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當一道纖瘦的身影前腳剛從承乾殿離開,後腳大皇子府就知道了消息。
彼時,紀衡剛由侍妾服侍著睡下,誰知還沒來得及抱著美人翻雲覆雨一番,就被匆匆出現的手下從寢室裏叫了出去。
“吳亮,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今晚這頓板子就別想躲過。”
看著被自己打擾好事的主子,吳亮心有戚戚,知道自己今夜有些敗壞主子的興致,可是剛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非同小可,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敢在這時前來驚擾。
吳亮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將一直小心拿在手中的字條遞了上來,同時低聲回話道。
“王爺請看,這是剛才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今夜聖上突然宣召兵部侍郎朱鵬,朱鵬在進了承乾殿後,足足待了一個時辰有餘,離開皇宮的時候手裏拿著聖旨,我們的人一路跟隨朱鵬,見他在回府後連腳都來不及歇下,點了幾名府中的護院就騎著快馬直接出城,看那方向是朝著北麵去的。”
“北麵?!”
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的紀衡頓時雙目圓睜,在將手中的字條仔細看了一遍後,臉色越來越難看。
“父皇在深夜突然召朱鵬做什麽?近段時間,宮裏傳出來的消息不是說父皇龍體欠安,每日連批閱奏折的時間都縮短了嗎?為何今日直到這麽晚,父皇還未歇下?”
吳亮立刻回話,“請王爺放心,太醫院遞出來的消息絕對是真實的,自從北鳴關戰敗的消息傳回來,皇上的龍體確實一日不如一日,就連頭風發作的也頻繁了許多,聽說為了皇上的龍體安康,太醫院那邊時刻不敢怠慢。”
“至於皇上為何忽然宣召朱鵬,王爺,你可記得,朱鵬性格古板,食古不化,在京中少有好友往來,但他僅有的、最好的朋友是誰,王爺可知道?”
紀衡幾乎是從齒縫中蹦出來三個字,“秦、瀾、山!”
吳亮急切的上前一步,“不錯,正是定北侯秦瀾山,這段時間,朝堂上不知有多少彈劾秦瀾山的奏折飛到皇上的龍案上,可他朱鵬卻是少有的幾個在大殿上為秦瀾山據理力爭的重臣。”
“今夜,皇上忽然宣召朱鵬,而朱鵬奔赴的方向又是北方,王爺,屬下覺得情況好似有些不妙,您說,承乾殿那位的態度是不是有了變化?”
紀衡看著事事為自己分析到位的吳亮,臉上不耐的神色漸漸被一抹陰冷所代替。
“父皇的心思向來深不可測,就連本王也難以捉摸,北鳴關戰敗的消息確實讓父皇震怒,如果不是不方便,恐怕父皇降罪的聖旨都已經下達到定北侯府,按理說,父皇動了這般大的怒意,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輕易改變才對,可是他現在卻……”
話音剛到這裏,紀衡似是想到什麽,立刻眸光一亮,看向吳亮,“是因為摘星樓鬧出來的風波,影響了父皇。”
吳亮聽到這個答案,都覺得有些荒謬,“摘星樓那場鬧劇,不過是兩個女人撕破臉麵的爭風吃醋,怎麽就能影響到皇上的判斷?就算那個秦璃巧舌如簧,調動了民意,但在戰敗的國戰麵前,那點民意又算得了什麽?”
紀衡隻覺得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越來越沉。
“吳亮,你不了解父皇,不知道他是個多深不可測的人,這些年,你看他頗為寵愛皇後生的那兩個蠢兒子,對魏王府那邊不聞不問,但每年在魏王過生辰的時候,宮中無數奇珍異寶都會被盡數送去魏王府,這份殊榮,除了魏王,試問哪位皇子能有?”
“還有那個在後宮中看似呼風喚雨的皇後,在我大梁,誰不知道後宮之主居住的宮殿是鳳棲宮,但自從先皇後仙逝之後,鳳棲宮就空置下來,本王曾聽說,當今皇後在被封後時,曾試探著向父皇開口,想要從碧霞宮搬去鳳棲宮,你知道父皇最後是怎麽做的嗎?”
吳亮無聲地搖頭。
紀衡嘲諷一笑,道,“父皇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在接下來的一年裏,再未踏足過碧霞宮,直到一年後,當今皇後足足在鳳棲宮的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父皇的原諒。”
“吳亮,你知道為何當今皇後不喜魏王嗎?是因為在她的內心深處清楚的知道,在皇上的心裏,她的兒子比不上魏王,就連她自己也不配住進先皇後的寢宮。”
吳亮聽著這些皇宮秘辛,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如果皇上的性情當真這般難以預測,那麽他和王爺苦心孤詣安排這一切,怕是要出現紕漏了。
吳亮心急的抬頭看向王爺,“既然王爺已經猜到皇上的一些想法已經被京中的民聲所影響,我們就必須盡快做準備才是,王爺,咱們絕對不能讓秦瀾山父子四人活著回來,不然,我們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
紀衡當然知道這個理兒,隻見他眸中的狠色越來越濃。
直到最後,在嘴邊化成一抹獰笑,“放心,所有敢擋在本王麵前的攔路石,本王都會毫不留情的踢開,他秦瀾山也絕不會是那個例外。”
說著,紀衡就垂下眸子,低聲交代吳亮,“飛鴿傳書給吳庸,告訴他,計劃加快實施,本王要朱鵬就算是親自趕往北鳴關,也隻能帶回四具屍體。”
“是!”
看著吳亮動作迅速地轉身去辦差,紀衡又出聲喊住他,“對了,那個敢壞了本王計劃的臭丫頭,叫什麽名字?”
吳亮想了片刻,才知道王爺問的人是誰。
“回王爺的話,是定北侯秦瀾山的嫡女,秦璃。”
“對,就是那個秦璃!”
紀衡眼睛淺眯,瞳孔中轉動著狠辣,“看來這秦家人天生就跟本王不對付,既然這丫頭這麽閑,本王就給她找點事做,她不是思念她的父兄嗎?那本王就送她去閻王殿,見她父兄吧。”
吳亮看著王爺眼中閃爍的殺意,頓時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立刻點頭去辦。