想法子找到侯府的地牢,不管是將屍體偷出來,還是直接放把火燒了,都不準再給那對兄妹留下丁點不利於本王的東西。”
吳亮此時也不敢說什麽,隻能連連應是:“是,屬下謹遵王爺深意。”
“再有!”
紀衡眼神中閃爍著怒色,補充道:“你今晚犯下的錯誤也不能忽視,回頭就去領三十板子,好好給自己長點教訓,以後若是再糊裏糊塗,給本王添麻煩,你就不用再來本王身邊效命了。”
吳亮雙手無力的撐著自己的身子,聽著王爺在丟下這句冷酷無情的話後,轉身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整顆心都涼了下來。
他少年時期就追隨在王爺的身邊,為了王爺的大事,幾乎是鞠躬盡瘁,多次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自問,對王爺已經是掏心掏肺,效忠至極。
可就算是如此,隻要他稍稍犯下錯誤,或者是辦的差事不讓王爺滿意,還是會從王爺這裏得到羞辱和責罰。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自己跟隨一個如此薄情寡恩的主子,到底值不值得?
可是,多次質問自己的結果就是他不敢讓自己有個結果,因為他害怕當內心深處告訴他‘不值得’的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京中誰人不知他是恒王的心腹,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已經是王爺這艘船上的人了,就算是他想要離開,恐怕也不會有那個機會。
所以他勸說著自己,世間的主子多是如此,隻要他不生二心,多多的為王爺效命,王爺的身邊總是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現在,麵對王爺的斥責與處罰,他真的心寒了,但就算是這樣,他也像是被蜘蛛絲纏住的獵物,這輩子怕是都逃脫不掉。
是以,就算是再痛苦,他也隻能垂下頭,半天後,硬是從嘴邊擠出一句話。
“是,屬下遵命!”
……
翌日,天色剛亮,定北侯府的大門就敞開了。
整座侯府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是一片哀色。
秦璃作為現在侯府的主事,除了要應付前來憑吊的客人之外,還要時刻守在二哥的棺槨前,看著那安靜的擱置在正堂上的棺槨,她的眼中始終悲傷不散,眼底亦是有堪比火焰的恨色至今不退。
伴隨著太陽的漸漸升起,整個京城都慢慢熱鬧起來。
先來侯府憑吊的自然是朱家人。
朱鵬親自帶著夫人前來,朱惠然也穿著一身素衣,臉上未施半點粉黛,一雙眼睛也是哭的又紅又腫,在看見穿著白色麻衣的秦璃時,她顧不上其他,飛快跑上去就將秦璃緊緊地抱住。
“阿璃,為什麽會在二哥身上發生這種事?爹爹告訴我的時候,我是半點也不願意相信的。”
秦璃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濕意,就知道朱惠然這是又哭了。
朱府與定北侯府素來走的親近,朱惠然從小就很喜歡往侯府跑著玩,二哥性格灑脫,也時常會帶著她一起玩,還會在她被朱家嬸娘罰抄《女戒》的時候,偷偷地翻牆去找她,為她特意帶上她愛吃的糕點,哄著她。
可以這麽說,她的三位兄長幾乎也是將朱惠然當成親妹妹來看待,而在朱惠然的心裏,隻怕也是早將她的三個哥哥視為尊敬的長兄來敬重了。
如今,聽到二哥慘死的消息,朱惠然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秦璃扶著朱惠然的肩膀,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勉強在臉上擠出略顯僵硬的笑容,道:“這兩天,我身邊的人總是用一句‘人死不能複生’這樣的話來勸說我,起初,這句話我是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但是慢慢的,卻也是接受了。”
“是啊,失去了生命的人,就算是我們再舍不得,也阻攔不了他們的離開,而我們活著的人,唯一能夠為他們做的就是替他們好好地繼續活下去,然後再找到罪魁禍首,為他們報仇雪恨,惠然姐姐,二哥生前也十分疼愛你,如今你為了他這樣悲痛,他的英靈怕是也不得安寧,所以,就算是為了能讓他走的安心一些,我們也要盡快堅強起來,收起自己的眼淚,不要懦弱的隻知道哭泣,因為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們親自去做。”
朱惠然抓住了秦璃話裏重要的信息,她蹙緊了眉心,壓低了聲音直直的看向秦璃:“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害了二哥?父親自從昨天回來,就什麽都不肯告訴我,若我問急了,他就命令府裏的丫鬟婆子看著我,幾乎是禁了我的足,今早,若不是我一大早去求了母親,隻怕這個時候父親依然不會同意我出來。”
“好阿璃,你最是聰慧,消息也是最靈通,你就告訴我,是誰害了二哥,我要知道那個凶手的名字。”
秦璃是了解朱惠然的,看她如此迫切的問著自己,就大致猜到了什麽,“你在知道凶手是誰後,想要做什麽?難道是親自去為二哥報仇?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
朱惠然雖咬緊了嘴唇什麽都不肯說,可是那副倔強的樣子,卻是應證了秦璃的所猜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